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由桑懷他們打頭陣的隊伍，出師未捷，在安全通道就被卡住了。
桑懷無奈道：「我們雖然熟悉內部，但是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進去。」
炸爛一道石門很容易，難的是他們不能驚動劉紹奇，就要保證盡量正常通過。
周廷深回想他從監聽器里聽到的聲音，先是「砰」，然後石門開啟、關閉，頓時福至心靈，道：「找彈孔。」
幾十個人同時動起來，幾秒鐘就找到了目標，小聲道：「周隊長，這裡！」
通往二樓的樓梯底部，有一個彈孔。
周廷深湊近摸了摸，「有中高階攻擊型異能者的異能殘留，痕迹新舊不一，深淺不同，對於開門者沒有硬性規定，應該不會有陷阱。」
他說著，就要幻化出異能子彈開門，桑懷卻攔住了他，「還是讓我來吧。」
周廷深不解。
「怎麼說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這要是個陷阱，周夫人就得守寡了。」桑懷說，「我了無牽挂一身輕，比你更適合來開門。」
周廷深還沒說話，桑懷的鎏金色異能子彈就「砰」地打進了彈孔里。
周廷深低吼道：「戒備！」
所有人都警惕起來，幸而周廷深的猜測沒錯，石門「咯咯咯」地轉動著，面前的牆壁變成了入口，這裡沒有陷阱。
桑懷扇了扇風衣，熱得汗淌，「都跟我走！」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進入了邪神內部，一如周廷深的猜測，入口處是十八名邪神，負責看守幾台大型的安檢設備。
「阿七？！」
「桑大哥？！」
沒想到這十八名邪神都是他們的熟人，見到他們先是一愣，而後激動不已。
「你們沒死？！」
「太好了，桑大哥！這年多年也沒個音訊，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嗚嗚嗚……」
「阿七你小子真是命大，連九哥都死了，我還以為你也逃不過了。」
「命大好啊，操，命大好啊。」
「不過阿七，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那個電子手環呢？」
「榜一救了我。」阿七露出乾乾淨淨的手腕，臉上是淡淡的笑容，「他幫我擺脫了奇哥的控制。」
「榜一？！」
「榜一才被奇哥帶走，他是怎麼幫的你？」
「卧槽，榜一這麼強？連電子手環都能粉碎？！」
「他不僅很強，他還是個好人。」阿七說，「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救他。」
這話一出，十八人都嘆了口氣，勸他回去，「你想報恩，我們能理解，但是前三十都在，你們這點人，就跟蜉蝣撼樹一樣，要怎麼去救他？」
阿七說：「不只是我們。」
十八人道：「那還有誰？」
周廷深進入暗道，「還有我們。」
與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上百名搜救隊員，快速地從入口涌了進來，各個都端著異能機關槍！
「你們是什麼人？！」十八人當即幻化出鎏金色異能武器，卻不知道該瞄準誰才好，「退後！」「別逼我開槍！」
「不要衝動，我們都是異能者。」周廷深相當淡定，「按照規定，你們不能對異能者發起攻擊，否則就會當場暴斃——你們想死嗎？」
十八人吃癟。
「你們不想死，所以電子手環是保護我們的機制，也是保護你們的機制。」周廷深拿出公函，「我是K018搜救隊的周廷深，現任總部剿滅邪神的總指揮，我無心傷害被逼迫的人，所以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忠於邪神，拒不配合，死在我們槍下或者電子手環的自毀裝置；第二，讓小丞——也就是榜一，幫助你們擺脫邪神。」
十八人互相看了看對方，遲疑的態度已經明確了他們的選擇。
周廷深抬手，示意總部的人準備攻擊，「選第一的，保持異能武器；選第二的，消散異能武器，我數三秒……」
周廷深的話沒說完，十八人就已經消散了異能武器，哭哭啼啼地抱頭蹲在地上，作出投降狀，「你們為什麼不早點來！」「我他媽都等了這麼多年了，你們是屬烏龜的嗎？動作這麼慢！」「垃圾總部！***搜救隊！只知道救倖存者，都不來救我們！」「異能者就不是人了嗎，我他媽要投訴你們區別對待！嗚嗚嗚……」
眾人：「……」
「我來看著他們吧。」陳運也哭得不行，「你們快去救周夫人。」
周廷深沒有猶豫，扔了個對講耳機給他，對其餘的人道：「繼續往下！」
有桑懷和阿七開路，他們的進展非一般的順利。
偶爾也會遇見不敢輕易相信的邪神成員，彷彿做夢一樣，「你們是搜救隊的？」「是搜救隊啊？」「是搜救隊的。」「可是我們和榜一素不相識，榜一怎麼會幫我們？」
「他是我的內人……」周廷深說著，難掩哽咽，強迫自己振作起來，「他很乖的，也很聰明，只要你們需要幫助，他就不會吝嗇。」
聞言，邪神成員逐層器械投降，無一反抗！
——
時丞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還是那片刺眼的白色，鋪天蓋地的布滿了每一個角落，好像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將他牢牢地束縛其中，越收越緊，越收越緊……
無邊無際的窒息和絕望壓迫著他，他頭疼欲裂、噁心乾嘔，每天都被強制經歷著毀滅人性的痛苦，他看不到希望，也沒有希望可言。
他感覺自己好像支撐不住了，他悄無聲息地順走了台上的手術刀，他把鋒利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忽然，有人帶著不同的色彩，闖進了他的視線。
那人朝他伸出寬厚有力的手掌，像是害怕驚嚇到他一樣，語氣溫柔——應該是這麼形容的，他從未體驗過那種滋味，所以他也拿不太准。
那人說：「你好，我叫周廷深，是華國K018搜救隊的隊長。」
他好像看到了希望，他也不確定，所以他破天荒地開了口，聲音嘶啞宛若一口破風箱。
他說：「你……可以救救我嗎？」
那人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你在這裡乖乖等著，哥哥很快就會來救你了。」
他好聽話的，他放下了手術刀，在這一片刺目的白色里，乖乖地等了好久、好久……卻沒有等到那人兌現諾言。
可他實在是太想念那抹別樣的色彩了。
於是在致命的狂奔中，耳邊有警報聲，有吼叫聲，在叫他停下，在叫他快跑，最後都止於一座高樓。
他一躍而下。
然後他找遍了大江南北，發現外面沒有純白，外面五顏六色，外面還是一樣充斥著絕望。
無邊無際的絕望。
於是他坐在停車場的二樓，他引來了所有喪屍，他唱起了早已忘調的歌謠，他站起身要與絕望同歸。
「別跳！！」
有人朝他伸出寬厚有力的手掌，就像害怕嚇到他一樣，語氣溫柔。
那人說：「你好，我叫周廷深，是華國K018搜救隊的隊長。」
他好像再次看到了希望，但是他並不確定。
直到那人說：「我是來救你的。」
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抱緊了希望。
——
時丞笑著轉醒，眼前又是一片刺目的白。
「夢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聲音響起。
時丞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他好像又回到了絕望之中。
劉紹奇身穿防護服，金邊眼鏡的鏈條在白熾燈下熠熠生輝，他摘下了口罩，「擔心你認不出來，我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怎麼樣，感動嗎？」
時丞看著他，「原來內女干是你。」
很奇怪，他逃跑在外時，見到劉紹奇比見到鬼還要懼怕，此刻回到這個噩夢一般的地方，再看到劉紹奇，心情居然變得平靜無波了。
好像魔鬼，本來就應該深埋在地底之下，而不是沐浴著溫暖的陽光。
「那不叫內女干，叫卧底。」劉紹奇嘖道，「果然，沒有讀過幾年書的人，說話就是缺少水平。」
時丞毫不客氣，「如果有水平的代價是泯滅人性，那我寧願沒有。」
劉紹奇抬手就是「啪」的一耳光，「你就是個叛徒，有什麼資格跟我談人性？」
時丞被他打得偏頭，脖子上的異能抑制項圈「哐啷」聲響，白嫩的臉上瞬間浮現出巴掌印，嘴裡也有了腥甜的血味。
他的表情卻沒有半點變化，「你應該換個方式來對付我，一個巴掌而已，不痛不癢。」
他說完這句話，臉上的巴掌印已然消失不見，就連嘴裡破裂的位置也痊癒了，只剩下絲絲血腥餘味尚存。
「真是只養不熟的狼崽子。」劉紹奇搖了搖頭，眼鏡上的金鏈條隨之晃動，「這麼多年了，我給你吃、給你穿，好不容易把你帶到這麼大，你卻總想著逃跑，是我對你不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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