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運籌對策(3)
他們基礎深厚,收畫不少才能卓絕的人士,專以剖析各種秘岌上的疑問,破解各種物品上的隱密,找出珍藏,和歷代喜愛布下一些小秘局的武林中人,展開一場場鬥智工作。
南宮世家這方面收穫很大,發現了很多失傳的武功、絕技,但也在刻意的追求之下,毀壞了不少藝品傑作,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很多花費名匠心血,精雕細琢,巧奪天工的藝品,也在被誤認的錯失下被毀去。
所以,如論搜羅江湖技藝之多,南宮世家絕不在慕容世家之下。
力斗南宮秋用的正是飛雲子,雖已遭人叫破身份,但他蒙面吞聲,揮劍而戰,一語不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慕容長青劈下的一劍,剝光仿如一輪明月落下,兼具了詭異、凌厲之勢。
飛雲子應付得卻很從容,長劍在頂上兩尺處繞出一片光圈,迎向落下的劍勢。
同樣的以劍氣幻出相同的形象,一上一下,相互迎撞。
南宮秋月心中忖思:這牛一子老道外柔內剛,竟以同樣手法,使出相同的技藝,拼上了。
但聞一陣金鐵大震,兩圈形同回周的劍勢撞住了一起。
一種從未見過的景象出現了。
兩隻觸接的長劍,有如組夾在一起的煙花,不停的閃冒出火星,火星射出老遠,一片落在窗帘上,立刻燃燒起來。
兩人手中的精鋼長劍都在開始縮短,劍身正熔化成鐵汁。
突然間,一條黑影穿窗而入,橫掠大廳空間而過,一把抱起了全大夫,飛掠而去。
迎春-然哲覺,舉劍刺敵,人卻被一股暗勁撞得斜退三尺。
黑衣人抱著全大夫已穿窗登空而行,眨眼不見。
這那像人的動作,而是一隻靈活的大鳥,在有限空間中折轉自如,是一種飛行絕跡的功夫。
飛雲子長劍突然用力一絞,一片火星迸飛,射向慕容長青,逼得慕容長青向後退了兩步。
南宮秋月冷哼一聲,拔刀拍出兩刀。
原來,樓台失火,殃及池魚,一片火星飛向了南宮秋月。
火星雖全被兩人群落,但疑似飛雲子的黑衣人卻已藉機遁走。
慕容長青征了一征,道:「不能讓全大夫落在他們手中,追!」
「不用追了!」散花仙子道:「和尚也走了,我們困不住他們,追上又如何?」
「難道就這麼罷手不成?」慕容長青道:「生生被他們帶走了全大夫,真是心有不甘哪!」
散花仙子冷笑一聲,道:「真想找他們也非難事,他們救走了全大夫,但也暴露了他們的行蹤,此後再想隱匿不出,就難如他們之願了。」
慕容長青、南宮秋月都已知她追蹤的手段花巧百出,說得如此肯定,自是早有設計。
「重要的還是人。」散花仙子緩緩行近木案坐下,收起金、銀雙劍,接道:「除了和尚、道士之外,還有些甚麼人?」
「江豪。」慕容長青一面收劍入銷,一面淡淡的接了一句。
散花仙子道:「慕容兄認為救走全大夫的是江豪?」
「來人不是江豪,江三不夠修偉高大,但也沒有那麼單薄窈窕,」南宮秋月道:「沒見過這個人,只看他救人的技藝,不在和尚、道士之下。」
散花仙子點點頭,道:「這是一個布局,他們等到瞭然了我們全盤布署之後,再決定他們該採取哪些行動。」
「除了救走全大夫之外,他們還能有甚麼行動,」南宮秋月道:「難不成還要在這裡大開殺戒?」
「對!」散花仙子道:「大開殺戒,開不開得成是一件事,但他們確有這個打算。錯在他們低估了慕容兄和南宮賢妹,所以,改采了奪走企大夫的計到。」
南宮秋月忖思:看來我暗藏實力的裝作,也被她看破了。
慕容長青道:「現在,當急之務,是我們應該如何行動。」
「先把敵人的來路、人數摸清楚,才能理出個精密的圍殺策略。」散花仙子道:「讓他們帶走全大夫,懈其戒懼,驕其心志,對我們有益無害。但我們還要明確的知道他們是誰,來自何處。」
「我肯定那個人不是江三。」南宮秋月道:「黑衣飄飛,看上去有些寬大,會不會是個女人?」
慕容長青微微一怔,道:「女人?這一代江湖女傑,都入了三聖會中,放眼當今,哪還有巾幗英雄?」
「數盡百花漏海棠,來人確是女人!」散花仙子道:「我聞到她身上散出的風仙花香,雖然是香味很淡,但已經夠鑒定她的身份了。」
慕容長青道:「那會是誰呢?連想也很難理個思路出來了。」
他本不想把屋面上通黑衣人的事說出來,但現在,卻又感不宜隱瞞,導致敵情判斷錯誤,可是一件大大的憾事。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和春逃走,在下追出去,想不到竟有一個黑衣人護花攔截……」
「慢慢慢,」散花仙子接道:「你是說兩個丫頭早已和外人有了勾結?」
「照說是不太可能,但如今情勢奇詭,在下也不敢把話說滿了,」慕容長青道:突然想到迎春,大聲叫道:「迎春何在?」但見人影閃動,六個秀美少女分由三個方位出現聽中,就是沒有迎春。
不容六女開口,慕容長青已連連揮手,示意六女退下,道:「又是晚了一步,迎春已經離去,如果仙子和南宮賢妹的推斷不錯,今夜出現在此地宅院的照衣人,至少有四個人,這還沒把江豪計算在內。」
「多出了一男一女,他們是誰?」」南宮秋月道:「他們筋和尚、道士有些甚麼關連?」
問題很簡單,但很難答覆,慕容長青被南宮秋月兩道眼光逼得心頭冒火,但又不能真的發作出來,只好轉頭看向散花仙子。
散花仙子道:「我們遇上了大困難,風塵多奇人,似不是一些傳聞能夠概括,但也不用英雄氣短,三聖會過去進展順利,很快建立了有系統的組合,控制了江南半壁,引起一些避世高人的不滿,也是想當然耳,倒希望他們能早現全身,聯手一處,來一場大決戰,生死成敗一戰分,很難說鹿死誰手,如是他們想集小勝為大勝,那就是他們的錯誤了。」
這番話不但豪氣干雲,也有激厲士氣的作用,原本,有點挫折感的慕容長青和南宮秋月,都被這番話激發了霸氣、豪情。
「對!我們先下手,」慕容長青道:「但要讓實力凝聚,不能備多力分,集中我們最大的力量,作雷霆之擊。」
「下一次,搭上手就要追殺個水落石出,生死分明,」南宮秋月道:「絕不能中途罷手,打到傷亡殆盡,亦應在所不惜。」
一句話,把慕容、南宮兩位家主的氣勢引發出來,散花仙子也很滿意掌控大局的手法,笑道:「對!我已遣人回巫山明月觀請調四大金牌劍手趕來助戰,南宮妹說得對,這一次接上手,就要打一個明確勝負出來,至少,要把強弱形勢分出來,一切策到行動,全都取消,全力追殺五人……:
慕容長青道:「幾時開始行動?」
「這也是我要和兩位研討的事,追殺一旦開始,就要御尾不放,到分出勝敗為止。」散花仙子道:「除非是敵人全部被消滅,或是我們遭到了重大傷亡,無力再戰為止。」
「仙子有此決心,在下願為先驅,全力以赴,」慕容長青道:「早晚免不了的一場決戰,晚就不如早了。」
「沒有先驅,我們三人合力,」散花仙子道:「現在,我們先部署一下戰力,把部份殺手分別隱匿各處,備好車馬,隨時待命支持,追擊五人的行動,以我們三人為.」主,各處分會都要動員部署,提供線索,至於我們三人要帶多少隨行追緝鐵騎,要你們斟酌了,分批、分站,各自計算,總之,要保持最大的實力,你們思量一番,我先把明月觀的人力配屬說個明白,以示絕無私念。」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要把明月觀的賣力暴現在兩人之前,慕容長青、南宮秋月都聽得心中一動,目光凝注在散花仙子的臉上,不再移動。
這不是說說就算的事,一定要表現出誠意,具體展現,才能使人信服。
「先說金牌劍手,」散花仙子道:「他們在明月觀中專負對敵之責,抗禦外侮,追殺叛逆,是歷代優秀弟子中選拔出來的高手,熬到金牌這個身份,至少要歷經數十戰,她們身份很高,有兩個和我同輩,我這次約請的四位金牌劍手,兩個集劍術大成為主,兩個兼修異術,是明月觀中很傑出的人物。」
說得很坦白,但卻未把金牌劍手總數說出來,但已說得臉上見了汗水,頗有字字千斤的負擔。
「下山時,我帶了十二個弟子,稱她們十二金釵,是最有成就的十二個人,」散花仙子拭出額前汗水,道:「再多補充一些人來,也無大片,明月觀下一代弟子,雖還有數十人,但技藝成就上,無人再超過十二金釵,我準備把她們調集一處,筋著行動,只可惜死了一個七丫頭,不過真要陷入瓮戰,我會重作調整。」
「仙子姐姐,」南宮秋月道:「還有么?」
散花仙子搖搖頭,道:「人數雖然不多,但卻是明月觀中兩代間精銳人物……:
話未完,她卻住口不說了。
「慕容世家武士只怕很難有獨當一面大任的人物,」慕容長青接道:「他們善於群攻,唯一可當大任的是,我訓練了十二個善用毒物、毒藥的人,他們六男六女。陰陽分明,兄弟準備帶他們一半同行。」
「好!全大夫也許已傳了他們應付毒技的方法,也傳了他們一些御毒的能耐,」散花仙子道:「但醉過方知酒渡,如毒才知毒的可怖,不停以毒物攻襲,先寒其瞻,我相信他們還沒練成百毒不侵的軀體。」
慕容長青道:「六個用毒高手再配合兄弟約三甲武士,連番進攻,應該可擋住他們的攻勢,兩位援手趕來,就可收夾擊之效。」
「適才之戰,我沒有放盡技藝,所以,我能從容的觀察了和尚、道士的武功。」南宮秋月道:「不錯,確是我出道以來,未曾遇上過的強敵,但也不是想象中那麼可怕的高強,如若我全力施為,可以和道士力拚三百合。」
「南宮旦妹,我想天衣和尚、飛雲子也都保留了大部技藝未曾施展出手,」慕容長青道:「別被兩個外人騙了,他們早已沒有了出家人那份忠誠。」
「我知道,明白點說,大家都有保留,初度交鋒,都有著一探虛賣的用心。」南宮秋月笑一笑,道:「還不是拚命一決的時間,何況,大計未定,要勝要敗,還未作成決定,不過,小妹已想到了一個對付他們的辦法。」
「願間其詳。」慕容長青急急接道。
「火燒戰船,水淹七軍,不過是「水火」二字,」南宮秋月道:「小妹這次用火,先燒燒他們的銳氣。」
「用火燒他們,那要多大的火?」慕容長青道:「人數上,我們一直站著絕對優勢,火燒孤軍……」
散花仙子生恐兩人又引起孟氣之爭,急急說道:「甚麼火?能燒到飛行絕跡的高手?」
「九幽憐火,」南宮秋月笑道:「沽上一片火星,就夠他們受的了,憐火扑打不滅,水澆不息,躺在地上滾,也得滾上個三五圈,才能壓制住火苗,飛行絕跡好啊!那就越燒越旺。」「九幽磷火,配方難得啊!」散花仙子道:「南宮世家竟然收藏有如此珍貴的秘方。」
言下之意,流現出無限羨慕之情。
「雛蟲小技耳,仙子姐姐如果需要,小妹將雙手奉上配方。」
「君子不奪人之所受,我雖不是君子,但這點方寸,還能把握,」散花仙子道:「如若我接受了你的九幽磷火配方,一定會拿一樣讓你滿意的物品交換。」
「多謝仙子姐姐的體惜。」南宮秋月暗中卻呼了一口長氣,忖思:一言錯出,獨門奇方,就立刻變成江湖共有,幸好散花仙子還識大體,沒有借口逼我猷出配方。
偏是慕容長青不肯放鬆,淡淡一笑,道:「南宮賢妹要如何打出九幽磷火,三五隻暗器,只怕沒法子傷到他們。」
「南宮門下武士有一組人手,專以施放憐火,火箭火彈之外,還不遠及數丈,擴散五六丈方回的火網,讓他們身沾磷火,實非難事。」南宮秋另說了很多話,但還沒有具體說出施放毒火的方法。
「就這麼辦了,人手分配已研商完成,大致可行,」散花仙子道:「江山不改舊顏色,咱們部署路線可以曲折迂迴,但目的還是把他們引入部署的陷阱中,出動全部殺手,和他們作武功上的對決,咱們隱身觀戰,相信可以看出不少少林、武當的絕技,對日後遠征江北之戰,軌大有幫助了……」目光一掠慕容長青,又道:「勞請慕容兄傳出急命,召集明月觀中人,儘速趕來姑蘇集中,現在只有一件事傷神得很,那一男一女兩個人是哪畫來的?難道會是全大夫的門下弟子?」
慕容長青征了一征,道:「大有可能,但全大夫那幾手三卻貓的功力,哪能會調教出那樣的高手?」
「全大夫修的是金丹大道,消耗了他大部青春歲月,」散花仙子道:「如若他投入武功技藝,成就絕不在我們之下,何況,他精通醫道,已入超凡之境,具有的玄秘力量,非我們所能預知。」
南宮秋月道:「讓他毫髮不傷的離去,真是不甘心哪!」
「但現在的企大夫,可能會成為他們的負搪,既不能棄之不管,也不便一殺了之,」散花仙子道:「我們五日之內,集中調整的新銳戰力,然後開始行動。」
「明月觀的金牌劍手,能在五日趕到么?」南宮秋月道:「此去巫山神女峰,要往返數千里。」
「放心,明天不到,後天午時前一定會到,」散花仙子道:「五日前,我已傳出令諭,要她們趕來姑蘇。」
慕容長青、南宮秋月都未答話,但兩人心中卻同時忖思:原來都是她早已策賣好的行動,表面上和我們商且,事畫上卻是要我們照它的計刊行事,這個人的智謀牙慧,確似是高了我們一籌。
想著相同的心事,不覺間對望了一眼,四日交投,忍不住微微一笑,心念互通,很多事,盡在不言中了。殺出重圍
確是一個很大的負擔,燕雲子運換用七種解穴手法,仍無法使全大夫清醒過來。
這是一艘木船,泊在賣群深處,艙中點著蠟燭,但門窗都被黑市遮起,在詭異兇險的環境中,誰也不敢大著,堵塞了任何可以泄漏出隱秘的空隙。
艙中六個人,因著企大夫四團而生。
六個人是白翎、江豪、天衣大師、飛雲子、知機子和蕭寒星,十二道目光盯注在全大夫身上瞧著。
「不是外力所傷,」白翎道:「是大夫凝聚了功力,把自己結成了金剛不壤之身。」
「是死了,還是活著?」江豪道:「人像一塊鐵,哪裡還有生命存在?」
「佛門中枯禪捏樂術,有些像大夫的修為。」天衣大師道:「可以掌控生死,不同的是枯禪術先要身上的血肉乾枯,未死之前.人還是能言能動,一旦血干肉枯,就只能保一個屍身不壞,所以,除非身處絕境,又要明顯留下些甚麼,沒有人輕動這門功夫,但也不像大夫這樣,把人練得堅如鐵石,而且動作奇快,不過兩個時辰,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一塊大石頭了。」
「還有很多不同。」白翎道:「最大的一點是枯禪術,先要運功濾干身上血肉中的水份,使人枯萎……」
「而且,也要時間,沒有十天半月,再深的功夫也很難-系。」天衣大師接道:「可是全大夫不對路啊!」
「捏盤不就是死嗎?」江豪道:「死都不怕了,為甚麼還要死得這麼辛苦?全大夫不是-架應還保有著完整的生命,只是我們不懂用甚麼方法,才能使他醒過來。」
「丹道之術也罷,枯禪-架術也罷,深一層追究下去,都是拿人的生死在折騰,生前盡想死後事,」天衣大師道:「死後情景有誰知?想多了,就忍不住想勘破死亡之關,一探生源,唉!為求長生先就死……」
「全大夫不是就死,也不想死,」白栩道:「他是在逃避劫難,明知無法抗拒逼供的酷刑,先求自保,以他修練金丹大道的成就,把自己凝結起來,可以逃避傷害,但如咱們不能及時解除它的東縛,我想過上三五天後,很可能難再復生,面對著全大夫生死關頭,我們竟束手無策,真是沒有用啊!」
「姑娘,既然沒有一定的規法可循,」天衣大師道:「何不放手試試,至少,盡到我們心力。」
白翎嘆息一聲,突然流下淚來,神情十分凄傷的點點頭,黯然說道:「也只有試試看了。」
悲傷的氣氛,立刻感染了全場。
艙中的人,都受過全大夫救命之恩,蕭寒星身受尤多,眼看數度救命的恩人變成如此模樣,內心中傷痛萬分,早就忍不住想哭了,但怕師姐罵他沒出息,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如今白翎首開哭聲,蕭寒星哪裡還忍得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涕淚橫流,靜夜中傳出老遠。
江豪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但仍輕輕一拉蕭寒星,低聲道:「蕭兄弟,我們身在危境,隨時會被三聖會大批殺手追蹤田攻,不可大意口」
蕭寒星道:「救命之恩深如海,何異再生父母,我卻看著他老人家坐在面前,身軀僵化,無能助他一臂之力……」但卻把哭聲抑制下來。
天衣大師和飛雲子沒有哭,但臉色的凝重,比哭還要難看,悲哀由內心中透出體外,是真的哀傷,因為兩人想得深遠,如不能及時救回全大夫,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他伍化而死了。但又不能認定他真死假死,勢必還要作一些殘酷的處置。白栩哭得傷心,只怕也是想到了這些。
江豪突然動起來,右手一連點出五指,分點全大夫任、督二脈上五處大穴。
江豪臉上淚痕尤存,但卻混合了一片驚異、訝然之色,呼口氣,道:「肌膚如鐵,便中有軟,但穴道血脈,好象都在一種奇怪的勁力保護之下,似有若無,無法傷到他,也無法使他有功效反應。」
「老柄試試。」天衣大師緩緩伸出了右手,一把拍在全大夫的背心之上。
天衣大師閉目運氣,立刻泛起了一險紅光,按在全大夫背心上的右手,泛生出蒙蒙煙氣,這變化很古怪,看待至艙中人都為之一臉愕然。
天衣大師分明在以本身精湛的內功,把真氣傳入全大夫的體內,希望打通他體內經脈,讓人清醒過來,但身體和手的接觸之處,冒超自色的煙氣,卻是從未聽聞過和很少見到的事,一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衣大師的險色愈見漲紅,終於停下手,長長嘆息一聲,道:「肌膚密封,真氣難入,老-束手無策了。」
這時,一直靜靜坐著,皺著眉頭想心事的知機子,突然坐直了身子,低聲道:「姑娘,要不要試試放血?」
白翎道:「放血?」
「對!」知機子道:「全大夫如是沒有死,血脈就不會靜止,但他能把肌肉凝結,氣息封閉,似是道家的琦息大法,使五成六俯的活動也慢慢靜止下來,企大夫也許用的是更高的神仙功夫,但萬變不離其宗,血脈總是最後才會停止流動。」
「是!流血靜止,全身的機能也都將停止活動,全大夫也算證了仙道,這肉身即成金剛不壞之體……」白翎突然一躍而起,拔出頭上一枝金銀,雙手合釵人掌,片刻后,合掌之處,升起了淡淡的青煙。
天衣大師心頭微畫,忖思:丫頭分明巨龍集聚本身熱能,化作真火,礫石熔金,老和尚只怕是無法及得了。
儘管心中鞘駭,但卻忍耐著未說出口。
但見白翎取過金釵,用手指一陣搓轉,捏出了寸許一段針尖,抓起了企大夫的左手中指,暗運真力,變改了全大夫盤坐合掌的姿勢,一針刺下。
金針人肉半寸,卻不見鮮血流出。
白翎心中一涼,忖思:難道已經太晚了不成?
天衣大師右掌重出,抵在全大夫背心之上,一股強大的真氣,攻入全大夫的體內。
只見左手針刺之處,標射出一股紫色血液,射出五六尺外,流了一陣工夫,才轉成紅色血液,不再標射,只是不停地流出。
同時,全大夫緊閉的雙目也緩緩睜開.長長呼一口氣,苦笑道:「還是被你們救活了,難道冥冥中真有天意?」
天意怎麼樣,全大夫沒有說下去,但看他閉目搖頭的臉色,應該不是很好的天意。
「大夫這樣仁慈心腸,活人無數的神醫,如是救不活,」蕭寒星道:「那才是天道潰潰,善惡不分了。」
全大夫突然轉頭,兩道目光逼視在蕭寒星的臉上,道:「孩子,你們可知道,救了我的性命,也破壞了我自衛的能力,數十年修鍊的金丹神功也被你們破去,從此之後,老夫連自保的能力也完全喪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們會保護你,全心全力保護你,想要傷害你,先把我們打敗、殺了……」蕭寒星慷慨陳詞,倒全是內心中話。
但他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曲高和寡似的,竟然沒有人開口附和,只好住口不言。
目光轉動,發覺每張險上的神情都十分沉重,雖然無人直接反對蕭寒星的話,但那種表情,明顯的是不以為然。
「我失去自保的能力之後,沒有人真能保護我,」全大夫道:「散花妖女已明顯的具有術法的成就,而且相當的高深,我也低估了慕容長青和南宮秋月的成就,他們身懷了武林中很多失傳的技藝,可能有一些相當邪惡的技藝,雖然,我已經看透了人生的生死,但對迎面而來的羞辱和慘酷的逼供手法,很難忍受……」
「所以,大夫以金丹神功封閉五臟六俯,和全身的穴道,」白翎道:「使身軀價化?」
全大夫點點頭。
「晚輩請教,這種逆背自然的行為,會不會因僵化完全失去生機?」白翎道:「大夫能支撐多少時間?」
「三天,」全大夫道:「三十六個時辰,還未蘇醒復常,人就生機全絕,軀體也永遠僵硬下去,漸成化石。」
「大夫,現在已完全清醒了,而且,形勢也已明朗,」白栩道.一大夫留傳的技藝,我們也沒注大夫失望,已經習練有成……」
「那很好,老夫也可以安心的死了。」全大夫接道:「人貴自知,你們雖已有殺敵的功力機巧,但還沒有保護我的能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幫助我安靜的死去,你們再憑仗老夫留傳的技藝,全心殺敵,為老夫報仇。」
白翎道:「以前輩之能,難道就想不出一個完好的辦法么?」
「老夫已想了很久,很難有兩全之策,才決定施展金丹神功,封死生機,肉身雖凝若質石,但卻可能長留人間,你們放血救人,也破除了我金丹內功,十年內無法修復成功。」
「老前輩可以隱入大市人海之中,」江豪道:「慕容長青也無法在百萬人中尋出前輩。」
「也許能避過慕容、南宮兩大世家的搜尋,」全大夫道:「但絕對逃不過散花妖女的追覓,你們也許還不太了解他們找到我的後果,嚴刑逼問之下,老夫不相信能保住心中之秘,他們很明白老夫掌握著輕易毀去你們的秘法。」
說到最後一句話,兩道目光卻投在蕭寒星的身上,只看得蕭寒星心頭髮毛。
蕭寒星暗忖:原來,還有這層因果在,大家似乎是都想到了,我為甚麼想不出來呢?少不更事,大概就是我這種人了。
白翎神色微變,輕輕嘆息一盤,道:「前輩,是不是真的如此?」
「是!」全大夫道:「你們如若真的照我留傳的心法、口訣練得有所成就,你們已可抵抗刀劍的傷害,雖然還不能說刀槍不入,但本可致命的一群,也許只能對你們造成些微的傷害,可以抵拒百毒侵體,這是藥物和生息配合功效……」
「這方面在下已經試過了,」江豪道:「明月觀中丈弟子施放出一種長腿毒蟻,咬中在下一口,傷處起一個紅點,一陣癢麻過後,即未再發作。」
「要小心,老夫仔細觀察過明月觀中人,除了術法之外,對藥物,似也有極深入的研究,」全大夫道:「能夠避開傷害,就不要以身試毒。」目光轉注到飛雲子的臉上,道:「見著龍道長時,就說南嶽舊友,先一步登了仙道。」
全大夫說完,盤膝坐好,閉上雙目。
是一副求死的神態。
白翎笑道:「前輩,我們害了你,拖累了你的仙業,也把你逼上死路……」
「世事難兩全,」全大夫雙目沒睜,口氣平和的說道:「我貪走快捷方式,卻忘了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當年,如能分一些心思於追求武功之上,哪會有今日之果。」
白翎道:「如若我們不放你聚元之血,破去你金丹神功……」
「也是死,」全大夫接道:「而且心中悠著千言萬語不能說出來,死得更苦,也有些死不瞑目啊!」
「前輩不能死啊!」飛雲子道:「前輩求仁得仁,但貧道如何向龍道長交代呢?」
「唉!他傳書給我時,早該想到了會有這樣的結局!」全大夫笑一笑,道:「所以,他不會太深切的責備你,你們要明白,我活在這世上一天,你們的危險就存在一天……」
「明月觀的散花仙子既然也是知葯的能手,」白翎道:「難道就配不出傷害我們的藥物?」
「也許能,但那只是一般的殺人毒藥,能毒殺你們,也能毒殺別人,」全大夫道:「他們配不出專以對付你們的藥物,但我,只要我把舌個藥方泄漏出去,他們不動用殺手、武士,就可以輕易把你們除去了而且,那些配方藥物,對別人無害,對你們卻是致命之毒,他們可以大量施用……」
「我不信!」白翎道:「毒藥就是毒藥,怎麼會只毒我們,不毒別人?大夫,仍有去路,何苦一定要求死呢?」
「那藥物本來無毒,也不會傷人,」全大夫道:「但它能引起其它藥物的變化,葯葯相剋,這就成致命毒藥了,而且,一且發作,很難醫治,因為你們身體內仍然存留了大且藥性能量,預估三年內不會消除,這些相剋的藥物一經接觸,你們就立刻陷入危境,首先是體能開始虛弱,喪失了戰鬥之能,唉!事實上,是用不著別人動手,三天內藥物變化,完全揮發,你們會虛脫而死。」
「真的?」白栩臉上泛現出一股很古怪的表情,道:「明月觀的散花仙子也是個知葯能手,豈不是也可以配製出致我們於死的藥物?」
「不太可能,她不知老夫用些甚麼藥物鋼你們打破體能極限,老夫如不點破,窮他們十年之力,也無找出相剋的藥物,」全大夫道:「泄漏出這個秘密,是老夫最擔心的事情。」
「現在,我們應該如何做呢?」白翎道:「我們真的被他們毒害而死,賣有負老前輩功奪造化的玄妙藥方,也不是老前輩造就我們的心愿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鋼助老夫安靜的死去,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那是說,一個人忍受痛苦的能力有其極限,超過一定的限度,就生不如死,」全大夫道:「不分上智下愚,絕大部份的人,都難忍受酷刑的折磨。」
「大夫,」天衣大師道:「三年後,就可以避開了藥物對我們的戕害了?」
「對!三年後,藥力已化人肌膚,成了你們本身的能量,可把毒侵,抗拒一般刀劍的傷害,成就了一身銅筋鐵骨。」全大夫道:「可是,三聖會不可能等待你們三年,
「十里信香?」白翎道:「那是說,她隨時可以追蹤我們了?」
「對!不過用的甚麼方法、藥物,老夫不敢斷言,」全大夫道:「但三聖會對你們的行蹤已全部掌握,他們可以埋伏截峰,也可以追蹤襲殺,諸位自保就很困難,何況還要分心保護老夫。」
「以前輩用藥之能,」白翎道:「應有解除之法。」
「如是老夫手中有葯,自然可以消除,」全大夫道:「可惜,老夫手中沒有藥物。」
「藥物可以買,」天衣大師道:「脫去身上衣物,一火焚去,再好好的洗個澡,能不能擺脫妖女的追蹤?」
「一般來說,自可防制,」全大夫道:「但對散花妖女而言,恐怕不易成功,諸位還是達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作放手一戰的打算吧!」
白翎道:「老前輩是否也被灑了藥物?如是沒有,我們可以先把前輩移往一處隱蔽所在藏好,再送一個決戰的戰場,放手拼一拼,也好正確地估旦一下彼此之間的賣力。」
「老柄亦有此意,我們畫走泄打,避開和他們製造出的殺手火併,」天衣大師道:「抓到機會,可以盯上二一聖會中幾個首腦人物,一決生死,三聖會太過專權,一切都聽總堂命令行事,如果咱們火併了三個會主,三聖會很快就會消散於江湖之上。」
「如果這一戰敗了呢?」自翎道:「要如何收拾殘局?」
「三聖會不會放過我們,」天衣大師道:「他們會動員全力追殺我們,所以,我們要布置幾處逃走的密道,如若感覺到身上仍留下敵人能追蹤到的藥味,老納的看法是躲入水中,一下子泡上個三天三夜,若還不能除去藥味,那就聽天由命了。」
「要先出一身大汗,再泡三天應該夠了,不過,不解決老夫的事,」全大夫道:「那可是禍害不淺。我說的非常認真,白翎應該明白。」
「前輩,難道除了死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白翎接道:「以前輩之能,定有良策,為甚麼不能說出來呢?」
全大夫苦笑一下,道:「老夫還未修成仙道,也只是一個凡人,何況,你又破去我金丹神功,我只是一個虛弱的老人,哪裡還能抗拒對方刑求?如是被逼說出傷害你們的藥物,別怪老夫事先未說清楚。老夫言盡於此,你們自己多玫量吧!」
言罷,重又閉上雙目。
「白姑娘,大夫說的是真話!」飛雲於道:「應該如何,我們可以商量一下,不能讓姑娘獨扛重責。」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應大夫之求,助他安靜的死去,」白翎道:「可是我們之間,誰能下手殺他?」
「師姐,全大夫對我們有再造之恩,我們如不能保護他的安全,是忘恩負義了。」蕭寒星道:「留此恨事,生兩何歡?」
「合我們五人之力,當然能保護大夫的安全,」白翎道:「問題是能保護多久?三聖會集中徒眾高手,把我們包圍起來,再合力配攻,不論鑒戰的勝負如何,他們仍可分造高手對付全大夫,彼此人數相差太過懸殊,我們無法分身兼顧……」
「蕭寒星,白翎說得對!」全大夫道:「你們人數太少,無法保護我的……」
「大夫,」夭衣大師接道:「老柄的想法是,在被敵擄走和死亡之間,一定有一個平衡之點,大夫心中早已明白,為甚麼不肯說出來呢?」
「老夫不能冒險,這筆賬我算了又算,就目前情勢而言,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比我重要,不能有一個傷亡,如若因我的拖累使你們實力受損,」全大夫道:「不但對不佳龍道長,也可能使武林世道永淪黑暗,很難再見天日,也有背老夫放棄仙道大業,投入江湖的心愿了。」
白翎輕輕嘆息一群,道:「前輩,我們會成全你的心愿,也會殺了你,但必須是無路可走的情勢之下,我們才能採取這最後手段,大夫心中既有替代之計,何不說出來,讓我們大家琢磨一番,找出個可行又安全的辦法?」
但聞鳥羽划空之聲掠空而過,聽來就在船頂之上。
知機子一口氣吹熄燈火,低聲道:「已經搜過來,我想危機迫在眉睫,不是研討用兵的時刻,老朽有個辦法,不知是否可行?」
「說吧!」白翎道:「如若可行,我們就要馬上行動。」
「三聖會好象還未能肯定你們有多少人,」知機子道:「我就利用這個盲點,和尚、道士、江豪走一起,誘敵為主,行力金陵,惑敵耳目;我和蕭寒星帶著全大夫,潛往湖州,咱們在太和重見,那畫有金大夫存留的藥物,也有他一批屬下。不過蕭老弟要脫光衣在水中潛行,五日夜不離開水面,五日後穿衣登路,潛往湖州,這幾日水中生活雖很辛苦,但可能會洗除蕭寒星身上的藥味。」
「有道理,」天衣大師道:「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我明白,」知機子道:「我們發覺不能保護大夫:就先讓他死去。」
白翎道:「我呢?」
「姑娘責任重大了,你要留在這附近,保護我和蕭寒星,最好等我們登岸離開后,你再趕往金陵,會合道士、和尚回湖州,」知機子道:「我們聚齊之後,就以太和堂作基地,和三聖會正面斗幾陣,當然,先要安排好企大夫。」
「還有兩件事,」蕭寒星道:「大師別忘了去看唐老婆婆,江兄,別忘了去利人當鋪探下風聲,我們需要人手,如若江老盟主早已在江南留下伏兵,此刻正是借用時機。」
他年紀幼小,尤帶稚氣,但這番話說得老成持重,人情在理,大家還都未曾想到的事,卻為他一言道破。
「對!真是一言提醒夢中人,」江豪道:「家父遠慮到二十年後的江湖形勢,這支伏兵,當非小可,我要去看看他們,如若那些人認識我,就更好辦事了。」
「大師,也該去晉見唐婆婆,」白翎道:「語出自天鏡大師之口,絕不容人懷疑。」
知機子道:「就我所知,唐家巷一直在慕容世家的武士監視之下,二十年如一日,一,切平靜無波,究竟有沒有唐虹這麼一個人歸隱金陵唐家巷,尚難斷言,二十幾年追蹤不懈,竟然難覓跡象,實非易事。傳說的唐虹歸隱唐家巷時,已近半百之年,現在是否還活在世上呢?」
「隱於大市,人海茫茫,當然不易尋覓,如再有多人掩護,那就更難找了,」白栩道:「那是指的一般人,但如早有聯繫的人,那就大不相同了,天鏡大師如若沒有十分把握,絕不會傳話出來,」她打量天衣大師一眼,按著又道:「我擔心的是他形貌裝扮,要人發覺他是一個和尚才行。」
「姑娘的意思是說,」知機子道:「發覺了和尚身份,就會有人帶我們去見唐虹?」
「慕容世家派遣武士監守了二十年,仍然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那證明了唐虹潛藏得很深很密,」白翎道:「如是無人接引,很難見到她。」
「那就去一趟唐家巷吧!」天衣大師道:「如何表達出來自少林的和尚身份,老柄自有分寸。」
「好!我們先把他們引入金陵,」江豪道:「再悄然折轉湖州。」
知機子道:「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分頭行事……」
急促的鳥羽划空之聲又傳過來,歷久不絕,以已在這艘葦林孤舟上空盤旋不去。
「我們先走一步,」知機子取出一截削好的蘆葦,放入全大夫的口中,道:「透出水面,以助呼吸。」
江豪一把抱起企大夫,道:「我送你們一程。」當先滑入水中。
蕭寒星、知機子,也學江豪滑入水中,雖非水波不順,但靜夜中竟未聽到聲息。
「甚麼鳥能夠夜間視物?」白翎道:「散花仙子這個人,能役施各種怪馬奇獸,以已超越了人的能力。」
「夜貓子」飛雲子道:「除此之外,貧道就想不出還有甚麼飛禽能夠夜間視物飛行了。」
「老柄聽一位長老談過,有一種吸血蝙蝠,嗜吸入血,身含奇毒,」天衣大師道:「事畫上,它是一種變種的飛鼠,如何會變種,是否由人工干預,就非老柄所知了,何況,只是聽人說過,卻從未見過。」
白翎凝神傾聽一會,道:「好象有快艇駛過來了,兩位小心一些,我暫不出面了,而且,我還要留這裡保護大夫,掩護他們上了岸,我再去金陵和兩位相會。」
「要不要約定聯絡暗記?」飛雲子道:「我們也可能隨時變改身份。」
「不用了,」白翎道:「留下暗記,只怕難逃過三聖會的耳目,晤見唐老前輩的事,要多畫一番心機,江凌波如真的在江南留下了一股力量,又能為江豪所用,對我們的幫助太大了,一定要爭取到手,兩位保重,咱們金陵再見!」忽然一個轉身,消失不見了。
飛雲子呆了一呆,道:「這是甚麼輕功啊?快如閃電,沒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好象已不是輕功,」天衣大師道:「如是輕功,也是已入化境的身法。」
「不是輕功,是甚麼呢?相距不過數尺,就算快得像陣風,咱們也該看出一點苗頭,」飛雲子道:「怎麼會一個轉身就不見了?」
「遁術,不知飛雲道兄是否聽師長說過?」天衣大師道:「五行遁術的術法。」
「好象龍道長提過遁術,已脫出了武功的範疇,所以,龍道長沒有深說,貧道也未多問……」
木漿的撥水之聲已清晰可聞,也打斷了飛雲子的話。
天衣大師輕輕拉開一片黑幕,推開了一扇窗子,一陣微風迎面吹來,頓使人神志一清。
飛雲子道:「來自正北方位,似是已接近五丈以內了。」
天衣大師道:「我們以靜制動,等他們接近之後,有所行動,再來個出手反擊。」
「對!貧道也是這般想法,出手就殺,邊殺邊走,只可惜三公子還未回來。」
天衣大師微微一笑,道:「好象回來了,就潛藏在兩女外的水中……」
但聞羽箕到空,兩隻飛鳥掠空而過,飛得不高,可以清楚著到是比鴿子大一些的飛禽,只是夜色幽暗,飛速又快,無法認出是甚麼鳥。
一艘大型快艇,悄然出現在三丈左右,行船人技術高超,船在蘆葦叢中折轉,聲息能十分微弱,來得相當小心。
大約快艇也看到了停泊的帆船,突然加快速度,分裂蘆葦,直衝過來。
這一衝就是兩丈多遠,停下時已到了帆船前四五尺的距離,人跨一步,就可以登上對方船面甲板。
天衣大師和飛雲子都很沉得住氣,兩人靠窗而立,只探出一半面孔,監視著駛近的快艇。
那是艘相當大的船,具有了快艇的形狀,但又有掛帆的桅橋,似是可作長程航行,構造十分奇怪,顯然是經過特殊設計的船,可以在不很寬大的河道中行駛,也可以利用風帆行駛於長江大河。
但見緊閉的艙門突然大開,兩行身著黑色動裝的大漢,快速的走了出來。
這些人的衣服一樣,不同的是臂上的標誌和兵刃,左面一行全都佩劍,左臂上帶了一個虎頭袖章。
右面一行至都佩刀,而且是蠻月刀,袖章上銹的是一鈞蠻月,下面是一把燃燒的野火,若上去有些詭異,以弗雲子見識之廣,也不了解那袖章代表了甚麼意思。
但那柄蠻月刀泄漏了他們的身份,是南宮世家的武士,由此推論,帶著虎頭袖章的人,九成是慕容世家的武士了。
每一行十五個人,一排縱隊,分列在船艙邊的甲板上。
天衣大師發現這巨型艇舶的另一個特點是容亡很大,因為還有人由艙中走出來。是四個黑衣人,兩個佩刀,兩個佩劍,但年齡卻大了很多,似是這兩大世家的武士領隊。最後出現的是四位藍色動裝的美麗少女,除了佩劍之外,都掛了一個很大的革豪。
飛雲子、夭衣大師都不認識四個女子。她們沒有佩帶標誌,肯定不是慕容、南宮兩大世家中的人。
但隱在水中,探出半個腦袋,打量巨型快艇上動態的江豪認識,四女正是明月觀中弟子,其中兩個人便是混跡在桃花園中的二一姑娘小桃紅和六姑娘,能和兩個人圭在一起的女人,自然也是明月觀中弟子了。
天上無月,但星光明亮,江豪目力好,又距離很近,二女中有一個似是年長很多,而且身上佩的是雙劍,看年齡,論輩份,似乎是高了小桃紅等一輩。
看清楚形勢之後,江豪潛入了水中,繞到背面,登上甲板,走入艙中,道:「除了慕容、南宮世家的武士三十四人之外,明月觀也來了四個女弟子,兩個是桃花院中餘孽,另兩個是補充來的新人,值得注意的是一個年過三十以上的中年女人,身佩雙劍,如果在下的推想不錯,她應該是和散花仙子同一輩份的人。明月觀的古怪很多,動手時要小心一些。」
「奇怪,他們已經集合完成,何以不肯發動攻勢?」飛雲子道:「還在等甚麼呢?」
「明月觀中人擅用毒物,」江豪道:「難道已在暗中施放,等待毒物先行攻上?」
天衣大師點點頭,道:「對!一定有陰謀暗算,咱們先離開這裡……」
「距離東南方位的沙洲最近,」江豪道:「但也有兩百丈左右的距離,兩位能渡過這段水面么?」
「一躍兩百丈,老納還沒有這份功力,」天衣大師道:「但如借這蘆葦墊足,兩百丈的距離還難不倒老納。」
飛雲子道:「貧道也自信可以辦到,在沙洲之上和他們動手,感覺上踏實很多。」
江豪心中明白,不會水的人,站在水面的小船上和人動手,心理上先輸了一半,飛雲子只是稍通水性,天衣大師完全是旱鴨子,敵勢如此之強,而且,放棄了暗襲偷攻,完全是一副明攻硬打的架式,必然有所仗恃。
「走!江三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