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章 嘴硬?美人心更硬
山間枝頭上的馥郁花濃香,被打著旋兒的風吹散。
嬌滴滴的一聲輕呼,驚著了閉眼打坐的幾人。
元若瀾知是墨無鳴的婢女,便沒出聲詢問,只是仍警惕著洞內情況,不能聚精會神,調息恢復就比較慢。
又想著洞內的三個和尚,留下他們終究是禍害。
偏又不能直接殺了。
當下才四月下旬,要等入秋才能摘回靈赤果。
中間相距五個月的時間,真能把撣塵寺的人控制到入秋嗎?
心緒不寧,索性便停了打坐。
睜眼便看到墨無鳴正在訓誡他的婢女。
說是訓,更像是教個貓兒狗兒不許亂吃,不許亂撒尿,更不許亂跟著人走了。
「如有再犯,心生棄主背主的念頭,我必當鞭笞懲戒你。」
墨無鳴沉著臉,勢要扳正她的小心思,「可記住了?」
見他還要敲她腦門,林亦扇只能違心答應:「……噢,記住了。」
「那我們一起……」跑字沒說出來,就瞥見正盯著他們看的元若瀾,她拿胳膊肘撞了撞他的側腰,「你師姐好像有話說。」
墨無鳴早就察覺,只像是才知道,慢騰騰地轉眼到斜對面。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
無非是左右拿不定主意,又擔心出事,想多個人擔責罷了。
「大師姐。」
「墨師弟,我有話同你講。」元若瀾起身往他那邊走,想要同他去外面單獨商議。
但墨無鳴並未起身,只如常地平淡神情,「但說無妨。」
元若瀾腳步微止,退也不是,進也不是,清冷出塵面龐閃過一絲不自在,只得展了展身上的紅衫聚靈衣,又重新坐下。
「……」
這一瞬,林亦扇覺得自己都尷尬到了。
墨無鳴是不是故意裝不懂?
那是宗主之女,大師姐呀。
「墨師弟,撣塵寺的人,你覺得該如何做才最合適?」
墨無鳴並未立即回話,只看著元若瀾,薄唇似帶著譏誚,「依我所見,當殺之。」
又是一頓,改了疏淡語氣。
「但有禁止修士互相殘殺私鬥的規矩,那就折斷其四肢,挑斷其手筋,如無外人相助,暫時也能熬過些時日。」Z.br>
「只是千秋閣的人如果不能秉公執法,放了撣塵寺的人,那以後就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手段雖有些狠厲,不該是名門正派做出的事。
但事情從急從重。
元若瀾暗度兩個來回,立時去了後面山洞。
然後就是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聽得林亦扇頭皮發麻,等再看到元若瀾出來,一身紅衫法衣,真是恰到好處的合適。
沾了血也看不出來。
大師姐和墨無鳴的所言所行,洞內的北羽、司明,包括流以都清楚。
不言不語便是贊同。
故作不知就是不想自己去惹麻煩。
不管是哪個宗門弟子犯事,再怎樣也輪不到別的宗門處置,元若瀾這一做法,少不了給自己留隱患。
好在她是宗主之女,自有人相護。
*
暫時緩過些時間,一晃便到了六月。
這一個多月里,滄瀾宗的人都在潛心修鍊,林亦扇也纏著墨無鳴學了新劍法。
只是花枝短劍被疊音偷走,她只能用匕首從洞口砍下一截樹枝。
修修削削,勉強拿著練手。
可惜總歸是太輕,舞不出短劍的手感。
出了疊音這件事,林亦扇是徹底改了一些被理所當然化的認知觀念。
以前光看小說或者電視劇,裡面的修真人士都是可以為了拯救蒼生而流血犧牲的正面形象。
其實完全是不合常理也不符合人性。
萬里挑一才能有一個人能修鍊,好不容易得些機緣還要為認都不認識的凡人去死?
他們可以為了宗門大義而拋頭顱灑熱血,但絕對不會為了蜉蝣一般的凡人。
凡人死了還能轉世投胎。
修真人士可是不入輪迴,就這一次。
凡人和修士兩者介於互不干擾,也互不干涉的微妙關係。
「喀嚓——」
林亦扇一邊舞劍,一邊想事,沒留意腳下的坑洞,踉蹌著撞向了一側岩石。
及時穩住身形,人沒事,但手裡的木棍是折斷了。
輪換著值守山洞的流以看得發笑,她雖不用劍,但也略知一二。
墨道友教的劍法完全是糊弄林姑娘。
全是擒戲動作。
不過她也不好說穿,說穿就是攪事,只當是個閑暇打發。
林亦扇發覺被人嗤笑,有些傷了顏面,丟了木棍,又想拿墨無鳴的佩劍練手。
偏偏那劍又重得出奇。
這拿不起自然就練不成,又不想去笨搓搓地削木棍,只歪靠在岩石上,暗罵了疊音幾十句。
背後喁喁細語不斷,傳到墨無鳴耳里,他半抬眼皮瞧她一眼,又將目光移到地上的半截木劍上,知道是怎麼回事。
沒管她,只嘴角噙笑地闔上眼皮吐納調息。
*
想是有人咒的緣故。
蓮池裡靜守吞葉魚的疊音被尋歡門的人團團圍住。
面對七八人,她不是對手,當即便御劍而逃。
但她一個練氣九層,根本不是築基期的對手。
沒逃一盞茶時間便被抓住。
蒲旋帶人在秘境四處搜尋了近一個多月,終不見人影。
想著他們身上有傷,定會四處尋葯,算著各種靈植靈獸時間。
總算是在南邊逐光山下的蓮池逮著人。
她一身湘色墜東珠落肩敞袖裙,款步慢緩地走到疊音近前,瞥開反剪其手的同門,一頭釵環珞鐺,響得霎時好聽。
「你跑什麼呢?我又不吃人。」
疊音知道難逃一死,也不懼,冷眼一乜,「你不吃人,你睡人。」
蒲旋嬌聲一笑,笑得胸脯子直晃,輕執著雀翎扇,猛向她臉上一扇。
「啪——」
一記耳光打得疊音半邊臉發木,喘息間又變得發漲發腫。
「死到臨頭,還嘴硬。」
蒲旋笑吟吟道:「說罷,其餘人在哪?」
疊音拿眼殺她,目中帶憤,拖著調子一字一句道:「殺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小師妹,何必和她廢話?」
邊上穿藍金織錦的蒲痕可沒這耐心,一會少不了他出一身腰力,治治她的嘴硬。
蒲旋將雀翎扇抵在她下巴,左右看了看,「嘴硬是最沒用的東西。」
「師兄,那就麻煩你了。」
什麼話不必說明,尋歡門做慣了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