一.車隊
冰原上,七八輛籠車排成一隊在白雪覆蓋的岩丘間行駛著。
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籠車旁的灰色侏儒抬頭看了眼天空,他轉頭看了眼旁用白色木頭製成籠車裡面的囚徒,又是抬手空抽了一下鞭子讓拉車的奴隸加快行進速度。
籠車上一邊幾個人哆哆嗦嗦得擠在一起,他們忍受著寒冷的折磨,不時有人發出哀嚎。
其中一個少年蜷縮在地,閉著眼睛,顯然已經昏迷。
他身旁一個人正想扒下他的鞋子及身上的衣服以為自己身上衣物增添些許厚度。
旁邊人堆中的一個中年人抓住了伸手人的手腕搖了搖頭,又指了指籠車的另一邊,那裡躺著幾具凍僵的屍體。
「傑森,希恩他還活著。」
中年人對著伸手人說道。
傑森愣了下,手縮了回去。但也沒有走向那幾具屍體,反將頭低下目光看向地面,不知在看那籠車駛過的地面還是什麼。
...
蜷縮著的希恩眼皮下眼珠不斷得轉動著,像是在做什麼噩夢,.不過籠車之上也沒人顧得上他,籠車上的人都自身難保。
江恆做了個夢。
夢的邊緣全是迷霧,讓人看不透邊際。夢的中央是個祭壇,祭壇之上有著十多根白色蠟燭在燃燒著,每根蠟燭前面都對應著一個長得不高的黑袍人。他們雙手合十念著什麼。
江恆正努力著想要靠近黑袍人,好聽清他們念的是什麼。
突然那些黑袍人齊齊轉頭看向祭壇前方!江恆也看了過去,那好像有個人躺著像是睡著了。那個人很眼熟。江恆努力著想要辨認躺著那人是不是自己認識之人時,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盯著江恆!
再一細看,那人不正是江恆自己嗎!
「嗯哼」
昏迷的希恩痛哼一聲,睜開雙眼。
「我...我這是在哪?」
希恩或者說江恆有點搞不懂現在的狀況。
他渾身疼痛,像似被人痛毆過一樣。
在江恆旁邊的傑森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突然他抱住了頭又昏了過去。
江恆又做了個夢,在夢裡他不叫江恆而叫希恩,周圍的人說著一種不同於英語漢語的語言,但江恆他又莫名聽得懂。
「希恩,希恩...」
他們在江恆邊上說著。看著想要對江恆說些什麼。
...
籠車咯吱咯吱地行駛著,沿著雪丘間的砂石小徑。
很快籠車駛到一處矮山前停了下來,矮山後則是一個營地。用著一人不可環繞的粗木圍著,粗木之上還有一些被凍成冰雕的頭顱,離營門近的幾顆甚至還長了角,不似作假。
「到了!」那中年人顫聲道。
灰色侏儒將卡在籠車的木梢抽出,抽著鞭子讓籠車之上的囚徒下車,七八輛車還活著總計五六十名囚徒便被盡數放出。
啪的一聲,江恆背上多了一道血痕,被一鞭子抽醒的他尚未弄清現狀便被一起趕下了車。
眾人手上皆被藤條束縛如同一頭頭待宰的牲畜。
江恆腿有點發軟,蹣跚地跟在牲畜隊伍中。
他不敢說話,哪怕搞不清現狀也能明白他最好學其他人沉默無言。
沉默的牲畜走著,便都被帶進了營地之中,營地內侏儒隨處可見,江恆看向這些長得還沒他胸口高的生物面露恐懼,因為他們都手持鐵矛,矛尖之上看著還有未乾的血跡。
未等他看到更多便被塞到一個柵欄內,
柵欄內能看到有個食槽,食槽內空空如也。柵欄裡面還關了幾十人,他們或躺或蹲,都雙目無神不知看向何方,如同牲畜一樣麻木待死一般。
這樣的柵欄還有幾處,離江恆所在這處最近的一處柵欄里關押的卻不是人。
裡面被關押的生物像是野獸,江恆從柵欄縫隙能看到他們長著獸首,像豺犬,額骨中部隆起,口吻突出,犬齒外露。可他們的獸頭之下卻像是人的軀幹,長滿了灰黑相間而又厚密粗糙的毛髮。
江恆看著,忽然。他注視著的那頭野獸抬頭。那頭野獸盯向了江恆,犬口微張,呼吸間冒出熱氣,口誕滴漏,滴在地面上甚至將那地上積雪融化。像是將江恆當作獵物,想要把江恆吃入口中。
能看得出這些野獸充滿獸性,桀驁不馴。不過這與江恆沒什麼關係,因為他不過是另一處柵欄裡面的牲畜。
這時,有個膚色蒼白到毫無血色的侏儒從營地深處走出,身邊帶著另外幾頭白侏儒。
他走到江恆這所柵欄前停下腳步。掃視著江恆他們,白可透光的眼皮下兩眼目光如炬。
江恆感覺他全身都被這蒼白侏儒看穿。看了許久,把全部新進奴隸都看了個遍,點了點頭。隨後又沿著來路帶著那幾頭白色侏儒反身回去。
嘭!
一聲大響過後營門關閉。
「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
江恆不自知地用著夢裡的不知名語言喃喃自語道。
「侏儒營地!」
那中年人回道。
「我們敗了,在這又有什麼出奇的。」
和他待在一塊的傑森呵了一聲,隨後目視地面低聲回道。亦是用那語言,但江恆卻聽明白了。
「侏儒營地?敗了?」
江恆咀嚼著這幾個字沉默不語。
「希恩,接受現實吧。你已經不在苦地營地了。我們都只是個奴隸罷了。」
那中年人盯著希恩又說了句。
希恩?我?
江恆想著。還未等他想明白,那中年人轉頭看向其他地方再未理他。
哈哈我睡了一覺,睡醒就到了這地方成了什麼奴隸!真是可笑。
「哈哈」
江恆想著,他笑了。
「哈哈」
江恆思索著,他笑著笑著又流出淚來了。
江恆那還能不明白,他回不去了...
只是感覺這笑聲帶點悲傷。
柵欄內同批的奴隸聽到這笑聲,像是想到了什麼。都嗚泣起來,悲涼之意傳遍整個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