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痛苦的內心

「卧————槽————！」

如此近距離的仰視這等龐然大物，林龍的第一觀感就是無與倫比的震撼，以及死亡來臨的壓迫感，所幸坦克上的敵軍處於視野盲區，沒有發現下方林龍的存在。

而他旁邊的戰友就不是這麼幸運了，紛紛被坦克側面的機槍吐出的子彈撕裂成碎塊。

血肉碎末直接賤了林龍一身，還帶著溫度的鮮血流淌到他的手背上，讓林龍渾身打了個寒顫。

「別怕……別怕……冷靜點，你要活下去啊。」林龍心中默念。

但是這種情況之下能夠保持淡定嗎？顯然不行，因為林龍也想逃跑，但是他的雙腳像是黏在地上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敵人對他的同伴展開屠殺，林龍覺得自己快瘋了。

好不容易等到坦克駛過戰壕，深吸幾口氣平復呼吸后，林龍探出腦袋，轉頭望向後方的坦克。

可更絕望的還在後面，硝煙中出現了數道魁梧的人影，他們頭戴面具，身背燃料罐，手持噴火槍，氣勢洶洶地朝著戰壕處走來，林龍認得出來，那是在戰場上最令人畏懼的兵種——噴火兵。

炙熱的火焰從噴火槍中噴射而出，如同火龍一般，肆虐在戰壕，無論是活人還是屍體，都開始瘋狂的燃燒起來，燃油所濺之處，那灼熱的高溫讓無數士兵求饒，甚至連空氣都變得燥熱起來。

林龍知道，他必須馬上撤退，否則他也會變成烤豬。

他拚命地沿著戰壕往陣地兩側爬去，一路上踩踏著戰友和同僚的殘肢斷骸，留下一串猩紅的痕迹。

此刻，林龍只感覺自己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腎上腺素狂飆，他往後逃去，只想逃出這個鬼地方，身後是槍林彈雨和窮追不捨的敵人。

一個不留意，翻滾數圈后，林龍摔落到一個大坑中，只覺得頭暈目眩，天昏地暗，周圍的一切都在晃動。

林龍趴在坑壁上，一動不動，像具屍體一樣，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保命的方法了，雖然被發現的可能會更大。

突然，身後傳來了拉栓的聲音，他的心理一咯噔。

徹底完了，自己死定了。

也許是幸運之神眷顧了這位倒霉的穿越者，林龍餘光向後瞥，意外發現身後敵人正在裝子彈，他深吸一口氣，心臟狂跳。

一不做二不休，抄起一把土，直接翻轉身體朝後撒去。

那士兵沒料到對手還有反擊之力，一時不查，全部被灑了個滿臉土，灰塵嗆鼻。

士兵勃然大怒，舉槍便要射擊。

就在此刻，林龍猛地爬起，調轉身體，雙腿用力，將那人撲倒在地，同時右拳如鐵鎚般重重砸下。

那名敵人舉臂格擋，可林龍已近乎瘋狂，身上好似突然有用不氣，又或許是潛伏於骨血中的凶性爆發，竟生生壓制住了敵人。

「嘭！」

一記沉悶的響聲傳來，伴隨著那人慘叫，整條胳膊被硬生生打折，林龍卻絲毫停頓都沒有，再次抬腿狠踢過去。

「嘭！嘭！……」

短暫的十幾秒鐘內，林龍連續轟出數腳，每一腳都精準無誤的踩在那人腦袋和胸口之間，直到那人失去抵抗力。

他控制不住自己，抄起地上的裝有刺刀的步槍，朝著奄奄一息的敵軍的胸口連刺數刀。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儘管他很清楚，自己這麼做純粹為了活命，但是依舊難以抑制內心升騰起的罪惡感，尤其是親眼見證敵人死亡的時候，

那種強烈的負罪感令他渾身顫慄。

林龍差點摔倒，穩住身形后，望著那已經死透的敵人，眼神閃爍，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又看了身後推進的敵軍，最終他咬緊牙關，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往後方撤退。

忽然，前方重重煙霧密布的天空中傳來了嗡鳴聲，十幾架戰鬥機如利劍般劃破煙雲，朝著地面俯衝而來，林龍趕緊趴伏下來，緊捂著耳朵。

飛機上的士兵扣動機槍的扳機，子彈如雨點般從空中落下，打得樹木和石頭千瘡百孔，硝煙瀰漫之中，林龍身後的不少追兵都被撕裂成碎片，鮮血染紅了大地。

又有炸彈從天而降，大地在震動，火光衝天，幾名噴火兵由於移動速度太慢，連著身後的燃料罐一同被射中，爆炸接二連三的發生著。

林龍咽了口口水，看著身後陷入火海的戰場，其中有敵軍，也有戰友，在火光中哀嚎著的聲音，和地獄中索命的亡魂，並無差異。

…………

被戰火摧殘的只剩下斷垣殘壁的小鎮成為了林龍所屬的軍隊的臨時駐紮休整點。

驚魂未定的林龍躺在某處坍塌房屋建築的角落，整理著大腦內混亂的思緒與記憶，周圍走過的老兵對此林龍失魂落魄的模樣見怪不怪，在戰場上，新兵出現這種情況對老兵而言早就習以為常。

「到底該怎麼辦啊……為什麼我要穿越到這個世界啊……為什麼……」林龍無奈地自語道。

好不容易消化了原主的記憶，林龍現在基本可以確信，這是個不同於地球卻又與地球高度相似的世界，只不過時代背景相當於同時期地球的一戰時期。

也就是說自己正處在一個荒亂的世界中，而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新征入伍的名叫弗雷斯特?伍德的士兵。

這個世界有數塊大陸組成，自己所在的軍隊是另一塊大陸上的國家派來支援這塊大陸上的同盟國家的，大致是和一戰歐美諸國相似的。

雖說現在差不多也到了戰爭的末期，與自己原主所屬國家的敵對國家已經是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可他根本就不能確保自己可以活著，活著回到原主心心念念的故鄉，何況自己又不可能穿越回去。

最讓林龍苦惱的還是他親手殺死了人，一個活生生的人，雖然是想取他性命的敵人，但還是讓從小生活在和平年代，連架都沒有打過幾次的林龍難以接受。

他不是劊子手，更不是受人操控的傀儡，他是個普普通通的青年而已。

今天一天的所見所聞已經徹底震碎了他以往養成的觀念，在這一場毫無人性的戰爭中，無論是原主還是他，都是在卑微不過的小人物罷了。

就像原主是因為為了救下戰友而被炮彈震死過去一樣，也無人會在意。

目前看來，自己根本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不可能像地球小說中的男主角一樣，爬到國家的高處，成為獨領風騷者，指揮軍隊，成為一代梟雄。

他想活下去，想好好安穩地過日子，而不是在戰場上毫無意義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