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危機感
當鍾老師慢條斯理地說，請大家打開第七課時，即使提前自學過四課的林小遙，還是吃驚到了。
一周多，她也就晚來一周多，怎麼可能講到第七課了！這進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鐘有志的課講得很符合他的氣質，溫文儒雅，循序漸進，卻又能在催眠感上頭時，突然跟學生來個互動，說幾句笑話。重難點也講解清晰，兩節課很快就過去了。
其他人上得有滋有味，林小遙卻在心裡打鼓，她得趕緊在課下補上那兩課才行。
哪知，這僅僅只是個開始，接下來英語課和數學課的進度，全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林小遙的小學和初中，都是在清成山腳下的小鎮里讀的，直到高一時，師傅、師娘好不容易勸說姚曼麗增加了生活費，才把她送進了縣城讀書。她靠著練功夫的那股韌勁，勤奮努力，即便考不到前幾名，但成績也一直都還不錯。
可眼下……剛入校門時的那點欣喜與期盼，驟然轉變為了沉重的危機感。
「林小遙，」鐵丁蘭突然點名，手持教尺在黑板上重重點了兩下，「說說這道題的答案。」
剛出了會兒神的林小遙，連忙站起來，盯著黑板，拇指和食指緊捏在根本沒有答案的草稿紙邊緣，臉色倏然漲紅。
盧月悄悄將自己的答案向她那邊推了推，可林小遙卻沒有低頭去看。
「老師，我……沒算出來。」她很希望這句話只有鐵丁蘭一個人聽見，但很可惜，全班人都聽得真切。
「你開學來得晚，前面有什麼不會的內容，課下隨時來辦公室問我。」鐵老師把教尺放回講桌，頓了頓說，「專心聽講，坐下吧。」
早就搞定了高二課本，一直在做奧數題的江楚岳，停了下筆，眼睛輕輕一瞟，就看到默默坐下來的女孩兩隻紅得滴血的小耳朵。
廣播喇叭里終於傳出第四節的下課鈴聲，鐵丁蘭前腳剛走，學生們後腳就跟開了柵欄的鴨子，聒噪著撲稜稜地湧出教室奔向食堂。
林小遙把課本翻到前面幾節內容，執著地在本子上繼續演算，絲毫沒有去吃飯的意思。
「沒事，你別擔心。」盧月拍了拍林小遙的胳膊，「我們開學前一周，老師就在班級群裡布置預習重難點和作業了，所以這段時間才講得快。後面你肯定能跟上來的。」
「真的？」林小遙半信半疑，暗自喘了口氣。
「比真金都真，走吧，先去吃飯，落下的幾課慢慢補就好啦。」盧月拔下她手中的筆，拉著胳膊把人拽起來，歡快地催促，「快點兒，去晚就沒好菜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剛繞過講台，臨近教室門口，就聽到同樣走過來的劉浩跟身旁的人嬉笑著說：「今天老師講的題都好簡單啊，用用公式不就完了嘛，白痴都會做。」
另一個男生回道：「還行吧，反正不太難。」
劉浩搶先一步邁出教室，回頭大聲嘲笑：「有些人那麼次的水平，也不知是怎麼轉進來的。」
盧月在一旁看不過去，皺著眉說：「這人怎麼這樣啊，真討厭。」
感受到周圍人注視目光的林小遙，氣血上涌，拳頭不自覺地緊了緊。
劉浩得意的話音剛落，猛地「哎呀」一聲，踉蹌幾步一頭撞到了牆上，引起一陣鬨笑。
「誰，誰絆的我呀？」劉浩扶牆站穩后，氣惱地喊。
不過，走廊里人多，大家又忙著去吃飯，壓根兒就沒人回他。
氣急敗壞的劉浩，
只能揉著腦袋，干吃啞巴虧。
「活該。」盧月小聲道。
林小遙望著那個隨人流走遠，正拐下樓梯的好看白色背影，慢慢鬆開了握緊的手掌。
剛才，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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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月拉著林小遙緊趕慢趕到達食堂時，那兒已經烏泱泱坐滿了各年級的學生，餘下的空位寥寥無幾。
再等到她倆排完長隊，打好飯菜，就更是一座難求了。
「這兒！」盧月興奮得像發現了什麼風水寶地，隔著兩排餐桌向林小遙招手。
其實……那兩個空位林小遙也早就看見了，只是……
哎，算了，盧月正眼巴巴地等著她呢，去就去吧。
「沒人坐吧？」盧月端著鋥明瓦亮的不鏽鋼餐盤，笑著問許海洋。
「有……」許海洋故作為難地舉起筷子，喘了個大氣，「你們倆呀。」
「嘁。」盧月被他逗笑了，抿著嘴唇坐下來。
林小遙則是叫花子娶媳婦——沒得挑，只能跟對她們視若無睹的江楚岳坐了個正對面。
四人的餐盤裡紅黃白綠，色彩繽紛。
雖然食堂餐品很豐富，中餐西餐、川菜魯菜、麵食湯品……一應俱全，但姚曼麗給她辦的飯卡里，錢並沒有多少，她也希望開口跟姚曼麗要生活費的次數越少越好。因此，只打了兩個最便宜的素菜，酸辣土豆絲、清炒小白菜，外加一份白米飯。
林小遙暼了眼江楚岳的餐盤，西芹蝦仁、咖喱牛腩、涼拌秋葵，五穀米飯，還有一碗山藥排骨湯，比她，可豐盛多了。
「蝦仁不錯，再來兩個。」許海洋說著，一筷子伸進江楚岳的餐盤。
「你就不能自己多打一份？」江楚岳嫌棄地斜了他一眼，「都給吃你吧。」
「有現成的潔癖，我費那勁幹嘛？」許海洋慣用的伎倆得逞，不客氣地用勺子把西芹蝦仁舀了個乾淨，「謝啦。」
本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林小遙沒再抬頭，只垂著眼專心吃自己的那份飯。期間，盧月問她要不要嘗嘗自己的紅燒魚，林小遙客氣地拒絕了。
小餐桌對於江楚岳的大長腿來說，屬實有點憋屈。他很快吃完，起身時長腿不小心和林小遙相蹭，兩個人都像被針扎了似的迅速撤腿。
江楚岳狀若無事地剛站起來，卻被一個塗了口紅，畫了眼線，髮絲成卷，百褶短裙校服被高高提到腰線以上的女生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