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話務員」劉彩娥

那個年代，人們沒什麼娛樂生活，天黑關燈睡覺，不吵架就造娃，村裡孩子比較多，國家也提倡「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和「人多力量大」的口號。

村裡的女人們茶餘飯後也不能閑著，講究離開鍋台拿針線，哪個女人要是手裡沒個針線活，就會被罵成不正經。她們往往一邊做針線活，一邊嘮叨東家長西家短的，生產隊里每一家每一戶的情況都在閑聊中，變成了新聞，變成了真實，那是女人們獨創的在勞動中找樂子的樂觀精神和娛樂節目。

沒有通訊工具的年代，傳遞消息也是一樣，口口相傳，口口變味，正是捎東西捎少，傳閑言傳多。公社裡有一部手搖電話機，當時是人們傳說中的神奇的工具，竟然不見人能聽見聲兒，負責接聽電話的公社工作人員，人們通常叫「話務員」，這是從參加過抗美援朝的政治隊長趙耀宗口裡說出來的，在生產隊開會傳達公社指示的時候，多次提到過「話務員」，對於沒啥文化的農村人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名詞。

後來，好事兒的人們就稱呼話多而且愛傳別人閑話的人叫「話務員」。

劉彩娥，已經是生產隊了出了名的「話務員」。

那一晚她目睹的一切，哪一個細節都能讓她坐實金英和建軍的齷齪事：兩個人急促的呼吸；建軍的支支吾吾；渾身滾滿的泥污。這些細節在劉彩娥的心裡，就像過電影一樣，那樣真實，那樣鮮活。她可以想象創造出更多更翔實的細節，以及想到更遠的事情。所以那一晚，她當真不當假地拍了兩次建軍瓷實的屁股。這其中既有長輩的關愛，更有不可言傳的意味。

坐在柴草堆前的人，除了她還有趙耀宗的老婆王英和另外兩個多嘴的女人：一個是丈夫早亡的寡婦張大妮，一個是趙長志的老婆王小娜。

這幾個女人能湊一起，主要是沖著王英的男人是隊長，其實一離開王英，就背地裡罵王英「屁股雖大，不抱窩兒」，因為王英和趙耀宗結婚幾十年，一直生不出孩子。

「話務員」劉彩娥一邊給她們幾個有聲有色地講述那天晚上被她親眼目睹現場的新鮮事兒，一邊擠眉弄眼，一邊又互相推來推去地做著幾個女人才懂的動作，這份香艷的故事，被幾個結過婚的女人一添油加醋，故事更加逼真。

活潑的金英聽到她們談笑風生，高一聲低一聲地調笑，也就傍著王英坐下來說：「嬸兒，你納的鞋底更細緻。」她一邊說一邊用白嫩修長的手摩挲著王英正納的鞋底。

劉彩娥看著金英的手，嘖嘖稱讚：「金英的手更細嫩，摸哪哪舒服。」然後詭異地放肆地大笑起來。

張大妮呶呶嘴說：「英，我剛還看見建軍呢。」

金英不明就裡說：「我沒看見啊。」

劉彩娥順勢說：「那還不去找找他。」

金英覺察出這幾個女人話鋒的不對勁，可她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