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陣前罵王朗

梁緒當天就去了上邽城，說服了自己的弟弟梁虔，將城池獻了出來。

諸葛亮不用一兵一卒就取了上邽，當即封梁緒為天水太守，尹賞為冀城令，梁虔為上邽令。

蜀軍休整數日之後，再度沿著渭水向東進發。

有將領問道：「丞相為何不再去擒夏侯楙？」

諸葛亮回道：「區區一個夏侯楙無關痛癢，我放他如同放一鴨耳。而我得了伯約，則如得一鳳也。」

自從蜀軍拿下天水等三郡之地后，聲威大震，遠近大小州郡無不望風歸降，於是諸葛亮整頓兵馬，前出祁山，兵鋒直指渭水之西。

時值魏國太和元年，情報被火速送往魏都洛陽，皇帝曹睿得到急報：「夏侯駙馬丟失三郡，逃到羌中去了。如今蜀軍已到祁山，前鋒兵臨渭水之西，請陛下儘快發兵破敵。」

曹睿聞言大驚失色，急忙召集群臣，問誰有辦法擊退蜀軍？

司徒王朗回奏道：「臣觀先帝每用大將軍曹真，所到必克，陛下何不也拜為大都督，以退蜀軍？」

曹睿當即准奏，將曹真宣上殿來，說道：「卿是先帝託孤之臣，如今蜀兵入寇中原，安忍坐視？」

曹真下拜道：「只怕臣才疏智淺，不能稱職。」

邊上的王朗說道：「將軍乃是社稷之臣，怎可推辭？老臣雖然駑鈍，也願隨將軍同去破敵。」

曹真被他這麼一說，也就不再賣什麼關子，直截了當地對曹睿說道：「臣受魏國大恩，安敢推辭？只是想要一人做我副將。」

曹睿對此毫無異議：「卿只管舉薦便是。」

於是曹真舉薦了太原陽曲人、如今官至雍州刺史、被封為射亭侯的郭淮作為自己的副將。

曹睿當即下旨，拜曹真為大都督，賜節鉞，然後又封郭淮為副都督，七十六歲的王朗為軍師，在東西兩處京城中調撥了二十萬兵馬，前去迎擊蜀軍。m.

曹真任命自己的宗族弟兄曹遵為先鋒，大軍於十一月正式出發，曹睿為了表示鄭重，親自將軍隊送出了洛陽西門。

曹真很快領著大軍過了長安，一直到渭水之西才紮下營寨，隨後便叫來王朗和郭淮商議起了退敵之策。

王朗胸有成竹地說道：「來日請都督整頓隊伍，大展旌旗，老夫自會到陣前，只要一席話，就能讓諸葛亮拱手而降，蜀兵也可不戰自退。」

曹真見他說得如此輕鬆自信，不禁喜出望外，當即傳下將令：明日四更做飯，然後整頓隊伍，天亮前務必要軍容嚴整，保證人馬精神，所有旌旗鼓角，都要按照次序排列整齊。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凌晨，兩支大軍在鼓聲中各自擺開了陣勢，一時間祁山的山腳下人喊馬嘶之聲不絕。

兩邊陣勢排好之後，鼓聲逐漸停止，魏國司徒王朗騎著一匹戰馬立在門旗之下，命陣前喊話士兵齊聲大呼：「請對陣主將答話！」

蜀軍陣前門旗翻卷，很快一輛木輪車被推了出來，諸葛亮端坐車中，綸巾羽扇，素衣皂絛。

他出陣后舉目望向前方魏軍陣營，只見陣前有三個麾蓋，正中間的麾蓋下一個白髯老者，身後一面大旗上書著「王」字。

諸葛亮早在細作的情報中得知魏國司徒王朗作為軍師隨軍出征的事情，此時一見眼前情形，便將對面老者的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於是他也命陣前傳話的士兵喊道：「漢丞相與魏國司徒會話。」

王朗聞言策馬上前兩步，諸葛亮拱手為禮，前者則在馬上欠身以示答禮。

隨後王朗大聲說道：「久聞公之大名，今日幸得一會。公既知天命、識時務，何故還要興此無名之兵？」

諸葛亮聽對面的傳話士兵複述完王朗的話后，搖搖扇子道：「吾乃是奉詔討賊，何謂無名？」

王朗搖頭道：「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而歸有德之人，此乃是自然之理也。自桓、靈以來，黃巾倡亂，天下紛爭。到了初平、建安年間，又有董卓作亂，隨後李傕、郭汜又相繼肆虐。又有袁術僭越於壽春，袁紹稱雄於鄴郡，還有劉表佔據荊州，呂布吞併徐州，天下因此盜賊蜂起，奸雄鷹揚，社稷有累卵之危，生靈有倒懸之急。我太祖武皇帝，掃清六合，席捲八荒，萬姓傾心，四方仰德。此非以權勢取之，實天命所歸也。而後有世祖文皇帝，繼承大統，應天和人，效法堯舜，登基中原以治萬邦，豈非正是符合天意人心之舉？足下胸中有大才，自比管仲、樂毅，又為何要強行做這等逆天理、背人情之事？豈不聞古人云：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魏帶甲百萬，更有良將千員。諒爾等區區腐草燃燒之光，怎能與天上皓月相比？不如倒戈卸甲，速來歸降，不失封侯之位。如此則國安民樂，豈不美哉？」

他這邊長篇大論說了半天，諸葛亮聽完後仰天大笑：「吾以為漢朝大老元臣，必有高論，豈期出此鄙言（粗陋的言語）！吾有一言，諸軍靜聽：昔日桓、靈之世，漢統陵替（漢朝綱紀衰敗），宦官釀禍；國亂歲凶，四方擾攘。黃巾之後，董卓、傕、汜等接踵而起，遷劫漢帝，殘暴生靈。因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蒼生塗炭。吾素知汝所行：世居東海之濱，初舉孝廉入仕；理合匡君輔國，安漢興劉；何期反助逆賊，同謀篡位！罪惡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願食汝肉！今幸天意不絕炎漢，昭烈皇帝繼統西川。吾今奉嗣君之旨，興師討賊。汝既為諂諛之臣，只可潛身縮首，苟圖衣食；安敢在行伍之前，妄稱天數耶！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汝即日將歸於九泉之下，何面目見二十四帝乎！老賊速退！可教反臣與吾共決勝負！」

他這一段話說得毫不客氣，言辭可謂犀利之極，王朗聽完後有心反駁，卻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只在馬背上氣得渾身發抖，隨後突然大叫一聲，揚天摔倒下馬，就此氣絕身亡了。

諸葛亮一番話罵死王朗之後，又用羽扇指了指一旁瞠目結舌的曹真，道：「我也不逼你，等你整頓完兵馬之後，來日決戰！」

隨後雙方大軍各自撤退，曹真收殮了王朗的屍首，放在棺木中送回了長安城。

副都督郭淮對他說道：「諸葛亮見我軍為司徒治喪，今夜必來劫寨，不妨分兵四路，命其中兩路從山間小路，乘虛去取蜀軍營寨，另兩路兵馬則埋伏在寨外，等蜀軍到來后，分左右擊之。」

曹真聞言大喜：「此計正與我不謀而合也！」

於是將曹遵和朱贊兩名先鋒官叫來，吩咐道：「你二人各領一萬軍馬，躲藏在祁山之後，一旦看見蜀軍前來，便立即抄小路去襲擊敵軍營寨。若是蜀軍不曾前來，則撤兵返回，不要輕進。」

曹遵和朱贊二人領命而去，曹真對郭淮說道：「你我各另一軍，伏於營外，然後在寨中堆放柴草，留下一些人馬，若是蜀軍到來，便放火為號。」

一番準備之後，魏軍上下便一門心思地等著敵人自己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