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泡影

一座小公園裡，女一一如既往滿臉陰鬱，衣服有些凌亂和骯髒，頭上還頂著一些樹葉和土屑，她抓著男一的腿在石子路上一路拖行著，男一的背在圓潤的石子上一陣陣地摩擦，感覺差不多快死了。

「哦天哪，不要這樣，好痛的，要死啦。」他抗議道。

「如果少耍點心眼的話，我就放開你。」女一冷漠地說道。

「害，你這傢伙……你在現實里是做什麼的啊？跟個怪物似的怎麼都搞不死。」

「我還要問你呢，你在現實里是做什麼的，怎麼這麼能搞事？」

「我啊。」男一有些面色發苦地看著隱隱翻滾著的稀薄夜幕，含糊其詞地說道，「算是個偵探吧。」

「那就不是嘍。」

「我確實偶爾會處理委託就是了，大部分時間都在和一個組織相愛相殺。」

「？」女一挑挑眉。

「……」男一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知道永生會嗎？」

「……好像聽說過。」女一的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一個慈善組織？」

「一個遮掩吧，實際上是個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組織。」

「比方說？」

「比方說我就是從一個胖子身上摸出來的樂園傳單……現在想想這種事情確實不太道德，真的後悔了，以後我再也不幹這種事情了。」

「……」

「你還沒說你是幹嘛的呢。」男一提醒道，示意女一可以開始她的表演了。

「我嗎？」女一瞥了他一眼，回頭繼續看著前面的路。

「我沒有工作。」

「無業游民嗎？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好好工作的人。」

「……家裡有不少資產，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帶著我年邁的老父親到處走走，去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城市好好看看。」

「再領略一下不同地區壞人們的風姿，然後順手捶死他們。」男一微微一笑。

「……再說些有的沒的就把你翻過來面朝下。」

「對不起。」

「哼。」女一冷哼一聲，而後停下了腳步。

「到了。」她說著扔下了手中的腿。

男一無力地躺在地上，感受著背部那酸爽的感覺，哼哼唧唧一時間有些起不來。

「還有另外三個人在這裡。」女一說道。

「？」男一皺了皺眉，勉強支起身子看了過去，下一刻，他渾身一顫，那還算平靜的面色瞬間消失了。

小公園往外能看見一座細細長長還有點歪歪扭扭的小房子，房門前有三個人，一個是神遊天外的中年大叔，他正默默地站在一邊仰望天空，一個是從沒見過的小姑娘，她正坐在台階上玩手指，而最後一個，是位纏著繃帶的青年，他那有些冷漠的眸子向這邊望了過來。

男一看見了，那個青年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開始浮現出一抹濃郁的驚詫，緊接著驚詫下沉，面色逐漸凝結成一絲絲化不開的冰霜。

男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當即一個翻身連起都不起手腳並用地試圖逃命。

「呵。」青年冷笑一聲，對姑娘言簡意駭地說了一句，「上。」

話音剛落，姑娘那銳利的眼睛已然鎖住了那狗一樣逃跑著的人，下一刻，她嗷嗚一聲閃電般沖了過去，數十米距離眨眼間消失不見。

正驚愕地回過頭的女一隻覺身邊狂風一吹，回過神來一個小姑娘已經抱住了男一的大腿，一口咬了上去。

「嗷——嗷——嗷————！！！！！」

男一慘叫著趴在地上左右搖晃想要把腿上的掛件甩下去，

但姑娘作為一個極為專業的大腿掛件，像是八爪魚一樣死死地纏住男一的腿，令他只能像蛆一樣在地上扭動著前進。

「呵、呵呵、呵呵呵……」青年有些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喪心病狂的笑容，笑聲逐漸崩壞。

「呵哈、哈哈哈哈、呵~—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呀。」

他瞥了女一一眼，女一往旁邊退了一步示意你隨意。

走到男一身邊，男一轉過頭看向他，尷尬地笑了笑。

青年直接一腳踹在他臉上，讓他把自己的笑給吞了回去，接著面無表情地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反手一拳重重地轟在他臉上，轟地男一整個人轉了一圈翻倒在地。

「嘖嘖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女一感慨著搖了搖頭，而姑娘早已鬆開了男一的腿，躲到一邊吃瓜去了。

「對、對唔起。」

青年把男一又提了起來，男一行了個法式軍禮，口齒不清地道著歉。

「對不起？」青年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說道，「道歉本身毫無意義。」

「我問你。」

「當初，從那裡逃出來的時候，是不是你，將我們的位置告訴他們的？」

「是啊，」男一甩了甩暈乎乎的頭，接著露出了一個靦腆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一群小孩子再跑又能跑多遠？我只是把他們他們的價值最大化了。」

「你看，你現在不就過著悠哉悠哉的小日子，這都多虧了我啊，你應該感謝我的一勞永逸啊。」

青年再次一拳砸了上去，男一嗚呼一聲摔倒在地，他伏在地上，用手在嘴角一抹，嘴角出血了，他頓時有些哀怨。

「真過分，我好歹也算是你哥。」

「你？」青年氣急敗壞，「你算個屁。」

他轉頭問女一：「你是他的隊友？」

女一挑挑眉：「算是」

青年冷笑一聲：「我奉勸你趕緊踢了他，這個人一定回背叛的。」

「噢，是嗎。」女一面無表情，「真沒想到。」

「怎麼，我有什麼錯嗎？」男一抬頭問道。

「你這人渣。」青年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只是勝利的必要條件罷了我親愛的弟弟。」男一笑道，慢慢站了起來，眉眼間逐漸泄露出絲絲的嘲弄和傲慢，「不過是死了幾個弟弟妹妹，為什麼要憤怒，這種事不是每天都在發生嗎？」

「有時候我真的無法理解你那聰明的小腦瓜啊。」男一扶著脖子慢悠悠地轉了幾圈，有些舒坦地嘆了口氣，完全無視了青年那難看的面色和咯吱作響的拳頭，微微彎下腰，在青年的胸膛上點了點。

「我們在那裡學會了武裝，學會了思考，學會了冷漠迎合，學會了攻擊欺騙和偽裝，但是你，你啊你……」

「你是怎麼學會去愛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