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林裳的反擊

林羽沒了無處著力的感覺，如果說剛剛的疼痛是若隱若現，虛幻至極，那麼現在，他在水中，一種存在感卻油然而生。先前是一種飄蕩，遊離於真實世界的虛幻感，而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清晰明朗，水、海嘯，許許多多掙扎的人，都刺激著他的眼球。

牧塵看著手上的葫蘆，想起之前李漁問過的那個問題，他記得這個開啟葫蘆的咒術么？一層屏障就擋在咒術和他的記憶之間，如同一顆大樹破土而出，繼而衝破塵封已久的記憶。

「天地不同方覺遠，共天無別始知寬。」牧塵腦海中忽然出現這句話。

這是開啟葫蘆的關隘，是只得李漁與他兩人才知道的區域性咒術。

一念起，海水翻飛，天空之中的捲雲也被勾連下來，巨大的旋渦在海底升起，一股巨大的能量將海水托起，從中拉出一條細細的水線，方圓幾十千米地界發出驚天的咆哮聲，水線旋轉著，沖入牧塵手中的葫蘆，整個過程不過須臾，大浪即消弭於無形。

「所以你就靠那個葫蘆，拯救了一個城市的人。」林裳說道，帶著點遲疑和不確定。

牧塵本在海中，聽到林裳的聲音的時候才慌過神來，原是在麀鹿台中，原是跟林裳講述之前發生的事情。

林裳的問題打斷了牧塵的思緒，他從回憶中抽離，回答道：「是的。」

「感覺不是很科學。」林裳說道，「一個葫蘆，那麼大量的水。」

「實際上，葫蘆裝的是由於地震抬升的表層水。」牧塵解釋道，「並不是整片海域。」

「那次地震的震級有九級，第一波海嘯的波及範圍就有幾千公里，海水上漲的時候，你看到的白線只是上漲水體的邊緣，但是如若真的裝下，那麼一定是個巨量的數字。」

「我也不確定葫蘆能裝多少的水量，不過傳說那葫蘆可裝世間萬物。」

「你再想想。」林裳微笑地說道。

「裝的水量只限於那個沙灘上的。或許吧。」牧塵再去想的時候，發現有些記不清楚。

「後來呢？」

「後來？後來……」

「海嘯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林裳忽然問道，沒有給牧塵思考的時間。

「不就是剛剛。」牧塵說道，只是話一說出口，他就察覺到不對，「剛剛……我剛剛還在海邊。不對，我是和你講之前發生的事情。」

林裳收斂起她的笑容。

「時間。」林裳說道，「時間在你的身上流過。」

林裳忽地拿起水杯，朝著牧塵潑去，牧塵沒有及時反應過來，他看到林裳以及眼前的景物，他看到的一切，它們表面的色彩正在退去，麀鹿台、人、房間裡面的裝飾就像是一張潮濕的水彩畫，顏色正在快速退去。牧塵看去，眼前的場景正在融化成一推灰色的幕布，壓抑到了極點。

這時，天地倒懸，牧塵站在海浪中，置於水平線之下，卻踏足於水面，海浪就在他的眼前，無比清晰，烈日當空，他透過水麵，看到沙灘一如往常，他想踏上沙灘，卻被困在水面之下。

牧塵的胸口傳來刺痛，他覺得極其不適，難以忍受，這讓他無法呼吸。

「沒事吧？」林裳急忙拿了一塊布將牧塵裹著，他倒在地上，身體蜷縮在一起，不斷地打顫。

「沒事了沒事了。」林裳安慰道。

牧塵說不出話來，他感覺自己的鼻子有東西流出來。

「林裳，」牧塵發出微弱的聲音，他就像是第一次看到林裳，

說著話，確認林裳的名字。

「不要說話，不要想。」林裳輕聲說道。

牧塵想說什麼，但是發現自己的喉嚨就像有刀子在裡面，又像是喉嚨裡面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他蜷縮成一團，能感覺身體變得暖和。

林裳做了決定，現在要立即離開夢蝶之地，牧塵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拖延。只是，在不遠處空間的一角，有什麼東西正在那裡。

「誰？」林裳大聲喊道。

沒有回應，但是林裳已經察覺到她的聲音在不遠的地方被回檔。林裳不假思索，雙手結印，一股氣勁從她的周身散開，空間漣漪蕩漾，觸碰到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那個地方被空間波動影響，掀開的隱秘角落。

那裡，出現了一個人。那人手上拿著竹簡，面色凝重，正是手持《齊物論》的衛文，從林裳出現在夢蝶之地開始，他就在暗處觀察，這裡應當是被《齊物論》控制的地帶，卻出現一個他沒見過的人。

林裳看到對面的中年人，便知道這就是將牧塵擄來，並將牧塵打傷的人。

衛文同樣在審視著對面的年輕女生，她是誰？是牧塵的心理防禦的具象化？是李漁在牧塵意識中種下的？

兩人對峙，林裳預先出手，面前的草地隨著她的想法，每片葉子都變成一柄利刃。衛文將《齊物論》擋在身前。

那本《齊物論》被衛文持在手上，林裳注意到衛文手上的竹簡，衛文見到林裳如此神情，急忙就要祭出竹簡。林裳見狀，雙手一推，衛文只覺得有排山倒海的氣勢向他這裡襲來，如他所感，有大量的水出現，將他整個人淹沒，他被困在水球中，掙扎地將手中的竹簡打開，水被吸到竹簡中，直到完全消失。

破除水球的衛文在不斷咳嗽，只是還沒等他迴轉，自己的胸口出現密集的血洞。衛文剛剛想要制止，就看到無數的刀片朝著他飛來，他立即翻身阻擋，只是沒有來的急，全身上下又被刀片割出數不清的傷口。

衛文內心開始慌亂，看著對面的女生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清楚，《齊物論》被他緊緊握在手上，一個空間變化挪移，一座倒懸的山峰從天空砸落下來。

林裳看著天空中的情景，再看看地上的牧塵，她來不及解決眼前的人，牧塵需要馬上被帶離夢蝶之地。她雙手向外揮去，山峰就像是一塊摺紙被展開，然後消失。

衛文所在的地方，天上下起雨針，鋼針從天而降，向衛文襲來。他雙手上頂，行成了一把透明的雨傘，針雨接觸的時候變成了普通的水滴。

「你是誰？」衛文朝著對面的林裳喊道，「這裡是夢蝶之地，我有《齊物論》。你……你不是李牧塵的防禦化形。」

林裳沒有理會衛文問題，從她的身後飛出來一隻巨大的老鷹，朝著衛文飛去。途中，衛文不斷地襲擊老鷹，卻都被老鷹躲過，鋒利的鷹爪狠狠地刺入衛文的肩膀，將他提起飛入空中，這時，天空中出現一條巨大的鐵鉤，將老鷹的翅膀貫穿，衛文趁此機會擺脫老鷹的束縛。

林裳算是明白，在夢蝶之地，一切都是虛幻，雙方爭鬥都無法給對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未等林裳收手，衛文已經變成一陣雲霧，生生消失在林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