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外（二）

沙甸子村可以說是「建築」村，這裡的人青壯年男人幾乎個個都是建築出身。

「這個瘦小鬼祟的男人很可能也是做建築的，難怪他一直逗留。也許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方天明暗暗揣測，這麼一想，方天明頓覺不安起來。

沙甸子村裡里路很窄，都是衚衕巷。方天明握著方向盤四下瞅著。天微微亮。除了幾個買早點的攤販沒有別人。

他趕緊停好了車。下了車直奔那人的方向。他記得那人奔西南方向而去了，可是方天明找了半天也沒見那人的身影。也許是拐進那條衚衕了，方天明無奈只好原路折回。

他原本停工幾天看看動靜再說。

不過剛才受劉強的鼓舞。他又打消了疑慮。一方面，舒老闆那裡如果不能按時交貨，他耽擱不起，但最重要的是背後巨大的利潤，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那好，明天按時開工。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最後方天明鄭重宣布明天晚上正常開工。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個決定必將引起一場大的風波。

第二天，傍晚時分。沙甸子村的西南角某一處大院內。

紅色的大門緊閉，遠遠聽，裡面有些喧鬧聲……

幾個男人人正聚在一起抽煙喝酒，桌上擺著幾碟下酒菜。他們面目黝黑，言語粗俗。草甸子村不同其它地方。他們村裡男人因為常年干工地，往往三五成群，抱成一團，一方面大家同一村子，互相介紹都有些認識，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獨攬活計。排除外來勢力。

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兄弟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一個乾瘦的男子回答道。

「昨晚我是真看見了，等我過去的時候，他們就熄了船上的照明燈，但我也沒驚動他們。」說話的正是昨晚的乾瘦男子丁虎。

他昨天知道有幾個人在船上。本想走近再察看一下，但奈於人單勢薄，沒敢下去。況且他發現那幾個扎著馬尾，染成黃髮的青年好像也不是好惹得。

「那你知道這是那個老闆的場子？」

那個沙啞的聲音繼續問道，這個人叫賴昌。沙甸子村最早的幾個包工頭。常年在外，已經培養了自己的一股勢力。丁虎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他手下的一個監工。目前他手頭上正有一個路段工程。聽道說有人在江堤挖沙，而草甸子村正是在江道下游，照這樣看怎麼說這也是自家地盤。

這人膽敢在這裡挖沙而不跟他們打聲招呼。這已經觸怒了他。何況他自己還另有打算，他喝了一口酒，夾了幾粒花生米放進嘴裡。目前得知道誰這麼大膽子。他又望向丁虎。丁虎斷斷續續的說：

「是那個老闆……？這個……還真沒看清楚，不過那幾個人都很年青，應該都是幹活的。面生的很。我當時沒走，正是想確認一下。」說完又哦了一聲，似乎想起什麼。

「當時走的時候，我發現有一輛車尾隨著我，當時天黑路上並沒有什麼車。可這車一直跟著我，看車型正是當時停在沙場的車。」

「怎麼著？你給他們發現了？」賴昌伸向空中的筷子停住了。

「老大放心，他雖然跟著我，但還是被我甩掉了！」

說完還有些自鳴得意。-

賴昌又把筷子伸向桌子，夾起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裡，

細細咀嚼。丁虎為人警惕，他是知道的。

「那你看清楚車牌號沒？」這賴昌一直想摸清對方的底細，這樣才好進行自己的計劃。

「天黑看不清楚，不過那是輛本田suv。」

「本田suv？這種車爛大街！」席間的一個男子笑著說道。

「我們該怎麼辦？」另外一個墩實的男子說。

「什麼怎麼辦？他敢在咱們這裡挖沙，咱們就把他端了。他不是沒政府批文嗎？這就是違法。違法犯罪的事咱們就得管管！這也是為了咱們沙甸子村。」

賴昌說的義正辭嚴，不過話說回來，幹了多年的建築，從一名工地小工做起，到如今獨自承包工程，對這裡面的利潤，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想的是怎麼分一杯羹。其它都是扯淡。

深夜時分，萬籟俱寂。在夜色的掩護下不知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在悄悄進行……

幽黑的恵江江面象一個巨大的怪獸。似乎隱藏著神秘的氣息。恵江的堤道邊上。幾艘船借著船上昏黃的燈光。機械鐵臂再次探入江底。

它們貪婪地汲取著自然的饋贈。這是大自然給人類的禮物，但架不住人類無盡的索取。曾經是孩子戲耍，戀人散步的細軟沙灘布滿一個個深坑。

黃燦的沙礫中混合著淤泥。更至命的是。如果是不會游泳的孩子或者大人在岸邊戲水，一不小心就會掉落水底的深坑陷阱。所以說，如今的恵江邊就像是會吞噬人的巨獸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