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傅瑾舟,不是你的愛人。...)
「被怪物聽見的話,它會吃掉你的。」
小芒果稚嫩的童音始終盤旋在徐喬耳畔,即便過了良久,也難以消弭。
一直到中午,韓太太給做了一頓午餐,飯桌上幾個人都顯得很沉默。
徐喬沒有食慾,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餘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了傅瑾舟的身上。
他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平常不太喜歡吃魚,徐喬問過一次原因,他說不太會吐魚刺,所以每次都是徐喬給他挑出去,他才勉強地吃幾口魚肉。
可是今天,他主動給徐喬挑了魚刺。
望著盤子里白嫩的魚肉,她握著筷子的手漸漸收緊。
她知道她不應該因為小孩子的一句無法證實之言就懷疑自己的丈夫,然而怪異感始終都在,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傅瑾舟不對勁。
徐喬放下筷子,「我好像有東西落在了二樓,等我去拿一下。」
傅瑾舟看向她說:「先吃飯,吃完我去幫你找。」
「不用。」徐喬拒絕了他,「我也記不清自己丟了什麼,等我上去找找,找到應該就知道了。」
失憶症在這個時候成為很好的借口,最起碼傅瑾舟的眼神沒有露出類似懷疑的情緒。
她起身緩步上樓,在這段時間裡,徐喬感覺傅瑾舟的視線一直在脊背遊離。
拐角上入二樓,她迅速跑至書房,並且將門反鎖。
這間書房是韓青生前的工作室,此時傢具都蓋上了防塵罩,部分書籍和資料集中整理在箱子中,箱子錯亂堆積在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到些什麼,環視一圈,先拆開了最中間的箱子。
她正要拆第二個箱子,倏然聽到後面輕微的步伐聲。
心臟如同按了一個懷錶,此時懷錶高速轉動,狂亂的心跳如同失衡的時鐘。
徐喬喉嚨發乾,她的手一點一點收緊,最後啪嗒一下,故意將裝在口袋裡的便簽本丟到了箱子里。
她佯裝無事地繼續翻找,然後把那個本子拿了出來,自言自語:「我就說我掉了東西……」
傅瑾舟靜靜在後面垂眸凝視,須臾之後,輕聲叫她名字:「喬喬。」
徐喬假意做出驚嚇的表情,扭頭瞪大眼睛看了他兩秒,一笑:「都說你不用來了,看,我找到了。」她把便簽本遞到他面前。
傅瑾舟眉眼溫柔,握住她細盈盈的手腕順勢拽起,雙手環繞住她的腰身,「不放心你,就來看看。」他的眼神掠過她手底下的箱子,「找東西怎麼還反鎖門?」
徐喬注意到他手上的鑰匙,很快又仰頭望向丈夫清俊出眾的眉眼,「等過段時間,我好些了,我們一起去我們認識的地方好不好。」她垂眸看向他的手指,想了想,試探性地拉住他的尾指。
他沒有回應。
明明是笑著的,明明是如往常那般寵溺又充滿愛意地注視著她,卻讓徐喬感到心冷。
她在這幅相同的外表下看到了另外一個人,很荒謬,但是她可以確定……
——不是他。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愛人。
《人格分裂症諮詢》
[徐喬,我愛你。]
[徐喬,給你我的生命,我的愛。]
對!
「我愛你……」她木訥地發出這三個字,明明是世間最簡短卻也是最情長的告白,卻在此刻讓她心痛如絞。
他做的百樣好,可也依舊不是他。
徐喬恍惚搖頭,「沒有,就是想和你挨著。」
鏡子中徐喬的臉色徹底歸為蒼白,她感覺自己整個人仿若被從中折斷一般,她聽到體內傳來碎裂的聲音,她看到自己的心臟一分兩半,她看到信念崩塌,只餘一地殘灰。
韓青在海外的研究就是關於人格解析的。
徐喬緩緩關門,近乎站立不穩地踉蹌下樓。
她的手在抖,痛苦在此刻決堤,大滴大滴的眼淚讓她視線模糊的同時,也差些握不住那根小小的筆。
短暫的幾分鐘之後,她只會記得昔日的愛,不會被這份荒謬的論跡折磨得痛苦不堪。
[我是你,我不會騙你。]
她把自己反鎖在洗手間,透過鏡面,徐喬看到女人的神色幾欲破碎。
如若站在面前的不是她的丈夫,那還能是誰?
男人長身玉立於一堆雜物中,窗帘半遮,他的身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向她的雙眸亦是如此。
[徐喬,不要相信他!!]
傅瑾舟見她一直獃獃地看著他的手,便也低眸打量,「我手上有東西?」
徐喬告訴自己——
倘若……倘若傅瑾舟的體內,住著另一個人呢?
她鬆開手,快出門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精神難以承受這些,徐喬撲跪到馬桶邊,把肚子里的東西全吐了出去,吐到最後只剩下酸水。
真正的傅瑾舟是知道他們之間的小動作的;真正的傅瑾舟只會等著她來挑魚刺,真正的傅瑾舟不會編造出拙劣的謊言去欺騙他。
[徐喬,從此之後,你即為餘生。]
她心不在焉:「嗯,那我去外面等你。」
荒謬而又堅固。
可是,她真的願意自欺欺人嗎?
也許忘記不失為一件好事。
[傅叔叔的身體里,住著一個怪物。]
大腦已經承受不住,熟悉的疼痛感讓她清楚再過不久,也許一小時,或者一分鐘,或者更快地忘記這些給她帶來痛苦的記憶。
真相浮出水面。
[徐喬……]
她願意嗎?
[傅瑾舟,不是你的愛人。]
[徐喬,我愛你。]
傅瑾舟:「等回家,你可以隨時挨著我,不過現在我要處理東西。你也看到了,很亂。」
徐喬唇瓣顫抖,快速從口袋裡掏出便箋本,在上面落下凌亂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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