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英去學唱戲了」

春風料峭的季節，麥苗已經返青。

溝渠河畔上，有對春風感知最早的花兒，已經在微吹的春風中抽出花蕾。還有那白生生、味道甜甜的白茅牙兒已經刺破春天的泥土，舉著尖尖的嫩芽向人們展示。

那田間溝畔上，青草已經開始超越麥苗返青，長得比麥苗還高，嫩嫩的，還帶著被冬天冰凍的紫色。

人們有了自家的自留地，干起活來就格外賣力，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換來莊稼的好收成。在自家的地里追完化肥的人們坐在田地溝邊上，一邊聊天一邊整理著農具。

「話務員」劉彩娥一邊收拾農具，一邊大聲地問愛月：「聽說金英去南村學唱戲去了？這閨女天生一副好模樣兒，聲音還那麼好聽。」

她試探而且討好地說。愛月更懂得她說話很善於挖坑，如果這個時候愛月隨著她的話往下說，也誇自己閨女好，那就成了臭顯擺，又成了劉彩娥閑咂嗑的話題，如果不接話茬兒，也顯得有點臭架子，所以對於劉彩娥，接話不對，不接話也不對，最好的辦法就是打岔，使勁打岔。

低頭做事兒的愛月，輕聲地說：「是啊。」

緊接著又說:「就她那個樣子，能學成啥樣？能學成打旗兒的已經很好了。」

劉彩娥聽了愛月的話，滴水不漏，沒有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知道自己挖的坑沒有見效，於是就隨手自己填上了。

「嗯。」劉彩娥有意無意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說:「我活兒弄完了，回去咯。」

愛月不咸不淡地說:「哦，那嫩趕緊回吧。」

隨著社會形勢的變化，人們已經不太在意唱戲的地位問題，以往，人們看不起唱戲的，口中稱藝人為戲子，滿心想的卻是這是「下九流」的職業，而且傳說死後不能入老墳。

農村有個別表裡不一的人背後經常這樣說：勸君莫娶劇團妻，娶妻不如沒娶妻，一年四季都在外，專給別人做歡喜。

這些對藝人的蔑視觀念，也悄悄地在人們心裡發生著改變，不偷不搶，憑自己的能力生活，掙正兒八經的錢，沒什麼丟人的。

「學會擔擔子，藝不壓身。」劉彩娥邊收拾東西邊試圖解勸愛月。

劉彩娥沒想到的是，愛月早就想明白了，與其讓金英就這麼憋屈地活著，不如讓她走出家門，走出陰影。

建軍坐在一旁，聽著大人聊天，一言不發，他知道金英的心事，那天晚上的一幕，也時不時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他感覺到了金英對自己的信任以及明確傳達的愛意。他在心裡也同時做了一個決定，這輩子就要好好地呵護金英，不讓金英受一點委屈。

金英去學唱戲的消息，很快就在村裡傳開了。說啥的都有，尤其是王小娜和張大妮，說的那個豐富多彩，甚至都想到了很多男演員掙著搶著娶金英等。

建軍聽了只是「嘿嘿」一笑，因為他最了解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