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蘭

第五章 木蘭

天罡狼騎回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凄厲的秋風捲動著旌旗獵獵作響,三十六天罡狼騎殺氣騰騰地賓士在空曠的大荒深處。一百多名繳械投降的魔教妖人被鐵鏈穿透了琵琶骨,串成一串兒,殘忍地拖曳在蠻荒之中。

對於這些自甘墮落、濫殺無辜的魔教妖人來說,言語的說教已經無法讓他們懺悔,唯有殘忍的酷刑才能讓他們感到後悔。

後悔這輩子墮入魔教!

村口處的火炬驅散了傍晚的寒寂,在火光的映照下,每一位天罡狼騎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和激動。

「回營休整,然後統計今日的戰功。鐵子,你把這些魔教妖人帶到祠堂,交給狗爺。」

君品玉淡淡地吩咐道。

「是,山主。」

鐵雄圖扯著鐵鏈,拖拽著俘虜前往祠堂。

浪小乙舉著火把走了過來,面色凝重地看著君品玉,輕聲說道:「山主,大姐頭回來了。」

大姐頭?

秋木蘭回來了?!!!

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曾皺眉的君品玉兩腳頓時一軟,差點兒跌倒。幸好有著浪小乙攙扶著,才沒有露出醜態。

「什麼時候的事?!她不是去北獄山了嗎?!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今天下午回來的,正在滿世界找你呢。」浪小乙頗為同情地看著君品玉,後者神色變幻,咬了咬牙,翻身上了蒼狼王的後背,打算外出避避風頭。

就在這時,黑暗中傳出一道柔和甜美的聲音:

「山主大人,這麼晚了,打算去哪兒啊?」

君品玉頓時毛骨悚然,全身僵硬如墜冰窖。

他艱難地轉過頭,只見一個少女從老槐樹後轉身而出。

少女容貌秀美,英氣勃發,一張標緻的美人瓜子臉布滿了冰霜。她手中盤著一條蛇皮軟鞭,輕輕甩了一個鞭花,看得君品玉心驚膽戰、眼皮直跳。

浪小乙幸災樂禍地退到陰影深處,拿起事先預備的瓜子花生,津津有味地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好戲!

太平村裡,能夠讓君品玉都感到恐懼,也只有這位能夠徒手生撕太古凶獸的妙齡少女了。

秋木蘭緩緩地走到君品玉的面前。明明比君品玉還要矮上一頭,然而氣勢上卻把君品玉壓得死死的。

君品玉連忙賠笑道:「回來啦,木蘭。出差辛苦了,我去給你做飯·······」

君品玉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乖乖地低著頭,目光躲閃,不敢看秋木蘭的眼睛。

秋木蘭冷笑一聲,提著君品玉的耳朵,怒道:「我才出去幾天啊,你居然敢帶著天罡狼騎去狩獵蠻荒?!你不知道你傷還沒好嗎?!」

「哎哎哎哎,輕點兒輕點兒,疼。」

君品玉齜牙咧嘴,立刻求饒。一旁的天罡狼騎見到自家山主吃癟,紛紛笑出了聲。

秋木蘭眼神冰冷,手中軟鞭一甩,發出清脆響亮的空爆聲:「笑什麼笑?我先收拾山主,再來收拾你們,都給我滾蛋!」

縱使面對千軍萬馬都毫無懼色的天罡狼騎頓時被嚇得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走,跟我進屋!」

秋木蘭扯著君品玉的耳朵,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黑暗深處。

······

······

太平祠堂位於太平村的正中心,祠堂里供奉不是太平村的列祖列宗,而是曾經的血染沙場的岳家護***,最中間的靈牌赫然便是曾經的四海九洲第一神將:忠武穆王岳壯飛。

秋木蘭揪著君品玉的耳朵來到了祠堂,此時此刻,祠堂深處燈火通明。江流兒被用麻繩高高地吊起,嘴巴也被凍住,兩眼淚汪汪,向君品玉投來求救的目光。

只可惜,君品玉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對於江流兒,也是愛莫能助。

花未名的肉身被狗爺從茅草屋移到了祠堂,只不過,瘦骨如柴的狗爺和白澤一起蜷縮在祠堂的角落裡,就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那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艱難掙脫了秋木蘭的魔爪,君品玉揉了揉發紅的耳朵,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秋木蘭的衣袖,試探性地撒嬌:「好了啦,人家知道錯了啦,別生氣了。」

「你總是這樣,積極認錯,死不悔改。」

秋木蘭憤怒地舉起鞭子抽打在君品玉的身上:「這已經是你第一千零一次向我認錯了,也是你第一千零一次犯錯了。」

君品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鞭子抽打在身上。秋木蘭刀子嘴豆腐心,鞭子抽在身上不痛不癢,權當撓痒痒了。

許是知道君品玉皮糙肉厚,秋木蘭也只是象徵性地抽了幾下,發泄了心中不滿,便氣鼓鼓地坐在一旁:「狗爺都和我說了,你打算開啟黃泉生死棺去救這個女人,甚至還打算抓來八十一個修行者作為祭品。為了救人而殺人,君品玉,你已經走火入魔了你知不知道?!」

「靠,老傢伙又把我出賣了,回頭再找你算賬。」

君品玉狠狠地瞪了狗爺一眼,後者縮著腦袋,扭過頭,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旱煙。

白澤吐了吐舌頭,看到君品玉被教訓,興奮地手舞足蹈,兩眼冒著八卦的光芒,妥妥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君品玉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前,給秋木蘭沏了一杯新茶,雙手奉上,賠笑道:「木蘭,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的保證在我這裡一文不值。」

秋木蘭怒拍桌子,冷冷地說道:「給我一個理由。」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君品玉理所當然地說道:「木蘭,你是了解我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救命之恩········」

「以身相許是吧。」

秋木蘭目光灼灼地瞪著君品玉:「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竅,貪戀她的身子。***!無恥!」

君品玉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左手捂著胸口,連連後退三步,右手食指哆哆嗦嗦地指著秋木蘭,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我可是個正經人。」

「你?正經?」

秋木蘭歪著頭,一雙丹鳳眼淡淡地瞥著君品玉,冷笑著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茅草屋的書箱底層藏著《天香錄》、《金瓶梅》、《春夢奇譚》這些孤本·······」

她的話還未說完,君品玉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在耳邊小聲說道:「別說了別說了,這裡還有小孩子呢,給我留點兒面子。」

秋木蘭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目光不屑。

江流兒和狗爺紛紛鄙視地望著君品玉,就連白澤,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

「悶騷!」

這時,祠堂外傳來沉重的鎖鏈之聲,鐵雄圖騎著黑狼,拖著一百多魔教俘虜來到了祠堂。一路的拖曳讓這些俘虜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有些傷得重的,屍體早已冰涼。

青石小路上那一行冰冷的血跡,看起來格外猙獰恐怖。

「大姐,山主,我把人帶來了。」

秋木蘭嫌棄地甩開君品玉的臟手,不急不慢地走到鐵雄圖的身旁,輕輕拍了拍鐵雄圖的肩膀。每拍一次,鐵雄圖就戰慄一次,三次下來,鐵雄圖已經額頭冒汗,心中充滿了緊張和恐懼。

宛若一個考試不及格的學生,下課後被單獨叫進了老師的辦公室。

沒法不緊張啊。

面前的這個少女可是最早跟隨山主闖蕩大荒的元老。她為山主受過傷、流過血、甚至差點兒丟了命;山主也曾為了她,屠了大荒深處的妖族部落。秋木蘭和君品玉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男女之情。在整個太平村裡,秋木蘭說一,沒人敢說二;秋木蘭要往西,山主都不敢往東走。

鐵雄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秋木蘭的時候,後者剛從大荒深處狩獵歸來。

那時,蒼山如海、殘陽如血,少女一襲青色衣衫,跨空而來,一把兩米多長的戚家刀穿透了萬獸譜上排名第三十七的妖獸遠古天龍鷹的胸膛。滾燙的鮮血如雨點一般滴落,少女肩扛長刀,走下來的每一道步伐都讓鐵雄圖的心狠狠一顫。

那一幕,震撼了鐵雄圖的靈魂,令他永生難忘。

鴛鴦袖裡握兵符,天下鬚眉盡折腰。

「鐵子,你出息了啊。居然還想著把大秦的雲中君搶過來,送到山主的床上?」

秋木蘭似笑非笑地看著鐵雄圖,體內精純的元氣猶如潮水一般,壓迫得鐵雄圖喘不過氣來,豆大的汗珠滴落如雨。

「這次幹得不錯,天罡狼騎無一傷亡。」秋木蘭的語氣冰冷淡漠,聽不出是表揚還是諷刺。

鐵雄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急忙賠笑道:「全賴山主大人當機立斷、指揮有方,天罡狼騎只是奉命行事。大姐頭,你可不知道,山主今日大展神威,一巴掌就把黑白雙煞打成重傷,落荒而逃。」

短短几句話,鐵雄圖就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摘了出去,還成功地給君品玉頭上扣了一大口黑鍋。

君品玉只覺得後背彷彿被刺了兩刀,心裡拔涼拔涼的。

「靠,無恥,鐵雄圖,你能不能要點兒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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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莽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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