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精靈的回歸者
岩日之變前夕艾爾瑞斯合眾國
「你是唯一還在掌控著帝國的傢伙,很有趣。」
「我喜歡這個位置,帝國也喜歡我,僅此而已。」
獨眼的男人輕輕搖晃紅酒杯,殷紅如血的紅酒在高腳杯的束縛當中來回碰撞,但是沒有濺出。
「聽說艾爾瑞斯最近開始向西陸運送軍火,你不像是為了錢而作出這種決定的王。」
「小姐的情報一向靈通,我也沒有在你面前隱瞞什麼的可能啊,」獨眼的男人微笑:「確實,走這一步確實不為了錢。」
艾爾瑞斯建立在戰爭,也成長於戰爭,同時興盛於戰爭。
艾爾瑞斯擁有全世界最龐大的軍火工業,帝王重工與艾爾瑞斯甚至都有長期的學習交流協議,有人猜測艾爾瑞斯軍工的高度發達源於王龍的力量,又有人則認為這來自於前文明的饋禮……無論如何,艾爾瑞斯人抓住這種機會,建立了龐大的軍工經濟鏈,溝通世界,間接將手伸向世界。
但是立場如此模糊的戰爭在以往艾爾瑞斯並不會加以援助,艾爾瑞斯一般的援助尋求高回報,高收益。而這一次,艾爾瑞斯的立場並不穩定,各種表象的背後是艾爾瑞斯同時對各個政黨販賣武器,並且以不高的價格。艾爾瑞斯想要這一次戰爭的局勢更加擴大,他想要西陸的舊格局在這次戰爭中燃盡。
「最新的一批軍工略微地模仿著我的力量,我把它命名為巨龍之眼,並把它作為交換科技帶給帝王重工,帝王重工將會大規模生產這種對人類來說已經是毀滅般的武器。」獨眼男人的樣子很是得意,就像以觀看角鬥士廝殺來獲取樂趣的人那樣。
「你還是沒有放棄復仇的念頭呢,可可羅亞戰役的失敗對你來說重要到值得讓她的子民自相殘殺來陪葬的地步?」
「僅僅是復仇我當然不會選擇這種方式,我親愛的小姐,遲早有一天我還得和她一戰,這是避免不了的。」
「那又有什麼值得你摻和可可羅亞那群子民的戰爭。」
「你應該不會是來勸我放棄對他們的軍火輸出政策的吧,初月小姐。」獨眼男人的眼神變得更加冷淡:「你應該知道我是怎樣的執政者。如果你想要阻止,我隨時可以將艾爾瑞斯對旭和的戰後重建生命線計劃終止。」
「當然,我沒有想要干涉艾爾瑞斯政策的意思,旭和人不喜歡干涉其他人,這很無禮。況且你就算會說,也不會把真實理由告訴這個不再是盟友的人吧,你可是騙過了八個王的傢伙啊,白蘭度閣下。」
「很高興你有這個覺悟,謝謝。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和旭和人打交道的原因。」白蘭度將眼罩掀開,假裝是傷眼的那隻眼睛下雷霆的力量正在鎮壓著什麼:「如果你要打探什麼關於西陸的情報你最好還是打消這個念頭,你的力量所剩能高於我?我能感覺到,那裡不同尋常的律動,那代表著什麼的蘇醒我不敢保證。」
「這算是對昔日盟友的忠告?」
「只是警告。」
「那麼以曾經的盟友為由,能否請閣下賣我一個面子。」稻亘初月輕描淡寫地說。
「嗯?」
「你在西陸看到了那個地方吧,霧隱的山脈,精靈之國。」
「你要打那個地方的主意?」
稻亘初月露出笑容……
里可希頓宮門口,白蘭度親自送稻亘初月離開。作為昔日同僚,也作為當今同伴,雙方還是表現出一定禮節,但是還是有所保留。
對於他們這種建立在力量平衡上的和平,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實力那是越晚越好。
「很發達的國家,很難相信白蘭度的士兵已經不再披著鐵甲,真不知道他們如何作戰。」稻亘初月饒有興緻地觀察著白蘭度的親衛隊,從沒有哪個國度的士兵像這樣將護甲做得輕薄而有效。
陪伴在她身邊的黑衣男子則並不對這些奇特的士兵感興趣,這個地方的法術迴流並不純粹,融入了嘈雜的東西,滋滋作響,令他難受,精靈的感官對法術迴流很敏感。
「初月女士,雖然不想打擾您的興緻,但是抱歉,我們必須去見您說的唯一執政的那位王龍了。」
「呃,我們剛才已經見過了,這裡就是這個帝國的領袖居住的地方。」
「那位王龍居住在這種地方……難以置信,如此嘈雜。」
「是啊,確實很是嘈雜,但畢竟已經千百年,想也習慣了。」稻亘初月看向黑衣的隨行人:「有什麼要準備的?出了這裡,你馬上就可以去霧隱山脈了。」
「霧隱山脈?」隨行人的冷淡的語氣第一次出現了變化:「精靈之國?」
「不必驚訝,是的。雖然說這是我們契約達成后兌現的報酬,但是現在確實是極好的時機,提前兌現也無妨。」稻亘初月露出很是平和的笑容,就像姐姐面對弟弟那般:「雖然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以契約來維繫,你幫助我收集王龍靈魂,我為你找到進入精靈之國的方法。但是契約關係終究是脆弱的,你是我信賴的手下,天災,安德魯?薩拉斯先生。」
「我一直好奇為什麼您會信任一個帝國的逃將。」
稻亘初月著手畫著法陣,藉此來讓語氣聽上去更為漫不經心或是平易近人:「你是難得的力量,為了建設我們共同點理想鄉我必須儘可能地擁有更多的力量,信賴是我唯一能交付與你們的,用於維繫我們之間關係的除了契約之外更有效更牢固的東西。對於你來說,也許你可以試著把零點當作家,每個人都是擁有同一理想的家人。儘管存在分歧,但我們始終無法分開。」
「家人?女士……我……大概吧……」
霧隱山脈岩日之變
血流順著溪水匯入大湖,嫣紅在大湖的匯入口漫開,堆成一朵巨大的紅花。
硝煙瀰漫,炸藥的臭味與屍體血液的腥味令精靈的嗅覺作嘔,但這是要前往霧隱山脈的必由之路。
突然發生的戰事在他頭頂爆發,隨著巨炮轟鳴商會的士兵與龍翼鳥紛紛隕落。他很想駐足欣賞這些曾經挫敗他的人如何慘死,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要打開世界之隙必須要在「輪迴更迭」之前到達缺口,從那裡進入世界之隙。
安德魯攥緊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項鏈,串著一枚黯灰色的骨片。那是另一個世界給予他唯一的禮物,也是他除了名字之外唯一被允許帶離霧隱山脈的東西。
順著早已被野草掩埋的道路前進,在鳥獸棲息的林間尋找道路,他堅信縫隙就在不遠處,因為森林永遠在他記憶之間,從世界之外被拋棄,來到這個世界,孤身一人。
「你的名字是?」
撥開的彷彿不是灌木草叢,劈開的似乎也不是惱人攔路的樹木,他在一層一層剝開封存的記憶,每一步的前進都是在記憶間的退行,意識在記憶之間遊離,在無數人無數事無數個地點中尋找著曾在此的人,在此的事,在此的物。
「我……我是安德魯……沒有姓氏……」
世界之外並不允許他帶走他的姓氏,連記憶的分毫都不願意給他,世界剝奪了他的記憶,讓他忘記,讓他遺忘,讓他與舊的家園割裂。
「我是加魯諾,加魯諾·薩拉斯,叫我加魯諾就好。」
年輕的獵人向虛弱的精靈伸出援手,被迫被驅逐出世界的精靈被迫接受進化,在窒息間他的靈魂也在因撕扯而咆哮哀嚎,他不明白世界為何如此殘酷,他不記得任何,他來到這個世界學會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處,無盡的痛處。他在進化之中站起,觸碰這個冰冷無情的世界,他是霧隱山脈唯有的進化者,他脫離了法術迴流而活著。
「……我沒有……沒有家人……」
「背後……精靈……霧隱山脈……精靈王……父親……」
破碎的記憶在縫合,在人的世界數十年的回憶將這片森林帶給他的痛處沖的七零八落,而屬於精靈的執念讓他回到森林,重拾這些記憶的殘片,拼接而起。
世界拋棄了我。
世界遺忘了我。
但是我要回去,屬於我的地方。
安德魯不知他將帶著什麼情緒回到舊日世界,這片森林之後的那個世界到底藏著什麼,他為何被驅逐,為何世界剝奪他的記憶。他將質問拋棄他的世界,他將質問拋棄他的精靈之國,帶著他的力量,他不再是那個無力弱小的小精靈,他足以撼動整個精靈之國。
冰涼的石碑傳來寒冷的刺痛感,初春的寒意沾染石碑,石碑將寒意帶給安德魯。
「世界之大門,霧隱山脈,精靈之國。」
古老的精靈文字雕刻於石碑之上,無形的力量力量阻止著他令他再無法向前一步。
石碑之後是層層叢林,但如同相對的兩面鏡子產生的無窮世界那般,森林之後是無盡的森林,世界之門的捲簾阻擋兩個世界意圖相互窺視的眼睛。
但是他無法被阻擋,世界之門不再能成為阻擋他的障礙,已經動搖的兩極,即將到來的更迭,還有異世的骨片……
石碑融化,同水一般流淌而下,就好像過熱的金屬那般。
不只是石碑,一切都在融化,叢林,石碑,大地,天空……最後,一切都在融化,融化的漩渦將駐足的精靈捲入,世界的大門打開,兩極之地的裂縫再次撐大,世界,不得不迎接曾經那個僭越者。
「歡迎我的到來吧,精靈之國,我將追尋我的記憶,我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