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居

一輛標誌著高層人員的座駕緩緩駛入小鎮。

這裡是聖銘醫藥在大海市近郊的規劃用地，除了一些能夠對外的產業園區，特地為所有該小鎮里為聖銘醫藥效力的員工建立了員工家屬社區，社區里各項基礎設施都非常完善，也包含林恩然即將入學的聖銘高中。

安保力量也非常的強大，除了基本槍械，在小鎮外圍同樣也包含了大量的重武器火力及坦克等武裝，儼然是一座森嚴的軍事莊園

林輝博士下車后，從後備箱拿出準備好的機械摺疊輪椅，展開在車前，將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男孩抱下車。

「父親，這是我們的新家嗎？」林恩然抬起頭，細順的眉毛恰到好處地稍稍向外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湖水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樑，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還有白皙到讓人艷羨的皮膚，如果不是因為雙腿殘疾，妥妥的是少女們的夢中情人。

可能需要更正一下，或許殘疾也不會影響少女們的愛慕。

「是的，恩然。需要爸爸陪你轉轉么。」林輝博士認真的回應著。

「不了。」林恩然看著爸爸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改變了主意。

「但如果你想看看，我會很樂意陪著你的。」林恩然繼續道。

林爸驚訝的抬起頭，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許久未見的兒子。父子倆默契一笑，隨後林輝博士帶著林恩然在社區里兜轉了一會兒，熟悉了一下社區里的環境。

由於工作需要，林輝博士長期都是和林恩然兩地分居，缺乏了朝夕相處的感情基礎，導致林輝博士在印象里還是林恩然小時候的模樣，因為缺乏父親的支撐，而母親也在恩然出生時夭折，天生的殘疾等種種原因，讓林恩然小時候是非常自卑的。

而這樣的一份極度違背聯邦和平公約的實驗，一旦被發現，等待的將是國際輿論的譴責，新人類武裝力量的徹底摧毀。

所以林輝博士這樣的決定，也是為了保護兒子的安全。基於這些原因，對於林輝博士而言，對林恩然還是存在情感上的極大的愧疚感。

而由於聖銘醫藥近年來的高度發展，獲得了聯邦的批地，同時聖銘集團高層也倡議集團旗下員工入駐集團小鎮，為員工及其親屬提供保護。

普通員工的家屬搬遷取決於個人的意願，願意搬遷的則集團無償報銷員工的全部搬遷費用，以及提供武裝保護，在這樣的以混亂為秩序的世界里，無疑是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而對於涉及到集團中高層管理，實驗的核心人員則是下達了死命令。美其名曰是保護，實際上是為了監視且以家人為要挾，這一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剛開始也有剛進入核心圈子的員工反對，認為是否搬遷是他們的自由，集團無權剝奪。

第二天該員工就成為集團公告里的主人公，涉嫌非法泄露公司機密，移交給了大海市安全督察局，生死不知。

林爸帶著林恩然在社區里轉了一陣，社區里已經有非常多的員工攜家屬入住，對於普通員工來說，這是他們求之不得的，所以社區里已經有了一片欣欣向榮的生機。

「那鄭芬阿姨呢？來之前，我有問過她要不要一起過來，但是她拒絕了。」林恩然問道鄭芬是林恩然近年來的保姆，照顧著林恩然的生活起居，作為保姆來說，可以是非常盡職的了。

當然，這也和林爸的薪酬支付的非常豐厚有關。

「是的，

我也有問過她，她表示她還是希望能夠陪在家人身邊，這是很合情理的，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強求。」林輝博士回答。

事實上，林輝此時非常想當面感謝保姆帶給林恩然性格上的轉變，但他仍然不會更改他的決定。他早就差人在恩然離開后就辦妥此事，製造保姆急性心臟病發作而死亡的假象，如果時間沒錯，這會兒骨灰都已經裝盒了。

這不完全是因為父親對於兒子極端的保護，而是保姆這樣和兒子朝夕相處的角色，是完全有可能有泄露秘密的風險，即便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林輝博士仍然會這樣做。這不過就是身為生物醫藥領域最優秀的林輝博士的嚴苛而已。

在這樣動蕩的聯邦里，一條人命來換取林家兩口人的安全，在林輝博士看來是完全值得而且有必要的。

林恩然的睫毛悄然得眨動，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什麼。「父親，我累了。我們回去吧。」林恩然出聲道，他似乎有些疲憊了，連續打了幾聲哈欠。

林輝博士對兒子是不存在任何防備心理的，故而也沒有察覺這細微的表情變化。

隨即帶著林恩然回到了新居。

聖銘醫藥對於集團所屬員工有著非常明確的許可權劃分，同時也對應著相應的等級制度。林輝家這套房子是處於社區的核心地段，佔地面積比普通外圍員工的住宅更是大了幾番，這裡幾乎都是集團的一些元老級的員工。

像這樣的生活條件完全由集團全權無償提供，儘管代價的是自由的相對限制，但在這樣的世界里，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生存環境。

是夜，林爸特意的親自下廚，為林恩然做了這近十六年來為數不多的晚飯，儘管也就是家庭聚餐的程度，仍然可以感受到林爸的用心。

「恩然，明天你就要入學了，你覺得怎麼樣？」在飯桌上，林爸欲言又止，但還是問道

「您是在擔心我的腿嗎？沒事的，我相信我能夠和同學們友好相處的。」林恩然笑著回應。

聯邦社會是一個多人種融合的社會，尤其是新人類的出現，讓社會風向普遍更加崇尚個體的力量，因為生存環境的相對惡劣，更鼓勵著規則內的衝突與對抗，部分人認為這有助於人類的整體進化。

新人類的出現無疑是帶動了人類群體的整體進化，儘管這種自然進化是較為緩慢的，且個體的差異來看並不十分明顯，但當基礎群體大到一定範圍的時候，仍然會出現一些所謂的天才。

簡單來說，林爸是擔心林恩然會因為雙腿殘疾，受到同學的欺凌，畢竟是正值熱血的青年，又是新人類時代崇尚力量的風氣，校園霸凌，這是無論在任何時代都存在的現象。

見林爸還是有些擔憂，林恩然屏氣凝神，氣息不由變得粗重，試著調動精神力。一根銀筷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緩緩懸空，與桌面平齊，倏然綳直朝牆上激射而去，發出咻的破空聲，隨著與牆面的碰撞，嵌入牆面二指，尾端仍在不斷的震顫著。

「這！」林輝博士不由失聲驚呼，站起身走上前觀察。要知道林恩然雖然具備精神系的力量天賦，但畢竟未滿十六歲，生命源沒有能夠進入到成熟期，而這種進化基因比一般細胞都更具侵略性，這種過度的活性在宿主生命源還比較脆弱時，反而會蟄伏起來，宿主一般不具備主動激發的能力。

由於林輝博士的身份特殊性，所屬住宅使用的是一種特質的材料，能夠一定程度上防火隔熱，材料韌性也比一般水泥高上兩到三倍，而林恩然激發的精神力幾乎是精神力一級中期的強度了。

「從半年前開始，我發現我的精神力已經可以通過集中運用的方式影響到現實存在的物體了。」林恩然也由於過度催動精神力，產生了一定的負荷，額頭處冒出細密的汗珠，也微微喘著粗氣。

「或許這就是我精神力的代價吧。」林恩然望著雙腿坦然道，對於正值青春韶華的他，怎麼可能不在意身體上的缺陷呢？

林爸神情複雜的看著林恩然，作為一名父親來說，他當然對林恩然的天賦感到驚喜，但這樣的天賦出現在聖銘醫藥這個尤其熱衷新人類實驗的集團里，或許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事實上，自從第一批新人類誕生以來，開啟了整個物種包含人類群體的生命進化，近年通過外物輔助進化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人類進化已經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依賴自身生命源的覺醒和外物輔助覺醒有本質上的差距，在於存在著上下限的關係。這有點類似於母體和子體的關係，作為自然覺醒的母體，其基因片段具備著天然的「污染性」，所以母體可以視作傳染源。

而子體的覺醒一般是基於母體的污染性，如一段基因片段，或者乾脆是母體軀體的核心等等，這種媒介是不確定的，而媒介被統稱為「覺醒物」。

不是所有母體都可以不受限制的污染。同時依靠「覺醒物」進化的子體也具備明顯的下限，所以研究的價值一般而言並不大。

作為生命進化藥劑項目的負責人，他的兒子當然不會因為所謂的精神系天賦遭到殘忍的對待。但這項目背後的風險是可以遇見的。

這種風險不僅僅是項目成功與否，而是集團本身就是利益聚集體，無時不刻不是暗流洶湧。

「恩然，我為你的天賦感到高興。但我還是希望你務必能夠隱藏這樣的天賦，至少到你滿16周歲以後。」林爸緩緩道。

「這裡面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還是為了安全。」林爸繼續解釋。

林恩然點點頭，儘管身體的缺陷帶來了異樣的眼光，同時也讓他比同齡人更為成熟。

總體來說，這還是林輝博士心裡預演過的一個完美的家庭聚餐，至少在他的心裡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