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爭強好勝
燕赤霞死了，她的臉平靜得像睡著了一樣，生命力完全被切斷了。
方紅茶默默看著她，最後深深一鞠躬：「燕主，此去未成已成仁者，如若敗亡，吾亦必死於此，汝之承繼唯有待他人，如若僥倖得逞，吾復葬汝。」
他挺直了腰板，撕下衣服的下擺，用布條背在劍匣上，終於又瞥了燕赤霞幾眼，扭頭就走了。
出地牢到了枯井底，方紅茶在兩邊井壁的幫助下匍匐在地上。
剛走到地上，旁邊的聶小倩就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看到方紅茶背上的劍匣后，聶小倩馬上就認出了那是燕赤霞，他非常害怕地退了一步，劍匣讓他覺得十分危險，似乎隨時準備跳出來把他劈成兩半。
「方仙長，燕大俠呢？」
聶小倩很好奇地問，為什麼只出了物，出了人？
方紅茶沉聲說：「她已死了。」
聶小倩輕輕捂住嘴，一臉詫異：「死了嗎？」
隨即又黯然道：「如果采臣得知這件事，肯定很難過，她一直把燕大俠當成恩人、妹妹看待。」
方紅茶也有點傷感，但很快就將情緒收斂起來，對聶小倩說道：「我要為燕赤霞復仇，她對我說一年前和樹妖作戰的時候，樹妖的根部有劍痕，你知道它在哪裡嗎？」
聶小倩先是搖頭，皺眉思索了一會，才雙眼一亮：「樹妖的根本來沒有人守護，但是一年前有個缺口，然後七黃陰神里排第二位的千里眼順風耳守護著，燕大俠說劍痕一定就在那。」
方紅茶振奮道：「你趕緊把我過去。」
聶小倩卻遲疑道：「那個地方瘴氣劇毒，我接近不了。」
方紅茶摸摸自己身上的3瓶藥劑說：「不要緊，把我帶過去就可以了，我一個人進去就好。」
聶小倩才點了點頭，把方紅茶從這裡帶到樹妖的根。
……
時間又回到了半個時辰之前。
涼亭門前空地之上，十來個散修已化為遍地斷肢殘骸，流出來的血染紅了大地，化作一攤淺淺的血池。
三姐站在那些斷肢殘骸里，差點血染黃衣。
眼前，還有最後一位活下來的修真者。
這個散修全身發抖，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差點癱倒在地，其實她膝蓋也是一點點向下彎了彎，好像失去了鬥志，想跪下來求饒。
三姐看著她，忽然道：「我站在那裡不動，如果你能傷害我，我會放過你，如果敢於跪在地上求饒的話，我會殺死你。」
散修猛地停止了彎曲的腿，臉也在不斷地變化著，彷彿在激烈地思想鬥爭著，終於神情扭曲地咆哮著沖向三姐，一劍砍斷了她的頭。
三姐真站得直不起腰來，精鋼長劍劈得腦門當地碎了，連毛也沒有削。
散修看了看手中那把斷劍，顯出了絕望的神色。
「就這樣敗下陣來！」
三姐淡淡一笑，揚手插在散修胸口，乾淨利落地挖出了一顆完整的心。
她將自己仍跳動著的溫熱心臟放在嘴唇上，吐出舌頭舔著，旋即顯出厭惡的神情。
「呸，腥臭難聞，爺爺只愛吃。」
她把心隨便扔了一下就向涼亭走去了。
涼亭里的四姐早已經開始下棋了，這一次正是老四向大姐姐發起挑戰，七姐之中，大姐姐棋力最高，沒有人能下得過。
老五和小七正在旁邊為老四亂支伎倆，氣得老四哇地大叫起來，姐妹倆注意力全集中到棋盤上來了，對於三姐屠戮散修之事無動於衷。
這樣的事情她們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只有老四、小七有興趣。
殺人固然枯燥，但是人類自身就是一件好玩的事，而且可以發明出許多好玩的物品，例如令姐妹倆上癮的棋子等等。
三姐正在感慨萬千之時，突然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了過來，就像地龍翻了個身，使整個阿蘭若寺搖晃了一下。
她連忙抬起頭，卻見空中白霧快散去了，現出樹妖碩大的樹冠與七彩霞光輝映的夜色。
大量碩大的樹根在地上向空中延伸，就像揮動著的觸手。
一隻巨大的葫蘆靈活地在天空中飛翔，避開揮動的樹根。葫蘆口是否噴了白光把樹根剪斷了。
三姐一露驚怒之色，原來是有人干擾爺爺的清修工作。
咻咻數聲，涼亭里四姊妹已躍出水面，落到三姐旁邊，齊齊仰首望天。
大姐表情嚴肅，老四老五也像三姐那樣一臉的憤怒，唯獨小七一臉的不知所措，至今也不知怎麼回事。
臭丫頭，有能耐就別亂跑！
姥爺大怒之聲傳來，濤聲翻滾，激起了天空中的一圈又一圈波紋，把阿蘭若寺里大大小小的妖魔都嚇得直打哆嗦。
那個巨大的葫蘆靈巧地避開了樹根的襲擊，葫蘆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哈哈哈，有種你來抓住我啊。」
樹妖更大怒，促使樹根去追葫蘆，可葫蘆真是剛柔並濟，而且還可以噴劍氣斬斷樹根，根本抓不到。
涼亭前，三姐剛走了一步，姐姐馬上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該怎麼辦呢？」
三姐回過頭來說：「當然要幫助爺爺了。」
姐姐盯著她看：「忘了燕赤霞？」
三姐神色一變，旋即默不作聲，面色醜陋。
當然，她沒有忘記一年前燕赤霞來阿蘭若寺時，廟裡大大小小的妖魔都沒有人是她的一合之敵，七黃陰神攜手合作也都被她打敗了，三姐驕傲的鋼筋鐵骨被燕赤霞一劍砍斷，差點死掉。
終於靠爺爺的手，終於壓制了燕赤霞。
大姐柔聲道：「能成為爺爺的敵手，境界遠在我們之上，你輕率地介入只會傷害到自己，請相信爺爺。」
三姐不甘地點點頭，再看看空中飛舞的葫蘆，她暗暗下了決心：她必須變得更堅強，這樣才可以更好地保護爺爺，而不是每遇到強敵就任由爺爺動手。
……
凌夢月正襟危坐於一個巨大葫蘆之上，一臉難得的嚴肅。
這巨大的葫蘆是她永遠捧在手裡的酒壺，不過是放大數倍。
身邊那些瘋狂搖動的樹根都無法觸及凌夢月的心，可同是凌夢月此刻也奈不倒這個樹妖，兩邊都在僵持著，關鍵是誰耐力更勝一籌。
此樹妖竟已結金丹，本是凌夢月萬人始料不及，本以為此阿蘭若寺充其量不過是個先天境界妖怪。
這個世界上金丹大妖，哪一個不是縱橫妖域、聞名天下、如樹妖成了金丹但仍留在野墳嶺這等狹小的空間里靠著小小的手段偷吃別人的食物，根本沒聽說過。
但一經交手，凌夢月就看出，此樹妖之金丹本應取巧所成，根基不甚牢，法力和真金丹大妖相差甚遠。
但即便這樣，這個樹妖身上的金丹卻是貨真價實、極其難以應付。
凌夢月慶幸進來之後並沒有貿然下手，反而趁樹妖熟睡之時暗設封魔劍陣壓制樹妖，否則她應該馬上逃走。
但是除掉祂似乎也不是很實際的事呀，要算嗎？
凌夢月看著身邊舞動的樹根不禁嘆道：「最不喜歡觸手怪。」
這時，耳朵突然輕微動了一下，轉頭望著下面尚未消散的白霧。
「哎呀，不清楚徒弟現在做什麼？」
結果她邊打邊打聽方紅茶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