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姑蘇林黛玉11

寶玉一聽到賈母語含怒氣地喊他，內心便是一驚。往日里祖母可是從來都沒有對他發過脾氣，當下趕緊走到了賈母身邊。

一抬眼，他便看到了黛玉紅腫的眼眶，臉上還滿是淚痕。林妹妹此時還在緩緩抽噎著，美人垂淚，別有一番風情，真是楚楚可憐，讓人心疼不已。

寶玉看著黛玉此時委屈的神情，還不等賈母開口，便脫口而出，「林妹妹莫哭，都是我的錯，是我著相了，妹妹若是還不解氣，打我兩下出出氣可好？」

王夫人看著這一幕，差點沒緩過氣來。好一個狐媚子，在這哭哭啼啼勾引誰呢！要知道她寶玉，從小到大誰不是捧在手心裡，現在竟然要給賈敏的女兒道歉賠罪！

王夫人狠狠攥緊了手中的衣袖，金芙一瞬間差點痛得要叫出聲來，恐怕那裡已經青紫了。但是她想了想小姐的計劃，瞬間清醒過來，要是小姐這次不佔上風，日後還怎麼在賈府中立足。

金芙立馬輕輕拽了拽王夫人的衣袖，向她示意老太太臉色已經緩和過來了，還是莫要再出聲得罪老太太了。

王夫人只得咽下了這口氣，狐媚子，遲早有一天收拾你！

「好了玉兒，聽話，咱們回桌上，祖母看你也沒吃幾口，我們先去用膳。」賈母輕輕拍了拍黛玉的手，不容遲疑地拉著她便往堂內走去。

黛玉邊走邊看了寶玉一眼，「玉兒都聽祖母的。表哥客氣了，玉兒只是一時激動，哪談得上出氣不出氣呢。」

黛玉輕輕笑了一下，唉，還得在賈府待一段時間，還是暫時別鬧的那麼僵吧。她這麼善解人意，王夫人可別讓她失望啊。

「是呀母親，我剛才看著黛玉吃的也太少了些，這樣怎麼能養好身體呢。這一停頓，要不讓小廚房再上幾道熱菜？我們可是想吃您這的菜肴許久了呀！」

王夫人接著又滿臉慈愛地看著黛玉，「玉兒，你可是要好好嘗嘗老太太這的菜肴，這可是曾經御廚世家的弟子！要我講，那味道真是人間哪得幾回嘗啊！想必揚州城內也沒這麼正宗的京城菜師傅！」

好好嘗嘗我們這的味道吧，區區一個揚州城算得了什麼，沒得在這丟人現眼。王夫人內心十分惡毒地想著，臉上卻是越發的慈愛。

「你呀你呀，真是在孩子面前非要玩笑，好好好，今日就依了你，鴛鴦，讓廚房上幾道招牌菜。」賈母被捧得眉開眼笑，瞬間榮慶堂內的氣氛也歡快了許多。

「是呀老祖宗，要不是我惦記著我們二爺，我真是想在您這裡待著說什麼也不走了呢，除非老祖宗嫌我笨嘴笨舌，把我攆走——」王熙鳳看著賈母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也趕緊湊上去逗趣。

黛玉輕輕笑了一下，「之前便聽母親說過，外祖母這的小廚房不僅菜肴是一絕，連糕點似乎都與尋常人家不一樣，玉兒可是垂涎已久了哦～」

「你們呀哈哈，今日我這老太太別的不說，吃食管個夠哈哈～」

這榮國府向來奢侈之風盛行，連吃食都是延續了一貫的作風。向來都是大魚大肉，海參鮑魚齊上，每次都恨不得堆滿整個圓桌。更別說小廚房了，為了提防主子點菜預防不夠，每天都是寧願倒掉，也要全都備齊。

這不，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招牌菜便已全部做好。

黛玉輕舀了一勺佛跳牆，鮑魚彈牙厚實，豬蹄肉質緊實，牛筋韌性勁道，配著柔軟爽滑的魚肚，吃起來真是軟嫩柔潤，濃郁葷香，又葷而不膩;各料互為滲透，味中有味。果然沒有辱沒「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的讚美之詞。

不過數息間，白扒通天翅，鳳尾金魚，肉釀生麩圓，荔枝肉，椒鹽八寶雞陸續上桌。瞬時整個榮慶堂香氣四溢，正服侍著的丫鬟婆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恐怕只有榮國府才能有這樣的好東西吧。

「玉兒，你多吃些。日後你想吃什麼說給小廚房就行，別的舅母不敢說，但是讓我外甥女吃好喝好，我還是能做得了主的。

來，嘗嘗這個魚翅，這可是快馬加鞭三天才送到的。一般人家可吃不起這樣好的東西。」

不過一個破落林家，恐怕連魚翅都不會吃吧。王夫人臉上慈愛之色越發濃了。

「謝舅母，果然外祖母這的小廚房堪稱一絕！」黛玉彷彿沒有聽出王夫人的輕視，依舊面帶笑意的與賈母交談哪道菜肴好吃。

黛玉余光中看到剛才消失了的雪雁又回來了，不經意地點了點頭。

雪雁悄悄走到黛玉身邊，替代了原本雪墨的位置，將手上端著的茶杯靜靜地放在了黛玉右側，未發一言。

要是別人恐怕也就掃一眼就過去了，偏偏寶玉覺得今日唐突了林妹妹，總想找個場合再與林妹妹交談幾句也好。

寶玉看了看擺在桌上的定窯瓷杯，「不知妹妹這是什麼好茶？遠遠聞著便是一股清香至極的味道。」

「巧了不是，我這也想問妹妹來著。剛才丫鬟一經過，便是一股清香撲鼻，妹妹這是何物？」

鳳姐兒自詡也算是喝過不少好茶了，哪怕是貢茶也喝過幾次，但是這茶杯里的味道，竟是陌生至極，當下也好奇地問了出來。

這倆人話一出，桌上正在交談的眾人也將目光轉向了那個茶杯。

王夫人不留痕迹地聞了聞，怕是什麼鄉野村夫喝的茶吧，難聞死了。

「我倒是一時也未注意這次是什麼茶，雪雁，你來說一下吧。」

「是，小姐。此茶是之前皇上賞的貢茶洞庭碧螺春，配以二百年天山雪蓮，百年長白山靈芝炮製而成，有化瘀散結，養心功效。

這次委屈小姐了，您之前常喝的雪蓮天露恐怕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炮製完，只能委屈您喝這個了。」

榮慶堂眾人一聽這百年靈芝，百年雪蓮的便是一陣頭暈目眩。我的媽呀，這都能當傳家寶了吧，竟然用來喝茶，聽這小丫鬟的意思，還委屈了？也不知這雪蓮天露是何物？難不成更珍貴？.c

鳳姐一聽這茶要這麼多年的藥材來配便是一驚，不愧是鐘鳴鼎食之家，就是不知這雪蓮天露是何物，鳳姐兒想著便好奇地問道，「不知這雪蓮天露是何物？我竟聞所未聞。」

黛玉緩緩笑了笑，「這倒也不值一提，不過是我自幼身子弱，父母憐惜，配了這雪蓮天露。須百年雪蓮靈芝各三兩，鹿茸一兩，天山寒雪二兩，赤焰火山露水三兩，藥材倒是好找。

只是須得夏初炮製，天山寒雪不能化，赤焰火山露不得低於體溫，所以須得備冰備暖爐。聽太醫院說，極寒極熱之地相合，功效甚佳，只是稍微麻煩了一點兒。」

鳳姐兒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個乖乖，這備個茶喝，不得上萬兩。此時的丫鬟婆子都在腦海里瘋狂計算，要知道這天山在極北之地，赤焰火山在極南之地，來回一程數千里，更別說還要備冰了，我的媽呀，林家這是養了個祖宗吧！

此時眾人看向黛玉的目光已截然不同，這是一個行走的金娃娃啊！我的媽耶，林家得多有錢才養得起林姑娘啊！真是狗眼看人低，狗眼看人低了。

王夫人看著剛才還在吹捧榮國府的眾人，一瞬間倒戈，更是氣得心肝脾胃攪在一起疼，真是打臉不成反被打臉，一個丫頭片子，花這麼多錢幹什麼，餓不死不就行！呸！一看就活不久！

黛玉看著王夫人扭曲了的臉色，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