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是你想的那樣
姚夏記得他老爹是一個外地鄉下窮小子,但是在恢復高考以後成功考上了大學,之後工作分配才到了安南縣,認識了他媽,兩個人喜結連理,這才有了姚夏。
現在他爹在不在安南縣,姚夏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不過他媽肯定是在的。
姚夏母親徐清華,是土生土長的安南縣人,她父親,也就是姚夏的外公徐雲貴是山東人,以前的老革命,曾經參加過淮海戰役和抗美援朝,還在抗戰的時候,活捉過幾個小鬼子,立過二等功。
徐雲貴,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早晚跟雲貴有緣分。
後來南下支援,外公作為第一批支援的幹部,來到了安南縣,然後認識了姚夏的外婆,這才有了他媽。
徐清華名字當中有個清華兩個字,一門心思希望自己兒子去清華大學,可惜最後姚夏並沒有如其所願,而是上了一個平平無奇的武大。
現在回想起來,老徐年輕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姚夏已經記不清了,從他有記憶開始,老徐就是一個大波浪頭,很兇的一中年婦女,他只有在曾經的老照片當中看過他媽年輕的時候的樣子。
說真的,老徐年輕時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小尖下巴,一頭波浪卷的長發,在沒有化妝品的年代,算漂亮的了。
姚夏決定先去找他媽。
因為暫時也想不到該做些什麼。
今天晚上在哪兒睡覺都還沒著落呢,姚夏心想,我總不能睡大街上吧?
可是見到老徐說些什麼呢?
姚夏還沒想到,難不成說我是你未來的兒子?
老徐能相信才真的是有鬼了。
先看看外公能不能收留自己吧。
姚夏外公一個山東人,直脾氣,還是個老革命,內心善良,樂於助人,在當地口碑很好,姚夏覺得還是有戲的。
……
這麼一想,姚夏立刻付諸行動。
安南縣縣城很小,大部分人互相都認識,更何況姚夏外公本來就是當地的領導,所以稍微打聽一下,姚夏就了解他現在所在的住處。
一邊找一邊問路,姚夏磕磕絆絆地終於來到了南街一段古城牆的底下。
這段古城牆,大概是在明清的時候修建的,全是大石頭壘砌而成,在牆身上爬滿了綠色的植物,哪怕是現在下起了小雪,依然能看到那些野草從牆縫隙當中頑強地生長出來。
姚夏湊近看了一眼,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一排刻字。
【安南縣古城牆,始建於1681年……】
在其中還有關於安南縣名字的由來介紹。
這就對了。
姚夏用手輕輕摩挲過城牆大石頭,回頭掃視著四周。
當年老徐就是住在這附近。
這附近是一些小山坡,在貴州這種地方,不是山就是山,很難見到有非常寬闊的平原或者低谷地區,想要建設就必須得先把山給推平。
現在是1986年,四周青山環繞,基本上都是一些低矮的建築,街道附近,山坡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電線杆和電線。
青石板街道兩邊,都是當地人自建的水泥房,上面蓋一層青瓦。
……
西南小城,透著古色古香的味道,在這樣的夜晚當中,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完全遮不住漫天的星光。
姚夏抬起頭來,只見漆黑的夜空,雪水一滴滴從上空落下來,混雜在星光當中,說不出來的感動。
那些只有在電視當中見到過的,
未來許多人有錢以後返璞歸真想要過上的幸福生活,好像大抵就是這個光景。
在2023年的時候,姚夏就很少看到這麼漂亮的星空了。
時空的紐帶,像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將姚夏一把從2023年拽了過來。
當人類仰視星空的時候,這種亘古不變的美麗才會抹去時間的痕迹,在你的靈魂深處產生錯亂感。
就好像2023和1986被揉捏在了一起,只要抬頭看星空,姚夏下一秒鐘就能回去一樣。
可當他回過神來,茫然四顧的時候,又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現在。
現在是1986.
……
姚夏走進一個小巷子當中,正好撞到幾個小屁孩在路邊上玩擦炮。
擦炮又名刮炮,是鞭炮的一種,外表看起來就跟火柴似的,只不過比普通火柴要更粗一些。
這玩意兒沒有引線,頭上面塗著一層含有氯酸鉀葯料。其可放在塗磷的紙上面摩擦點燃,丟與空曠處過一段時間就會爆炸。
姚夏心頭一動,這玩意兒姚夏小時候也玩過,還經常跟別人一起去炸水池來著,沒有想到現在就有了。
他正想詢問徐雲貴在住在哪裡,但是看到幾個小屁孩在玩擦炮,就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兒。
這一群孩子,大概最大的也就六七歲的樣子,最小的還穿著開襠褲,屁顛屁顛跟在後面跑。
最大的那個孩子頭手裡面捏著一包黃色包裝的擦炮,然後從裡面抽出一根插進了路邊的馬屎坨坨裡面。
姚夏只看了一眼,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也太噁心了。
不過仔細想想,他小時候好像也干過類似的事情。
另外一個小朋友將一根點燃的香遞給孩子頭,然後一群人圍在他的後面。
孩子頭拿著香在擦炮的頂端點了一下,一段火花立刻燃了起來。
過了幾秒,只聽砰的一聲。
天女散花似的,馬屎坨坨被炸開了一個好大的缺口。
姚夏不由得走開了一些,被沾到身上也怪噁心的。
……
幾個小屁孩似乎覺得炸完馬屎坨坨不是很滿意效果,有人指了指一戶人家門口放著的瓦缸,提議說丟裡面看看。
瓦缸大概有半個人高,挺大的一個,裡面裝滿了水。
孩子頭點燃了兩根擦炮,等燃起來以後全扔了進去。
只聽砰的一聲!
水花炸開。
聲音很大,連姚夏都被嚇了一跳。
緊跟著,他看到在水缸的邊上出現了一圈裂紋。
姚夏看到這裡,不由得皺起眉頭,他走上前,一把將這個小朋友手中的擦炮盒子給搶了過來。
「你搞浪子?!」
「還給我。」小朋友跳著想從姚夏的手中搶過來,姚夏將擦炮盒舉得高高的,他連續跳了幾次,都沒夠到。
四五個小朋友瞪著眼睛看著姚夏,似乎沒有想到一個成年人居然還搶小朋友的東西。
「不許再炸別人東西了,聽到沒得?」
炸馬屎坨坨就算了,畢竟除了馬屎之外,也沒有誰受到傷害,你炸別人水缸和玻璃什麼的,那就沒道德了。
姚夏揚了揚沙包大的拳頭,-作勢欲打。
對方乖乖地低著腦袋,梗著脖子點了點頭。
姚夏這才放開他。
「你這包擦炮我沒收了。」
幾個小朋友難以置信地看著姚夏,似乎沒有想到他居然還真的搶小孩的玩具。
「你給我等到。」
一群小屁孩跑遠了,覺得自己安全了以後,才對姚夏放出了狠話。
「快滾。」姚夏罵了一聲,幾個小朋友立刻跑遠了。
……
就在這時,只聽哐啷一聲。
之前就已經被炸開裂縫的水缸再也綳不住,直接破了一大塊。
裡面的水嘩嘩流淌下來。
姚夏回過頭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門口站著一個少女。
少女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明眸皓齒,至少168的身高,白皙的皮膚,紅潤的嘴唇,小尖下巴,挺直的鼻樑,留著一條粗大的麻花辮,一直從右肩膀上搭到胸口。
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既溫婉動人,又有著一股子的倔強。
不是姚夏他媽,姚夏不認知這個人。
不過這張臉倒是長到姚夏心坎兒裡面去了。
她正用一雙大大的眼睛瞪著姚夏,柳眉微蹙,視線停留在姚夏手中的擦炮盒子上面。
姚夏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擦炮,又看了看她旁邊破碎的水缸。
「等一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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