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楓和葉

楓背著小葉實在是往山林里走，眼看著天邊的月亮爬上山頂，星星?在眉梢閃爍發亮，四周靜得似乎只能聽見星星閃爍的聲音。這種靜，靜的讓人心底里發緊，緊張，累，疲憊不堪。汗水早已順著發梢留進小葉的心窩裡，儘管有點癢，但是小葉也抬不起手擦拭，無力的她此時連睜眼都覺得要困難。「叮鈴鈴，叮鈴鈴…」楓聽見小聲的銀鈴有節奏地響起來。隨著步調，小男孩的腳鏈清脆地搖擺著，像是這山林里的一首歌曲。

「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去呢，哼…」小男孩一邊拿著樹枝拍打著矮樹叢一邊嘟嘴抱怨。

「呀，不去不去…」小男孩吼叫著。

聽著孩童的稚嫩的聲音，楓放下小葉，慢慢直身抬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誰？媽，媽，鬼，鬼…啊啊啊啊啊啊」

楓皺眉，特別想捂住他的嘴。楓原地不動，疲憊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了，這孩童的叫聲是最後的一根稻草，壓倒了他整個人的身體和精神。只見他慢慢地一點點倒地舒服地沉睡沉睡。

兩人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正午十分，晃約是在一座破廟吧。楓先醒來，剛要起身卻被眼前的蜘蛛網遮住了臉，頓時臉部麻木，肌肉僵硬，似乎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了。

秦楓記得自己是在草叢裡找到小葉的，實在是放心不下的他留了張字條就離開了村落，出去尋她。翻過了山坡，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進了峽谷，草木叢生中濃濃的菠蘿味道像是魔鬼逼得他低頭，再往前，直到看到小葉的頭髮，小葉的手，小葉的臉，亂糟糟的頭髮被草木纏繞成虛線的圓盤，頂在她臉上正如熟透的大菠蘿，太陽已經將她的臉映照得紅里透黃，小葉像是在這草木天地間熟睡的孩子。尖細柔韌的葉片像是站崗的士兵，太陽像是探照燈，連腳下的土地也被曬得溫暖舒適，螞蟻在她眉梢間爬來爬去，看得楓忍不住扯下衣服在她臉上掃了掃。

秦楓畢竟是男的，體力方面是更強壯些，他醒來的時候小葉還在昏睡著。一點點拈去蜘蛛網，直覺告訴他，應該走出去，隱約能感覺出左前方有東西閃著光與影的交替陰影。順著樓梯一步步向下，來到他感覺到的那個地方，正想看個究竟，一股尿騷味流淌縈繞全身。一小孩在樓梯上方撒著尿，半閉著眼提褲子。尿的熱氣在他頭頂上還冒著煙，他在抬頭看到樑柱上的黃布，壓制住了心裡的怒氣，低頭自言自語道「不過，是個孩子，是個孩子」。再看看眼前，抹去牆土，只見牆上畫著一老人背著一小孩，小孩好像在哭，眼淚落下的地方長出五顏六色的小花來。

「你醒了呀？」

一女子柔聲問道。秦楓回頭，看到女子一身粉紅嫩白長裙，綠色布鞋露出尖尖的部分留在裙子外面，面容柔媚而不失優雅，聲音稚嫩而帶有女子的柔韌，一個簡單的髮髻看著慵懶，卻又讓人不敢隨意親近。

「嗯，嗯，啊，我醒了」

「這邊有些吃的，你隨我來吧」

「嗯」

「和你一起的那姑娘看著還醒不來，我已經讓小兒守著了，你不必過多地擔憂」。

「嗯」

「我不知道你們從哪裡來，要到哪去，但我這裡不是長久之地，等姑娘醒了，我會讓小兒帶你們出山的」。

「那姑娘是和你一起的嗎？」女子回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秦楓。秦楓一時來不及退讓，後腳在往後踏地的瞬間崴了一下，初時不覺得有什麼，過後卻疼痛蔓延全身。

「慢些著來，我這裡有的是藥草」

秦楓莫名其妙地點頭道謝，連忙低頭。

一路走去，前行的每一步秦楓都踩在針間上一般，每一步都得思考良久才能著地。不為了他為了身後躺著的那女的，女的。

吃完飯，秦楓覺著瞬間放鬆下來。女子雖然有些冷漠不近人情，卻也不見得會傷人，尤其見到大群的小狗圍在她身邊等待著投食的場景，更覺得踏實用飯才是硬道理。完畢他還不忘塞幾個小豆子進腰間口袋裡，畢竟這女子性情古怪。

女子不愛說話，可是一出口卻驚得八仙啞口無言，凡人退避三舍。倒是她那乳臭未乾的小兒惹人喜歡。一口一個「哥哥，哥哥」長相俊美，音色甜脆而並不薄弱，聽起來很像是「脆皮糖」。女子似乎不大愛熱鬧，楓看著她獨自一人往雲霧中走去，陽光透過薄紗裙擺，似乎那修長嫩白滑潤的雙腿清晰可見，裙擺隨著步調上下左右摩擦著皮膚，搖曳生姿，仔細一看那右腿脖頸處還有一根細細的繩索，繩索上似乎掛著什麼飾物。

「哥哥，只有你陪我了哦？」

「啊，嗯，你說什麼？」

小兒無語地低頭繼續撥弄著，還不忘故作老成地嘆氣。

「我說她已經走了，我又不想一個人呆，這裡的活人只有你了，今天你得陪我。」

秦楓摸了摸他的頭，「乖，怎麼會呢？你姐姐不是在破廟嘛。那你和我一起吧，我們一起守著小葉姐姐。你想呀，等她醒來看不到這麼帥氣的我，該有多著急呀？」

「可沒有她，那個死婆子的應允，我是不能去那邊的。」

「死婆姨？」秦楓笑出了聲。這個名字無論如何都無法和剛才那位氣質佳人相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