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假戲真做，真相漸明
里監門眾人忙活了一個上午，弄得是雞飛狗跳，卻沒能找到趙四，反而發現又有三人失蹤。
原本只是做做樣子的丁一大驚，連忙將情況被上報到蒙克禮手中。
蒙克禮雖不在意三四個平民的死活，但為掩蓋自己的私情，免得被家中悍妻發現，還是前往北門班房，統籌全局，以免出現對自己不利的局面。
「大人您看。」
丁一指著北門班房進門兩三步的地方，對著蒙克禮彙報道：
「房門和窗戶無破壞的痕迹，班房內也沒有打鬥的痕迹，只有在這裡有幾點血跡。」
「屬下判斷昨晚必是有賊人不知如何騙開了房門，然後迅速制服趙四，再取北門鑰匙。之後返回作案。」
蒙克禮點了點頭問道：「那幾個失蹤的是什麼人？家裡人昨晚可曾察覺到異常？」
「失蹤三人均為少年。其中一人為孤兒，獨居，鄰人言昨日突發惡疾在家休養，未見外出。另兩人是雙胞兄弟，據其家人反映，昨夜二人出門倒夜香，便再未見到。」
蒙克禮聞言臉上露出譏笑之色，說道：「簡直滿口胡言，哪有夜裡去倒夜香的？況且二子徹夜不歸，竟然不向里監門上報，其中必有蹊蹺。」
丁一趕忙接話：「屬下也覺得有異，其父乃什長尹眾，言二子頑劣，常常徹夜在外廝混，倒夜香是二子常用外出借口，故此未報。小人觀其聽聞二子失蹤，也是神情焦急，不似做偽。」
「什長尹眾？」
蒙克禮搖搖頭一思索，眼睛眨巴兩下，迅速問道，
「是不是第六里家裡有三進院的那個尹眾？」
「正是此人。」
「好呀！此人本官早有耳聞，實屬女干猾之輩，豈能因一消息便如此動容？
定是做樣子給你看，好洗脫自身嫌疑。萬萬不可被他蒙蔽，要繼續嚴查！」
丁一見蒙克禮忽然拔高聲調，一副公事公辦、嫉惡如仇的樣子，立刻心領神會，趕忙說道：
「大人明察秋毫，千里之外便能發現蛛絲馬跡，一下識破此獠女干計，智慧之高實在是小人拍馬也趕不及，塢堡有您坐鎮，真乃我蒙氏之福呀。」
丁一不愧是久在蒙克禮手下當差，句句撓到癢處。
蒙克禮聞言也是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此人小小一個什長，處事拙劣，自然難逃本官法眼。
可曾查到二子出門后的行蹤？」
丁一趕忙回答：「尹眾言二人出門已是亥時，此時早入宵禁，故並無人看見二人行蹤。也無人上報二人前往其家。」
「哼！果然是一屋賊寇，全家上下竟然視本堡宵禁如無物，平時定然也是罔顧國法。
丁一，立刻派人將其全家拿下，不可走脫一人，容本官之後再審。」
蒙克禮大手一揮，便將尹眾一家下了大牢。
此時丁一突然靈光一閃，說道：「啟稟大人，屬下剛剛想到，那孤兒自己獨居一屋，並和尹家二人一同失蹤么，屬下大膽猜測，二人昨夜必是去此孤兒家中。還請大人明斷。」
蒙克禮擺擺手道：「那你帶人去孤兒家查查。」
安排完此時，蒙克禮覺得應該沒有其他事情需要自己操心了。
一時間只覺昨晚操勞過度，早上又忙了半天，實在是全身疲乏得緊，便有休息之意，便吩咐道：
「你等繼續探查，有什麼結果再來找本官稟報，本官還有事務要處理，不能在此耽誤太久，若無旁事，便散了吧。」
「是大人，屬下馬上就去。」
丁一連忙告辭，但突然想到北門的情況，隨即說道，
「大人，請容小人稟報，北門的耳門今早發現打開未關，應是賊人從此逃離，大人要不要上秉堡主，派人出堡搜索。」
蒙克禮不耐煩道：「現在案情還沒弄清楚，堡主如果詳加詢問，你讓本官如何上秉？你加緊調查，等有了消息再說。我會親自向大人稟報的。」
然後向另一個游徼說道：「王二麻子，你帶人將北門守好，沒我的命令，一個蒼蠅也不能放過。」
眾人見蒙克禮明顯有趕人之意，不敢多言，連忙領命而去。
蒙克禮則施施然地返回了家中。
*
*
*
傍晚，里監門總班房外。
一大覺睡美了的蒙克禮，正乘著步輦來到班房點卯。
班房內堂中，調查了一天的丁一帶著幾人正在等他。
丁一見蒙克禮前來，先是帶眾人行禮，稱今日有眾多發現，請大人容稟。
蒙克禮擺擺手沒有說話，在兩個美姬的攙扶下，慢慢晃到他的專門房間中去了，不知要先處理何事。
丁一不敢多言，帶著人在外侍立等候。
過了快半個小時，才有侍婢喚丁一入內。
丁一連忙進門，只覺一股暖意和一股香氣撲面而來，抬眼一看，蒙克禮不在堂廳的會客處，而是在一旁的休息處。
只見蒙克禮躺在軟塌之上，蓋著錦被，擁著暖爐，塌上塌下六個侍婢或捏肩、或暖腿、或端食酒、或歌舞，好不快活。
丁一連忙走近行禮，低頭耷眼，不敢多看。
「說說吧。」蒙克禮在侍婢的伺候下，淺飲一口美酒之後，懶洋洋地問道。
丁一立刻道：「啟稟大人，小人今日奉命帶人搜查那孤兒家中，全賴大人運籌帷幄、指揮有方，果然查獲了大量線索。」
見蒙克禮沒有回應，丁一繼續說道：
「小人先是找到一個多餘的糞桶，經過尹家人辨認，正是昨夜二子離開是所攜之物。果然不出大人所料，昨夜這二人離家后，就是來到了此處。」
丁一接著一拱手，請求道：「後來在屋內卧室房間里小人又有重大發現。還請大人准許門外兩位守衛帶物證入內，小人好給大人詳述。」
「嗯，進來吧。」蒙克禮雙腳各在一位侍婢懷中扭了扭，舒服的哼哼了兩聲，隨口吩咐道。
丁一連忙致謝，然後請之前引路的侍婢，喚入門外等候的兩位守衛。
只見兩個守衛抬著一張床板走了進來，二人將床板放在地下，立刻向蒙克禮見禮。
而丁一此時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細長木棍，指著床板中間靠外側的地方說道：「大人請看。」
「那孤兒家中沒有打鬥的痕迹，但小人卻在床板此處發現有硬物擊打出的破口，痕迹很新，很可能是昨夜所致，且凹痕處還有些許血跡。」
蒙克禮在軟塌上眯著眼，看也不看丁一，只是隨意聽著。
「你躺下來。」丁一面色一點不變，指揮著一位守衛躺在床板之上。
「大人您看，若有人躺在床上，破口位置正是人手掌所放之處。因此屬下根據破口形狀推斷，必是有人被捆縛在床上，然後被人拿棍棒之類，猛擊手指，才留下此種痕迹。而且擊打力道之大，甚至可以將手指砸為肉糜。」
蒙克禮聽到這裡，著實被驚訝到，說道：「竟然如此殘忍。」
丁一連忙奉上高帽：「大人宅心仁厚，絕無法想象這些惡徒是有多麼喪心病狂。」
蒙克禮被拍的舒舒服服，便對丁一說道：「這尹家二人深夜主動去著孤兒家中，如此看，二人大概率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