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總有些人,生來便站在了別人窮極一生也無法企及的終點。
齊遠民曾以為自己就是這個幸運兒,但命運從不如人所願。
放在副駕駛上的手機屏幕驟亮,震動了兩下,叮叮的響起來。
齊遠民側頭,看向手機。
來電顯示的人名是任嬌嬌。
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年輕嬌媚的臉來,只是這半年,因為懷孕而浮腫了許多。
齊遠民伸手,正欲掛斷電話,剛剛季成蹊與那個小男生牽著手並肩而行的身影驀然出現。
他看著隨著震動一點點下滑的手機,接通了電話。
「老公。」那頭的聲音有些虛弱,「我肚子疼,可能是要生了。」
齊遠民心頭倏然抽動了一下。
那頭痛吟了幾聲,帶著哭腔:「我在家裡,你來接我一下好不好?」
這個家裡,並不是齊遠民的家,而是齊遠民送給任嬌嬌的那套房。
有季夢青那麼個甜頭在前,齊遠民的父母看不上任嬌嬌,當然,也看不上另外一位。
哪怕這兩個女人都懷孕了,在他們眼裡,也仍舊不值一提。
孩子是他們家的,但女人不能是。
齊遠民聽著電話那頭斷斷續續的痛哼,神情漠然,看不出絲毫波動。
他看著前方,路的盡頭已經只剩下了閃爍的霓虹。
「老公?羊水,羊水破了。」
「自己叫救護車。」
齊遠民掛斷了電話,收回視線,伸手啟動了車子。
車輛向前,碾過路上落著的灌木果實,又掠過了隨便在路邊找了家店,坐在店外支著的雨棚底下點單的季成蹊。
齊遠民目光瞥過去。
那個小男生將花放到一邊,正在燙他們兩人的餐具。
季成蹊剛點完菜,側過頭與他說話,臉上是從未在齊遠民面前露出的輕鬆和快樂,連一盤拍黃瓜,也像是在品嘗極品美味一樣。
像極了當年的季夢青。
他煮了一坨難吃的面,季夢青卻將那一碗麵疙瘩吃得乾乾淨淨。
齊遠民目光回撤。
車輛毫不停歇地行駛而過。
有些人生來就擁有別人窮盡一生無法擁有的東西。
他齊遠民不是,季夢青卻擁有。
有富裕安穩的家境,有愛她的父母,有包容她的兄長,有任性的權利,有自己的夢想。
然後還不知足的渴求愛情。
貪婪。
令人厭惡嫉妒。
齊遠民拐上道路盡頭的高架,目光看向路標上的婦幼保健醫院,微微一頓,方向盤一打,向著指示的方向直奔而去。
季成蹊偏頭看向馬路,眉頭微微皺起。
陶李正等著他把皮皮蝦剪好:「怎麼了?」
「好像看到齊遠民的車了。」季成蹊收回視線,「應該沒看錯。」
陶李奇怪:「他來這兒幹什麼?」
「應酬,玩,誰知道。」季成蹊處理好了皮皮蝦,把蝦肉完整的剝出來,放到陶李碗里。
陶李也剝完了一隻芥末羅氏蝦,見季成蹊看過來,乾脆抬手喂到他嘴邊。
季成蹊張嘴吃了,略一思索:「往最壞的方向考慮,他看到我們了。」
「?」陶李叼著皮皮蝦,「這怎麼就是壞的方向了?我們倆談戀愛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季成蹊一愣,笑著搖搖頭:「沒有,我說錯話了,是齊遠民壞。」
陶李點點頭:「嗯,他看到我們了,然後呢?」
「可能會鬧點什麼事情出來。」季成蹊想了想,「不過他也沒幾天好蹦躂了,該涼了。」
陶李一驚,摘了手套按住季成蹊的手:「殺人犯法。」
「不殺人。」季成蹊拿起剪子,給陶李處理第二隻蝦,「就是知道一些能夠解決掉他的秘密。」
陶李點點頭:「噢,時髦的商戰。」不是拉電閘、搶公章、打群架的那種商戰。
季成蹊欲言又止,最終選擇了順從:「對,時髦的商戰。」
市政的招商會就在兩天後,齊遠民的助理跟季成蹊競爭對手雲盛私下見面的照片,被拍了一大摞。
那個助理上頭沒有父母,將他拉扯大是爺爺,今年已經80了,患有老年痴獃。除了一個保姆,助理始終未曾將照顧爺爺的事假手他人。
這種有軟肋的人最好拿捏。
到時候,不管他是說是齊遠民授意,還是說他自己出於某種利益取向自作主張,反正最終都可以對齊遠民發難。
兩人吃完了宵夜。
來時的花店已經關了門熄了燈。
陶李到家就把鬱金香插上了——就放在客廳那一叢玫瑰的旁邊。
巨大的玫瑰花束晃動了兩下,幾乎將旁邊這束小小的鬱金香整個兒包裹起來。
陶李抬眼看向撥弄了兩下玫瑰的季成蹊。
時間已經晚了。
「洗洗睡了老闆。」陶李收回放在花束上的手,上樓去洗漱。
季成蹊跟著他上樓,洗漱完,套著居家服,從床頭柜上拿出了一個小盒子,不動聲色地放進口袋,腳下一轉,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