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城南舊事（2）

「城南是老城區，許多房子年久失修，存在不少安全隱患。」

小安在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介紹。

「大概是半年前，發生過塌房事件，所以拆遷辦準備全部拆遷，由嘉禾集團接手修建商業大樓，拆遷費不錯，住戶都樂意搬，很快就動工起來。」

「發現屍體的這棟樓只住了幾戶人，半年前全部搬走了，但因為之前旁邊樓還有住戶沒搬，所以遲遲沒拆。」

「昨天開始拆這棟樓，一直沒有發現異常，直到今天工人下班，有一個人不小心摔倒，看見地上的碎骨，這才報警。」

小安說完，也把三個人帶到了報案人面前。

「他就是報警的人。」

程旭低頭看下去，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工人，臉上曬的黝黑。

見程旭看下來，他也抬頭，聲音小小的：「警官，俺可以先回去嗎？俺婆娘還等著俺吃飯。」

「把人送出去，再把這個拆遷樓負責人和嘉禾集團那邊的負責人找來。」程旭吩咐完，又道：「小心腳下。」

後面這句話，是提醒小安的。

本來就是建築工地，四處在施工，屍骨都碎成一節一節的了，難保不會有什麼骨頭碎塊在其他地方。.

「是。」小安應下，同報警的人道：「你跟我來。」

從小安走後，一開始就是小安一直在介紹，如今小安走了，場面自然而然的安靜了下來。

「看起來好像挺麻煩的。」許少東打破沉默：「我剛剛看見蘇法醫在找骨頭碎片，人骨太小，估計很難拼湊完整。」

「不止。」

程旭搖頭：「這個工地動了挖掘機，一下午不知挖了多深才把屍體挖出來，屍體深埋在地底，腐爛的速度本來就慢，變成現在這樣，沒個三五年估計不行。」

「程隊的意思是這是一樁舊案？」許少東反應過來了，不過片刻，他又分析道：「一個人憑空消失，難道沒有人報警嗎？」

「也可能是，案子太久遠，當時無從查起，無處入手，只能成為懸案。」

程旭眉頭微皺了一下，片刻后又鬆開了，「不過，既然落在我們手裡，肯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少東，你先回去休息吧，後面加班的時間估計不少。」

「隊長既然開口，那我就不拒絕了。」許少東扶了扶眼鏡，笑容溫和：「有什麼事就打我電話，我也是專案組的一員。」

程旭點頭。

等許少東走了，程旭看著一直沒說話的肖瀟，問道：「怎麼了，一直沒說話。」

「我只是在想，這棟樓竣工應該有五六十年了，聽小安說，屍骨是埋在地下被挖掘機挖出來的。那人是怎麼被埋下去的，還是說，這個人，已經死了五六十年了。」

作為一個律師，肖瀟最擅長的，也最精通的就是在不可能中尋找可能。

可是，眼前的現象，她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人骨看著不像五六十年前，應該就二三十年前。」

程旭辦過的案子不少，在屍體方面，可能經驗沒有法醫多，但最基礎的判斷還是有的。

「那就更說不通了。」肖瀟想了會，發現自己想不明白，乾脆的放棄：「果然，我不是做警察的料。」

「你擅長的領域又不是這裡。」

程旭話落，小安也帶了一個人過來，直接介紹道：「程隊，這是拆遷樓項目的負責人，嘉禾集團項目部經理，李青松。」

來的人一身灰色西裝，年紀看著不大，頭上已經有了不少的白髮了，眼窩深陷，一看就是長期熬夜的人。

程旭伸手握了握，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隊程旭，找你過來是想了解一點情況。」

「程警官你好。」李青松雙手握住，甚至還微微伏了點身子：「能配合的，我一定配合。」

幾個人換了個地方，由小安做筆錄，程旭直接問：「城南拆遷是從半年前開始的，期間一直都是你在負責嗎？」

「對，這個項目是我談下的，準備修建公司的新大樓和一個商業中心。」

「有人和你競爭過這個項目嗎？或者說你最近有得罪過什麼人嗎？」程旭看著李青松，不錯過李青松臉上的任何錶情。

負責這個項目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拆遷辦的負責人，一個是嘉禾集團的負責人，也就是李青松。

屍骨不會憑空冒出來，要麼是兇手殺人拋屍，要麼就是有人和這兩個負責人有過節，故意把屍骨放在這裡，引起注意。

「沒有，這個項目一開始就是我談好的。」李青松頓了一下，又開口道：「不過我不清楚拆遷辦那邊有沒有，反正我們嘉禾內部，還是很看好這塊地的。」

「方便給一下你們董事長的聯繫方式嗎？」

「當然可以。」李青松雙手把名片遞給程旭：「那程警官，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公司要緊急開會。」

「好的，如果有什麼情況，請第一時間和我們警方聯繫。」

「沒問題，沒問題，辛苦你們了。」李青松一套話說完，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

他前腳剛走，後腳，又一個男的匆匆而來，看見程旭那刻，他一拍大腿道：「哎呀，沒想到程隊親自來了，早知道我就應該早點到。」

程旭看著羅聞，沒有印象，旁邊小安低聲道：「羅聞，拆遷辦的負責人，之前來過市局一次，程隊你忘了？」

「原來是羅先生。」

不知道羅聞的稱謂，程旭叫了一個最簡單的，他沒有寒暄的意思，直接單刀直入的開口：「現在找你來，是想了解一下這個拆遷樓。」

「都是為人民服務，程隊你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羅聞在剛剛李青松坐的凳子上坐下，看著程旭，笑容和煦：「程隊有什麼想問的？」

「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沒有。」羅聞搖頭，「最近我大哥病的厲害，我請了假，在醫院照顧他，程隊應該知道，我大哥妻子去的早，又沒兒女，只能我這個做兄弟的幫襯。」

羅聞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又扯回了正題：「整個城南拆遷還是挺快的，我不經常過來，今天是聽說挖到了屍骨，所以匆匆過來了，能確定是誰了嗎？」

「目前還不能。」程旭摒棄掉羅聞話里沒用的信息：「從這棟樓拆遷開始，有沒有人過來鬧過說不準拆？」

「那沒有，我們工作一向都做的好，老百姓也沒有什麼怨言，別說鬧事，就連吵架都沒有……」

等兩個人都走了，小安用筆撐著下巴，話里有氣無力：「都沒有仇家，難道嫌疑人想針對的不是嘉禾集團？也不是拆遷辦？」

「也不是有人因為捨不得這裡。」肖瀟做著補充，這也是程旭問最後一個問題的原因。

「是不是還說不準，小安，你去查一下這個嘉禾集團的董事長，排查一下社會關係。」

「沒問題。」小安比了個ok的手勢。

看著小安要走，程旭想起昨天小安看了一夜的監控，又開口道：「等一下。」

「程隊，還有別的事嗎？」小安回過頭，有些不解。

「不用了，等明天再查吧，你今天先好好休息。」

「程隊，我能行，年輕人熬的動。」小安不肯。

「先好好休息，這是命令。」程旭話中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