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你一定會成皇帝的
竇開霽看著那個道士。
他無比清楚，自己被拋棄了。
或者說，大周庇護了他一次，已經仁至義盡，不會再庇護他第二次。
特別是在這個道士在那龍虎山名震天下之後。
他只是有些怨忿。
當今陛下不信天命，否則的話，只要他全力支持，這個道士早就死了。
而不是現在這樣功虧一簣。
天命啊。
沒有人比他們鍊氣士更擅長這些。
「怎麼，你現在來殺我嗎？」
竇開霽看著那個道士，嗤笑一聲。
他竇開霽可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他是一個鍊氣士。
還是一個三屍境的鍊氣士。
和這道士比起來只強不弱。
一個五氣三境的道士嗎？
他竇開霽可不怕啊。
年輕道士面帶笑容，不像是個尋仇的仇人，反倒像是個遠道而來的朋友。.
「你們要買蛟蛻我也無所謂，想為大周續命也無所謂。」
「反正誰做天子都是一樣的，不見的誰比誰好。」
「但是，你們要殺我，那就不行。」
「我有仇報仇，如今我也來殺你。」
「只要你能逃走，那我們就一刀兩斷。」
「逃走？」竇開霽不屑的看著道士：「你真當自己是他天下第一的張宏之嗎？」
「還是那個坐鎮北方的司空南玄？」
「殺我？」
「你這個前朝餘孽也配？」
竇開霽朝著皇宮的方向抱了抱拳：「若非當今天子認為大楚之事已過去三百年，不必深究。」
「你們這些前朝餘孽，有一個算一個，老夫都殺光。」
竇開霽是中年面容。
但是其年歲卻遠遠不止。
鍊氣士駐顏有術，讓他看起來猶如中年人。
「前朝餘孽？」
「看來，是個不錯的天子呢。」
趙長生笑眯眯的說道。
這時候雨也停了。
天井中再沒有雨水落下，那池子里，游魚又開始冒頭。
雨過天晴。
陽光從天井中透了進來。
陰暗的走廊變得明亮，不再那麼陰沉。
這時候，竇開霽看見那個年輕道士的面容開始扭曲變換。
不一會就變成了一張枯槁的，猶如惡鬼一般的臉。
「知道你的臉為什麼會這樣嗎？」
竇開霽看著道士那張臉說道。他自然知道道士的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因為道士在準備全力以赴，他要出手了，所以在無法維持臉上的易容之術。
但是竇開霽一點都不擔心，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著自信。
鍊氣士雖然擅長玩弄操縱氣運，但是並不等於他很弱。
他自認，對付一個年輕人還是可以的。
「哦？」
年輕道士眉角上揚。
「因為，你身上有大楚五百年國運，在這個崩亂的世道，你就是天命之人。」
「你的命運和這個人間綁在一起，神州陸沉，你也神傷。」
「但是他們不懂，他們不懂。」
他臉色有些猙獰：「他們不懂天命所歸這四個字的重量，他們不知道，只有殺了你，大周才有機會起死回生。」
「他們不懂，那群愚昧的白痴，他們不信天命，他們不信啊。」
他眼神怨毒。
「他們害我功虧一簣。」
「我有心拯救大周，但是這群白痴誤我。」
他像個神經病一樣。
「但是沒關係，我還有機會。」
「只要殺了你，雖然有些倉儲準備不全，但是沒關係，只要殺了你，讓你身上的西楚國運散在長安，我就還有機會。」
「大周，必然因此而起死回生。」
「原來你不離開長安的原因是這個。」
趙長生恍然大悟。
要說天命軍有人想殺竇開霽，他自然是信的。
但是竇開霽也不至於說是無法離開長安。
只要他想，他可以有無數種方法離開長安。而他不離開的原因就是，他在賭。或者說這個人想賭最後一把，那就是在這長安殺死趙長生。
讓他身上的氣運散在長安，散在大周國都。
趙長生自然也不信氣運那種虛無縹緲的事情。
但是他新不新是一回事。
這個人想殺他是另一回事。
聖人云。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那他趙長生就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所以他來了。
他本打算悄悄進入長安，殺死這個人之後就離開。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人好像早已經預料到了他會來。
所以一直在這裡等他。
想賭最後一把？
趙長生不禁有些佩服這個人。
先不說他所謂的天命到底存在不存在，至少他對大周的這份忠誠是值得稱道的。
但是也僅此而已。
或許他的方法真的可行。
趙長生的身上不然存在一些西楚殘留的氣運，否則的話，那些銅錢也不會被金蟾公那麼珍視。
想必是因為，那些銅錢被他攜帶之後，便沾染了西楚國運吧？
金蟾公需要的就是那些沾染了國運之後的銅錢。
難道金蟾公修行的，和鍊氣士殊途同歸？
但是無論如何。
對於趙長生來說。
凡欲殺我，我必殺之。
兩個人都動了。
他們一個想殺了對方，挽大周於天傾。
一個想報伏殺之仇。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竇開霽踉蹌著後退，撞碎了圍欄，好不容易才站穩身體。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隨後變成了死人一樣的灰白，在一瞬間又變的紅潤，隨後變得乾癟。
他的頭髮也變得灰白。
眨眼之間，他像是老了幾十歲。
他抬頭看著那天上的彩虹。
竇開霽，竇開霽！
雨過天晴，彩虹懸天。
這不是吉兆嗎？
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麼那個道士，才不過數月時間。
就變成了三屍境的高手？
不是說，五氣五境，少則三五年，多著十餘年嗎？
為什麼？
就算是再天才的人，速度也不會這麼快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一定會成皇帝的！」
「大周將在你的手中覆滅！」
「你是天命所歸之人！」
「等著吧，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沒有聽我竇開霽的話殺了你！」
竇開霽看著那道士，斬釘截鐵的道。
只有他才能看見，那道士身上，濃郁的幾乎凝為實質的西楚國運。
世道崩亂，神州無主！
天地起運一定會朝著這道士不斷的聚集！
就像是滾雪球一樣，最終這個道士會被命運推向那個位置！
最終，成為天命之人！
而大周，會成為他的踏腳石！
他的王座，將立在大周的白骨上！
只有鍊氣士才懂，只有鍊氣士。
但是那個道士沒有理會竇開霽。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在荷花池中洗了洗手，然後便轉身離去。
竇開霽感覺自己要死了。
他是鍊氣士，對於自己的生死有著非常敏銳的感應。
竇開霽長大了嘴巴。
他無比震撼的看著那道士的背影。
鍊氣士將死時，會有一瞬間能看見一角天命。
他看見了一副無比玫麗的畫面。
他震撼的無法言喻。
那是他從來都沒有想象過的東西。
我要把這個告訴別人！
告訴別人！
告訴陛下！
他踉蹌著衝出門去！
他必須，把這些告訴別人！
一個小孩子！
任何人都可以！
必須傳出去！
他心裡無比的急切！
他衝出門來！
遠處欽天監的觀星樓是如此的顯眼。
他的身體里湧出了一股衝動！
對，去欽天監！
莫問仙！
莫問仙知道的！
他想到這裡，便要朝著觀星樓而去！
但是這時候，他聽見了驚呼聲！
他疑惑的轉頭。
只見很多人圍著他，他們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他的眼角出現了一抹紅光！
他有些疑惑的低頭。
只見他的神色燃起了火焰。
他有些奇怪。
自己的衣服好好的，為什麼會起火？
這是？
他看著那些從他血肉中燃起的火焰。
「這是三昧真火？」
「可是，這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
他驚愕的想到。
那趙長生，怎麼會這些？
不對。
是了，他本該會的。
劇痛傳來。
他知道自己走不到觀星樓了。
他朝著旁邊的一個小孩抓取。
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只要告訴他了，就會有該知道的人知道。
這個秘密，一定要傳出去。
他發出絕望的嘶吼。
他沒抓到那個孩子。
因為那個孩子的母親一把抱住孩子，神色驚恐的躲進了人群里。
「給我！」
「給我！」
他嘶吼著。
他馬上反應過來。
他可以告訴別人。
長安出了無火***的怪人，這件事一定會馬上傳進宮裡。
只要他們知道了，就一定會傳到宮裡。
他張嘴就要吐出那些話。
但是冷不丁一盆水下來。
他打了個激靈。
那些人想救他。
但是沒用。
那些古怪的火焰，是從他的身體里冒出來的。
凡水根本沒用。
竇開霽再想開口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是數個呼吸之間，他就變成了一團焦炭。
風一吹，變成了一地黑灰。
只有他的衣服毫髮無損的落在地上。
圍觀的人群發出驚恐的驚呼聲。
差役從遠處跑了過來。
趙長生默然的看著這一切，隨後轉身離開。
他殺了竇開霽。
在京城各衙門反應過來之前。
他必須馬上離開長安。
趙長生沒有停留，直接朝著城門而去。
但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在城門前的街道上，他遇見了一個熟人。
李瑾兒。
也就是安寧公主。
當今陛下最喜愛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