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迷茫的少佐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內的萊剋星頓終於從沉睡中醒來。

波士頓和布萊克的重擊，讓他身負重傷，直至現在還渾身疼痛。

「呼哈！」

將放置在床邊的一大杯水一飲而盡之後，萊剋星頓總算稍稍緩了過來。

「真是差一點兒就死了啊。」

回想起之前的經歷，萊剋星頓不由得感慨道。

此時他的內心情緒太過於複雜，以至於他的表情反而表現得極為平靜。

對布萊克、波士頓等人行徑的憎恨。

對為掩護自己而犧牲的海軍士兵們的悲傷。

對能源島居民的同情，對他們遭遇的憤怒。

對於自己奉為生命意義的「正義」的懷疑。

以及......對於海賊埃里克·雷斯的奇怪感情。

明明是從腰斬海賊團中走出的，曾經被自己定為必殺對象的十惡不赦的海賊，卻偏偏在危難之際救了自己一命，還幫自己包紮了傷口。

那傢伙跟以往遇到過的海賊都不太一樣。

埃里克·多茲·雷斯的眼神很清澈，他身邊的那個白衣女孩也是一樣。

萊剋星頓的雙眼極其銳利，這讓他可以通過人們的雙眼，看出對方的內心。

當然，眼神也是可以偽裝的，像之前的波士頓大佐，就很好地在自己的面前隱藏了他的罪惡。

但是無論如何，雷斯給他的感覺，甚至比很多海軍都要堅定而富有正義感。

「真正的正義......」

「究竟在何方？」

萊剋星頓出神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四根比鋼槍更加強勁的手指，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將罪惡的海賊沉入海底，捍衛了他心中的正義。

他一直堅信，只要留在海軍，就一定能夠始終站在正義一方。

但是此刻，萊剋星頓的內心卻出現了迷茫。

當初在馬林梵多訓練之時，卡普中將的「講課」......或者說是胡說八道課程上，這位海軍英雄在講完了一堆不甚正經的話，包括戰國元帥和大將中將的各種糗事之後，說了一句讓他印象深刻的正經語句。

「世界的真正正義，要靠你們這些新生海軍去尋找！」

正是這句話，讓萊剋星頓下定了離開馬林梵多精英班的決定，前往世界各地尋找「正義」。

然而，南海的第一站，就讓他的內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海賊有邪惡，海軍也有邪惡嗎......

在遠離海軍本部的地方，隱藏著的邪惡，是不分陣營的。

「唉，還是先不管這麼多。」

萊剋星頓猛地搖了搖頭，從床上爬起，穿好衣服，目光隨即放到了整齊疊放在一旁的正義披風之上。

佐官以上的海軍，才能夠穿戴的「正義」大衣，他剛拿到不久。

猶豫了一番之後，萊剋星頓還是伸手拿起了披風，將其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自己的戰斧果然被拿走了，也難怪，雷斯身為海賊，不可能把底細不明的海軍的武器留在他的身邊。

收拾妥當之後，萊剋星頓走出了房間門。

剛剛邁出房門，一柄鋼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雷斯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你可算是醒了，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

萊剋星頓的眉頭微微一皺，右手的五指隨即開始繃緊。

這些海賊，最終還是要殺了自己嗎？

「問你幾個問題。」

雷斯開口說道。

「首先，你是誰，和波士頓和布萊克他們是什麼關係？」

「其次，你為什麼會被那些傢伙追殺？」

一邊說著，雷斯一邊轉到了萊剋星頓的面前，但是手持長槍的槍尖還抵在萊剋星頓的咽喉處。

「「鋼指少佐」萊剋星頓·賈斯提斯（lexingonJuse），作為波士頓的原副官來南海歷練。」

沉默了半晌之後，萊剋星頓最終開口回答道。

「被這些傢伙追殺的話......應該是因為我的行事風格和波士頓完全不一樣吧！」

雷斯聽完之後，點了點頭。

「下一個問題。」

「有沒有興趣，來做我的船員？」

萊剋星頓隨即愣神了一秒鐘，然後果決地說出答案。

「不可能，你可以殺了我。」

雷斯的臉上隨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好吧，最後一個問題。」

「要不要吃飯？」

......

不久后，「血色復仇者」號的廚房內，達芙、萊剋星頓和雷斯圍在飯桌上的一隻巨型炭烤海獸旁邊。

萊剋星頓看著有些焦黑的海獸，微微皺眉。

「你們船上廚師的水平很堪憂。」

「哎，我們船上還沒找到廚師呢！湊活吃吧先！」

雷斯一邊狼吞虎咽地撕扯著海獸肉一邊說道。

他烤的肉很難吃這是真的，之前一直連入口都難，直到最近才稍微習慣了一點。

煙熏風味過於濃厚的肉，味道很奇怪。

萊剋星頓看著狼吞虎咽的雷斯，很是無語。

這個海賊團也太簡陋了。

真就只有兩個人啊。

嘆了口氣之後，萊剋星頓撕下一塊海獸肉吃了起來。

經受過海軍魔鬼訓練的他，對於食物的要求當然也沒有那麼高，湊活填飽肚子還是可以的。

一旁的達芙看著海獸肉發了一會兒呆之後，也只好開始進食這糟糕的食物。

航海士的話，自己可以暫時兼任，船匠和船醫他們也可以暫時放一放。

就是廚師必須馬上找！

這是達芙上船之後吃的第一頓，沒想到雷斯這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但是不吃也不行，畢竟她這一頓要保證接下來半個月左右時間的能量消耗。

身為一流舵手的「白帆」達芙，有一項異於常人的能力。

那就是可以提前儲蓄好大量能量，然後持續十天十夜保持最低的消耗，不吃不喝不睡覺一直掌舵。

這也是之前她被關在倉庫里數日也沒有被餓死的原因。

一邊吃著難以入口的食物，萊剋星頓與雷斯和達芙一邊開始聊起天來。

這三個立場並不統一的人，因為機緣巧合聚在了一起，得以進行原來永遠也不可能出現的交談。

了解完萊剋星頓的大概情況之後，雷斯拉對方上船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這位「鋼指」為名的海軍少佐身上的特點，與自己心目中的船員非常符合。

聊著聊著，雷斯就開始說起了自己的生平，以及與達芙創建海賊團的契機。

幼年喪失父母，被海賊奪走妹妹，為了獲取復仇的力量而淪落為海賊，救下達芙，與腰斬海賊團死戰最終得勝。

漫長的話題，卻在交談中稍縱即逝。

萊剋星頓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雷斯和達芙的經歷，遠超了他的想象。

這樣的人生，他只在卡普中將的口中以「故事」的形態聽說過。

沒想到，在偏僻的四海，這樣的遭遇居然如此平常。

「南海的海軍呢？不管嗎？」

萊剋星頓問出了一個自己心中其實早有答案的問題。

雷斯不屑地笑了笑。

「你覺得波士頓、英賽特那種海軍，是會管我們這些刁民死活的傢伙嗎？」

「被海軍的條條規矩牢牢束縛的你們，又怎麼可能隨心所欲地做該做的事呢？」

「想要復仇，只能靠自己，想要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只能靠我們這些十惡不赦的兇徒。」

「南海就是這麼殘酷。」

說完之後，雷斯將最後一塊乾柴一樣的海獸肉塞進嘴裡，然後站起身。

「好了，既然你不願意上船的話，就不能留你這個海軍一直在我們這了。」

「你可以去找別的海軍基地舉報波士頓他們的惡行，或者你想去報仇也無所謂。」

「你的金斧放在倉庫里，出於人道主義，就不讓你踏著月步一路飛回附近的島了，等下一次著陸補充物資，我們就放你下去。」

說著，達芙和雷斯都離開了餐廳，去忙自己的事，只留萊剋星頓一人在原地。

萊剋星頓的臉上出現了糾結的表情，坐在桌前，雙手扶在額頭，出神地沉思著。

......

「船長，你不是想收萊剋星頓當船員嗎？怎麼現在又要把他放走？」

甲板上，達芙一邊掌著舵，一邊對雷斯說道。

「哎！那傢伙是偉大航路出身的，祖上都是海軍世代，從小就在馬林梵多接受訓練，沒感受過民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