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暖陽下（49）

「如果我說是直覺，你會相信嗎？」

肖瀟笑了一聲。

單傑鴻挑了挑眉，認真回答道：「不信。」

肖瀟曬笑了聲，看著最後一間搶救室。

那裡面搶救的人，是程旭。

肖瀟垂眸，目光從手術中三個字挪開，與此同時，她開口道：「我記得有一次開會，程旭討論過，他懷疑當初在花柳鎮開槍的是張怡。」

單傑鴻擰眉，想了小半天，不確定的開口：「我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一段，是因為狙擊點……」

「位置。」肖瀟簡明扼要的接過單傑鴻的話：「我能這麼直觀的感受，是因為，在花柳鎮的時候，我也是那場槍擊案的受害者。一模一樣的位置，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如果當時楊天成在，肯定也能一眼就發現問題。

聞言，單傑鴻氣的砸牆：「早知道就應該多準備一點，正好抓了張怡。」

「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肖瀟搖頭，「我懷疑，這一次，他們內部也出現了問題，否則，T不會做主，殺了S的人，這中間，有我們還沒有察覺到的細節。」

「出現在藥店的人是假的，張怡應該早就知道了警方在蹲守，所以特意找了一個人假扮她，而她自己則藏在省廳附近，不過為什麼要殺了S的人和宋天成，確實找不到原因，或許，就像你說的，他們內部，出現了問題。」

單傑鴻說完，嘆了一聲氣。

張怡殺人也就算了。

還特意挑了宋天成和幾個假冒警察的S成員。

這個動機……

「當然，也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肖瀟也跟著嘆氣：「宋天成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我想這幾個人扮作警察，應該也是為了給宋天成提供人質，實際上，宋天成手裡的人質，除了程旭，應該只有三個，他想讓那四個人離開，因此才會同意我把人質帶走，可奇怪的是，那些扮成警察的S成員，沒有離開，而是被張怡認出來，並且殺了……」

「另外三個人的身份，還不能確定。」單傑鴻站直了身，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頭：「先等楊天成確認幾個人的身份再說吧。」

肖瀟點頭，沒有說話。

她看著那邊還亮起的幾個字，思緒微沉。

程旭還沒醒，亦或者說，還沒救回來。

今天發生了太多。

一件接著一件的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楊天成還沒回來，見此，肖瀟開口問道：「單隊，程旭為什麼成了宋天成的人質？如果程旭知道他會成為威脅省廳的人質，以他的性格，應該……」

「應該不成為累贅是嗎？」

單傑鴻笑了聲，他跟著去望那幾個字，聲音平淡：「他本來是去追宋天成的，可是宋天成抓了羅海，不僅如此，他還給羅海注射的大劑量的毒品，羅海這會，還在戒毒所，沒拉回來。」

「這……怎麼會……」肖瀟心口猛然一痛。

「當時羅海拼了命的叫程隊走，可宋天成威脅程旭，說還給羅海留了一針毒品，你知道那個劑量嗎？它足以毀了羅海的下半生，羅海不會死，可下半輩子只能……」

單傑鴻眼裡閃動著淚光。

他一把手抹掉，笑：「程隊當時沒有任何的反抗，我想，如果可以，他應該希望，被注射毒品的那個人是他自己吧。」

肖瀟沉默了，愣著沒說話。

直到手術中那三個字熄滅，秦渺從裡面出來，單傑鴻迎上去。

肖瀟愕然回神，跟著跑過去問：「程旭怎麼樣了？」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依然找不到昏迷的原因，還需要繼續觀察。」

秦渺取下口罩，見到肖瀟，安撫道：「放心，所有檢查都做了，問題應該不大，體征也平穩了，他手臂上有注射針孔，我需要那枚注射器，分析裡面注射的物質到底是什麼。」

「這個沒問題，注射器存在物證科，我馬上叫人回去取。」

有護士推著推車，單傑鴻也沒有上前去問，而是問其他的：「醫生，還有沒有其他需要注意的？」

「他醒了也要卧床休息，必須24小時有人陪護在身邊。」

秦渺囑咐完，護士也把病床推到了重症監護室外面。

幾個人都停了下來，秦渺道：「辛苦一天了，也別守著，休息去吧，醫院這裡很安全。」

單傑鴻點頭，沒準備離開。

見此，秦渺朝肖瀟道：「你過來一下。」

被秦渺叫到一邊，肖瀟還以為是程旭的情況有什麼不方便當著單傑鴻說的，急忙開口問道：「怎麼了？是程旭還有其他問題嗎？」

「當然不是。」秦渺搖頭，低聲問道：「是不是來了以後一直在醫院，都沒去找天落？」

肖瀟默了一刻，點頭。

跟單傑鴻到了醫院，就直接來了這裡。

一直從來都沒有離開。

她真的很擔心程旭的安全，一時間，也顧不上天落也在這家醫院。

「你看看你後面。」秦渺指了指肖瀟背後。

肖瀟轉過身，就看見天落坐在長椅上面，安安靜靜的看著她。

秦渺繼續道：「她坐了好久了，估計是覺得你跟單隊再說什麼事，也沒過來找你，檢查肯定也一直沒做，程旭已經沒事了，陪陪天落吧，那孩子很依賴你。」

秦渺沒有多說，按了旁邊的手消，一邊消毒一邊道：「她很依賴你，我都能看出去，你空的時候，要早點帶她看心理醫生。」

「我知道了。」肖瀟點頭，同秦渺道謝后，又去跟單傑鴻解釋了幾句，方才朝天落走過去。

女生安安靜靜的坐在長椅上看她。

肖瀟跟著坐下，一邊道：「不好意思，本來說了結束了就過來接你，但是你程旭哥哥受傷了，我顧著他，就忘了你。」

肖瀟語氣輕柔。

說完，她又問道：「天落，檢查都做完了嗎？」

「還沒。」天落搖頭，忽然一笑，又成了最初的模樣，倚在肖瀟身邊道：「秦渺哥哥太忙了，本來要去的時候，來了好多病人。」

「那我們現在去，可以嗎？」

「可以啊。」天落重重的點頭，一邊看著那邊的重症監護室，關心的問道：「程旭哥哥什麼時候能醒？」

「不知道，但應該快了，咱們先去把檢查做了。」

肖瀟起身，伸出手。

她很疲倦，很想這時候就像單傑鴻一樣，守在監護室外面。

可天落也在等她。

肖瀟嘆了口氣，領著天落去做檢查。

幾個檢查做完，肖瀟陪著天落去了病房。

因為準備要治療，所以天落一早就被收治入院了，只不過要等報告出來，才能會診制定治療方案。

肖瀟看了一眼時間，正準備去找單傑鴻問問其他幾個死者的身份情況。

手剛剛拉到門上，在她身後，天落突然開口道：「姐姐，其實我知道，程旭哥哥被注射的是什麼。」

肖瀟按門鎖的手一頓，而後擰著鎖芯，不動聲色的打開反鎖。

做好這一切，她回頭，看著天落，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它的試驗者之一。」天落臉上的神情變了。

淡淡的，縈繞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哀愁。

「他會陷入深度昏迷，各項體征直線下降，三個小時之後，會趨於平穩。」

「然後呢？」肖瀟繼續問。

「再過三個小時，他就會醒過來。」天落朝著肖瀟一步步走近，一邊開口道：「我其實挺喜歡這裡的。」

肖瀟沒退，她看著越來越陌生的天落，許少東和秦渺的話，輪番在耳邊浮現。

直到天落徹底停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她。

肖瀟才開口道：「天落，告訴姐姐，你到底是誰？」

「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姐姐。」

天落轉過身，輕輕拍了拍手。

角落裡，另外一個人現身。

看清那一頭標誌的紅髮，肖瀟再次握上了門把手，她沒來的動，下一刻，像是看穿她的行為一樣。

病房裡，天落「噓」了一聲。

「別動。」

天落回頭，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一邊開口道：「姐姐，等程旭醒過來，我們就都走不了了，我知道你不想傷害他，所以，我們逃走，逃出S市，逃出莊園和邵晨的掌控。」

天落眨了眨眼，聲音甜美：「姐姐，安心睡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