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心思難測

如來師徒三人剛到殿外，只聽「嘩啦」一聲，天兵天將如潮水退去，整齊劃一，讓開一條通道，如來看著這支士氣高昂，令行禁止的軍隊，眼角微微抽動，天庭早已不是以前那個軟弱無力的天庭了！

回首看著凌霄寶殿，如來心中無比清楚，經過一次，他和玉帝，或者說靈山和天庭之間，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關係了，天宮肯定會想方設法，明目張胆來打擊靈山勢力，自已這次來，是否得不償失？

但只要取經順利進行，佛門真經永傳東土，到那時……！

如來眼中逐漸明亮起來，領著兩名弟子向靈山飛去！

阿儺忽然低聲道:「師尊，那妖猴快要鑽出來了！」

那座大山已被孫悟空手腳齊用，挖出一個通道，將大半個身子挪出洞外，眼見就可重獲自由！

這猴王嘿嘿一笑，正在高興之時，只見三道人影飄來，如來看著汗流浹背，狼狽不堪的孫悟空，微微笑道:「妖猴，只要你肯皈依，我馬上放你出來！」

孫悟空慢慢停下所有動作，全身緊繃如弓，冷笑道:「如來，想讓俺老孫歸順於你，門都沒有，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哈哈……牛大哥一定會來救我的！」

「既然如此，你就繼續在這呆著吧！」

如來大手猛的一晃，金光閃耀之間，一座形同手掌的五行山重新壓在孫悟空身上！

「啊——」

一聲慘叫響起，美猴王被壓的面容扭曲，腰痛欲斷，生不如死，苦苦掙扎不斷！

如來從袖中摸出一張彩光閃閃的佛帖，上書六個金字:「唵嘛呢叭咪吽」！遞於阿儺，命他貼於五行山頂，頓時，這座高大無比的巨山一陣晃動之後，即生根合縫，將孫悟空死死壓在地上！

如來看著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緩慢呼吸的孫悟空，淡淡道:「這座五行山為金，木，水，火，土五行所化，相生相剋，連綿不絕，非聖人之力不可破除，你便在此處好好悔過反思，改過自新，若你肯歸依我時，自然會有人救你出來！」

一步縱上高空，如來冷冷道:「至於你口中的牛大哥，此時就算不死，也是廢人一個，怎麼能來救你？」

這猴王一聽，急忙叫道:「如來，你給我停住，你把牛大哥怎麼啦，你回來，告訴我，牛大哥到底怎麼啦？」

五行山下，響起孫悟空凄厲而痛苦的叫聲，久久不絕……！

神情沉重的楊戩，正細細察看劉仁的傷勢，良久之後，二郎顯聖真君緩緩搖頭，黯然道:「陛下，牛魔王元神碎裂，根基大損，全身經脈十斷其九，修為全廢，如同凡人！」

玉帝看著雙目無神，毫無生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劉仁，沉聲說道:「無論如何，就算傾盡我天庭所有，也要讓牛愛卿恢復修為！」

楊戩微微搖頭，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恢復修為的話，也不叫聖人手段了！

玉帝望著滿殿，默不出聲的仙官神將，忽然間勃然大怒:「孫悟空是我天庭官員，他如來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橫加一腳，你們以為牛魔王與如來大戰，是為了兄弟之情嗎？錯了，牛愛卿是為了我天庭的尊嚴，為朕的臉面而戰，如果你們，個個都像牛愛卿這樣赤膽忠心，嘔心瀝血，那我天庭何懼一個小小的靈山如來？」

天宮神將面紅耳赤，羞愧難當，內心忖道:這就是牛魔王能成為玉帝身邊紅人的原因，這小子雖然對玉帝馬屁如潮，諂言不斷，但聞其言，觀其行，確實是對玉帝無比忠心！

玉帝滿面怒容，眼中寒光微閃，伸手一指殿中幾位惴惴不安的神將，怒喝道:「來人，將這幾人押往斬神台，即刻處決，天庭不需要這種不忠不義之人！」

天兵天將領命上前，不顧這幾名神將的哀求哭泣，拖著便走！

其餘的仙將眯眼一瞧，這幾個人平時跟靈山就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剛才圍攻如來的時候，稍微猶豫了數息！心中清楚，玉帝是在藉機滅殺靈山黨羽，心中不由一寒，想起畢竟同殿已久，頗有兔死狐悲之感！

如來徑直回到靈山，只見三千諸佛，五百羅漢，八大金剛，無邊菩薩，個個都執著幢幢寶蓋，手捧異寶仙花，擺列在靈山仙境，娑羅雙林之下迎接！

文殊菩薩上前道:「佛祖，此行可擒住妖猴！」

如來淡淡一笑，微微點頭:「妖猴已伏法，被我鎮壓在五行山下，待五百年後，自然有人會救他出來！」

當天晚上，如來獨自一人，緩緩來到一處密室內，這間密室丈許方圓，中間只有一座石台，孤零零的放著一個古色古香的玉盒！

如來默默的打開玉盒，一道光芒迸射出來，頓時滿室亮堂，盒內放著一截巴掌大小，寒光閃閃，鋒利至極的斧刃，正散發出一股股銳利的氣息，連如來這等修為的聖人，盯著那斧刃看久了，雙眼也微微刺痛！

看著手中如活物般，不住發出光芒的斧刃，如來喃喃自語道:「難道牛魔王手中那把殘缺不全的斧頭，就是那尊大神的開天神斧？不知他哪來的造化，能得到這等先天靈寶，若讓他集全這斧刃，就算是我的丈六金身，恐怕也抵擋不住！」

小心翼翼的放下斧刃，如來眼中神光爆射，雙手連拍，已在玉盒上加持了整整三十六道法訣，這才微微鬆一口氣，此物絕對不能落入牛魔王手中！

次日一早，如來對文殊菩薩說道:「尊者，即日起，我將閉關一段時日，靈山的一切事物還請尊者多多費心，我會讓其他弟子從中協助！」

文殊菩薩大失驚色，叫道:「佛祖，您這是怎麼啦，難道是在收服妖猴之時，受了重傷？」

緩緩搖頭:「雖然鎮壓妖猴時，用了甚深法力，但這並沒有傷害我根基，是在與牛魔王相鬥期間，被他一道斧光侵入體內，如附骨之疽，不除不快，尊者，在我閉關期間，密切注意白羅一脈！若有異動，當場鎮壓！」如來眼中殺氣一漲，雲淡風輕道！

文殊菩薩輕輕點頭，心裡卻驚駭莫名:「牛魔王究竟是什麼怪胎，竟能傷的了聖人之身！」

距離天庭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數十載，這幾十年的時間內，妖族太子殿下牛魔王從未出現在世人面前，有人說他被如來一掌擊斃，當場身死道消，有人說他修為全廢，形同凡人，眾說紛紜，不知真假！

鎮壓孫猴子的那座五行神山底下，一行人簇擁著一具豪華車輦，緩緩而來，當孫悟空望著面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形容枯槁的劉仁，不禁當場失聲痛哭:「牛大哥，牛大哥，你為了我變成這樣，俺老孫對不起你啊！」

一陣山風襲來，劉仁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緊了緊身上那件厚重的毛裘大衣，緩緩蹲下，輕輕扯去猴子頭上的雜草，微笑道:「悟空賢弟，是大哥沒用，救不了你，讓你在這裡受苦！」

「大哥，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當初不聽你話，一定要上天庭，我在這裡受苦無所謂，只是連累了你，對不起，大哥……！」

孫悟空全身上下，只剩下頭部能動，用盡全身力氣，磕頭如搗蒜，淚流滿面，悲愴大喊！

鵬魔王眼眶一紅，狠狠一抹眼角，叫道:「悟空賢弟，我們幾兄弟一起合力，幫你打碎這座大山！」

美猴王慘笑道:「沒用的，這是聖人手段，我在這裡使盡神通，都無任何辦法脫身！」

孫悟空忽然神色嚴肅，叫道:「各位兄弟，俺老孫在這裡拜託你們一件事，求你們照顧好牛大哥，我感激不盡！」

黑熊精面色一正:「別人我不敢說，在我黑熊心裡，無論太子殿下修為怎樣，是否凡人，我終其一生，奉他為主！」

鵬魔王叫道:「我兄弟等人的性命是太子殿下所救，有我們在，一定會保護太子殿下安全！」

劉仁緩緩道:「悟空賢弟，大哥這就回去了，有什麼要求，可對我說！」

「牛大哥，俺老孫別無所求，只願大哥恢復修為，再展雄風！」

劉仁慘然一笑，緩慢地向車輦走去，孫悟空望著這個步履蹣跚的背影，心中無比心酸，淚水再一次悄然滴落！

美猴王正在暗自神傷之時，忽聽耳邊腳步漸近，正是獼猴王去而復返！

孫悟空奇道:「兄弟，你怎麼又來了？」

獼猴王懶洋洋的坐下，看著頭頂的白雲，輕聲道:「我就是想找你單獨說說話，老弟，你說我們認識有多長時間了？」

「大概有百十年光陰吧！」孫悟空眨巴著眼睛回答！

「百十年時間，能否改變一個人內心想法？就像牛大哥一樣，我從來不知道，他對我的看法是怎樣。」

孫悟空疑惑道:「你今天怎麼了？牛大哥對我們每個人都很好，發自內心的把我們當做兄弟！」

獼猴王忽然笑道:「是啊，牛大哥有一種特殊的人格魅力，讓每一個，一見到他的人都深深折服！」

猛的站起，大笑道:「悟空，改日再來看你！」

猻猴王深深的看了孫悟空一眼，心道:「悟空，如果日後，我傷害了你甚為敬重的牛大哥，請，千萬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