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齊星羽一大清早就爬起了床，在醉江湖論壇里舌戰群儒。

【猛虎下山：笑死，別人開沒開掛全憑桃李不言一張嘴是吧？剛在論壇沒有姓名就開始自炒，你桃李不言是懂流量懂熱度的。】

【星星加把勁：證據沒提交？咋，還要有人逐幀給你這個***網友解釋那個視頻里為什麼燕十三開了掛，方便你們網路升堂？自己沒眼睛不會做分析？】

【下次一定不寄：要是人燕十三沒開掛，這盆髒水怎麼算？】

【星星加把勁：人都直接把視頻提交官方了，連開的什麼掛都看出來了，等官方通報出來能急死你是吧？這麼替燕十三著急你沒事吧？想沒想過萬一桃李不言因為燕十三開掛輸了一局他多委屈？】

一幫妖魔鬼怪，在論壇里狂舞。

可給齊星羽氣壞了。

收留他的哥們拎著外賣早餐來喊他起床，一推開房門就看到齊星羽坐在電腦前，鍵盤聲敲得震天響。

「你幹嘛呢？吃飯了。」哥們一屁股坐到旁邊，「明天你爺爺做壽，今天咱們剛好……」

齊星羽殺氣騰騰地扭頭，眼裡爬著紅血絲，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人了一樣。

——

哥們剛落座的屁股一下子抬起來。

齊星羽問：「你認識什麼水軍工作室嗎？」

「啊？你要找水軍？」

「對啊，我靠，我朋友遇到掛了，舉報還被罵！」齊星羽正準備把論壇帖子給兄弟看，一刷新，就看到了新冒出來的置頂新帖，加紅加粗。

【（官方）醉江湖第一屆擂主賽第一批違規舉報核查結果公示，感謝諸位俠士為維護江湖正義做出的貢獻！】

齊星羽一愣，飛快點進去。

[樓主：醉江湖擂主賽V；

醉江湖第一屆擂主賽第一批違規舉報核查結果公示，予以永封懲罰。

望諸位俠士遵守比賽規則，維護競技環境，共創大美江湖！

以下違規俠士名單，排名不分先後，如有誤判，30日內可向客服申訴。]

同舟共濟是遊戲開服第一批伺服器，每一次有什麼封禁或者是抽獎，公布中獎名單的時候，同舟共濟永遠在第一位。

齊星羽滑鼠滾輪往下一滑。

封神榜第一位。

電信一區，同舟共濟，燕?三。

「草！」齊星羽腿一蹬！

【星星加把勁：我TM說過多少次！桃李不言的眼睛就是尺！】

他把這話發出去，刷新一看，主樓顯示回帖量已經上百。

齊星羽撩起袖子就準備巡查出警，滑鼠一滾，一旁的手機就響了一下。

阿李李：家危，速歸。

星星飛：？ha\「「supro！

阿李李：別BB，速。

星星飛：我回來了！

齊星羽看一眼電腦屏幕上停留的帖子。

星星飛：桃寶，官方封神榜出來了，燕十三得中狀元，你怎麼看？

阿李李：不看，不重要，你速歸。

齊星羽愣了一下，鍵步如飛！

星星飛：我比較重要是嗎？

阿李李：？這不廢話？

齊星羽：？

齊星羽：！！

齊星羽嘴一咧，兩腿一蹬，哧溜一下滑出去老遠！

旁邊齊星羽的朋友一邊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帖子，一邊拆了外賣，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還要不要水軍啊？」

「不要了！」齊星羽大聲道，他拉著凳子回到桌前，整個人精神煥發，「呵，區區螻蟻，不重要的噪音罷了！不值我花一分錢！」

「那趕緊吃飯，吃完咱們去挑點什麼東西，明天給你爺爺祝壽。」

「不去。」齊星羽伸手接過早餐，「你去吧，我沒興趣。」

「祝壽都不去？這不合適吧？」

齊星羽咬了口油條：「不去。」

「行吧。」朋友聳了聳肩。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齊星羽家裡那點腌臢事，齊星羽從小就整天不著家，大多數人只當他叛逆。

畢竟齊星羽也是個知名二代，雖然稱不上紈絝，但叛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飯一吃完，齊星羽直奔車庫，一腳油門飛快離開了暫住的朋友家。

「我回來啦！」齊星羽推門而入。

陶李穿著一身居家服，從儲藏室里搬出了一架閑置的燒烤爐，戶外型的，但型號很小，一個人就能輕鬆搬起來。

「回來了。」陶李搬著烤火爐走過來，「讓讓，我拿外邊去。」

齊星羽看看自己手臂上的柔弱擺擺肉，放棄了要幫忙的想法。

「我哥呢？」

「有個視頻會議。」

齊星羽看著陶李從他面前走過，一眼就看到了他衣領半遮的后脖頸上留著的紅痕。

齊星羽震驚地扭頭看向書房。

靠啊，這就得手了？！

真有你季成蹊的！！

陶李把燒烤爐搬到院子草坪上，回過頭看著站在家門口滿臉震驚的齊星羽。

「你這什麼表情？」

「震驚的表情。」齊星羽回神，看著這個落了厚厚一層灰的燒烤爐，走出來，「我都不知道家裡竟然還有這個，我哥很討厭燒烤的。」

？討厭？

陶李奇怪地看了一眼齊星羽。

我看季成蹊昨晚上吃燒烤吃得挺開心的。

陶李沒告訴齊星羽這回事，他拍掉身上的灰，去拿了水管來，沖洗這個灰撲撲的燒烤爐。

他打量了一下這個燒烤爐：「看這灰，買了應該有些年頭了，款式也是老式的。」

齊星羽拿了塊抹布過來，清理燒烤爐，嘟囔：「我哥真的很討厭燒烤啊，外賣都不給叫燒烤。」

「叛逆一點，咱們今天晚上就吃燒烤。」陶李看著齊星羽里裡外外把燒烤爐清理了一遍，關掉水龍頭，「走，我們出去買食材。」

季成蹊結束視頻會議，走出書房的時候，神情有些疲憊。

他進到廚房，倒了杯熱水，一偏頭，就看到冰箱上扣了個玉桂狗的冰箱貼，訂了張留言。

【跟齊星羽出門買食材，午飯吃糖醋排骨和茄子肉末，還有什麼想吃的青菜零食，會議結束還沒回來的話微信說。】

留言的後邊還畫了朵有笑臉的小花花，落款寫了個T，還有一個與之前的筆跡格格不入的星星。

季成蹊咬著水杯的杯沿，看著這張留言。

杯子里熱水的水汽冒上來，讓視野變得模模糊糊。

季成蹊眨了眨眼，偏頭看向廚房外。

餐桌上的花是院子里剪來的洋桔梗，還有幾朵點綴用的還沒盛開的茉莉花苞。

客廳茶几裝滿水蜜桃的果盤裡被放上了幾顆糖，一旁的玫瑰與鬱金香仍鮮妍。

儲物間門打開了，門外邊立著本不應該在這裡的吸塵器。

大門口還放著雙被換下來的淺紫色的拖鞋。

一切都在訴說著另一個人的存在。

季成蹊收回視線，把肉末和排骨取出來解凍，伸手將被冰箱貼扣著的留言取下來，拿到書房，打開了一本相冊。

季成蹊並不怎麼拍照，一年一張。

整個相冊，也就只能翻到第三頁而已。

從前他深感冷清不愛翻閱，而現今再看，他一直以來也並不孤獨。

前九張照片里，除他之外，還有季夢青與季平波的身影。

自那之後，偶爾是季平波，偶爾是齊星羽，偶爾是他們三個人一同。

季成蹊看著第一頁的九張照片里的季夢青，極難得的想，如果媽媽還在的話，現在會是怎樣的光景。

她大約是會很喜歡陶李的，也能跟李庭秋成為很好的朋友。

季夢青向來喜歡堅定的人，也喜歡溫柔的人，又尤為青睞一些優秀的特質。

這麼想來，她興許也會為他如今的模樣驕傲的吧？

季成蹊聽到車子的動靜，從一樓書房窗口往外看，是齊星羽他們回來了。

季成蹊將這張留言摺疊起來，放進了相冊，起身去開門。

陶李拎著一大袋食材：「開完會了？沒別的想吃的？沒別的想吃的就隨便做個青菜了。」

季成蹊伸手接過了食材，堵在門口沒動。

陶李看著他。

「抱一下。」季成蹊說。

跟在陶李後邊的齊星羽猛地後退一大步。

陶李伸手抱了季成蹊一下。

「親一下。」季成蹊又說。

齊星羽倒吸一口涼氣，又大退三步。

陶李湊過去親了季成蹊一口。

「密碼正確。」季成蹊讓開了門。

齊星羽：「……」

我好像一條走在路邊被突然踢了一腳的狗。

陶李換上鞋，問：「會議不順利？」

「湊活。」季成蹊將食材提進廚房。

陶李洗乾淨手：「那你剛剛看起來怎麼有點不高興？」

齊星羽拎著食材的手握緊了。

靠，哪裡不高興了？他哥不一直就是這副垮起個批臉的樣子？

「也不是不高興。」

他只是極難得會去思考一些完全不可能成立的「如果」。因為那太過軟弱，充滿了逃避的意味，於是便也令他恥於說出口。

季成蹊沒有解釋，伸手打開塑料袋：「家裡還有很多菜，怎麼又要去買？」

「晚上搞燒烤嘛，買點新鮮的，更好吃。」陶李說，「在儲物間里翻到個燒烤爐。」

季成蹊正巧拿出了購物袋裡的燒烤木炭，聞言停頓了一下。

齊星羽對陶李猛使眼色。

看吧！就說我哥討厭燒烤了！！

陶李並不理他：「燒烤爐都落了好厚一層灰了，但我看是沒用過的樣子。」

「不是我買的。」季成蹊說，「裝修團隊送的吧。」

「？」齊星羽冒出個問號，「當初搬進來的時候，你不是把所有贈品都扔了嗎？」

季成蹊目不斜視，輕描淡寫：「可能漏掉了。」

齊星羽點了點頭：「我這邊收拾完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去看看燒烤爐幹了沒，幹了的話晾晾炭。」陶李指揮。

「噢噢好！」齊星羽小心地瞥了一眼季成蹊，發現季成蹊好像真的沒意見，面上一喜，拿上炭，扭頭跑了出去。

齊星羽跑出去了，季成蹊切好了大蔥和姜，扔進泡著排骨的冷水鍋里，開火焯水。

「燒烤爐？」陶李問。

季成蹊偏頭：「我有的時候會懷疑你是不是會讀心術。」

「不會，我只是比較聰明。」

季成蹊撇掉鍋里冒出來的浮沫：「是我還小的時候買的，那年中秋節假期剛好碰上齊星羽的生日，他那個時候總是饞燒烤，我就想，他生日過來，然後加上我舅舅，就三個人一起做個燒烤賞個月。」

但結果是，中秋節季平波忙碌於應酬，答應要過來過生日的齊星羽被齊遠民扣在了家裡當了一整個假期的吉祥物。

季成蹊一個人對著燒烤爐和只有保姆的房子過完了中秋。

「我比較記仇。」季成蹊慢吞吞道，「所以齊星羽在我這裡從沒吃到過燒烤。」

陶李想起出門之前，齊星羽信誓旦旦地說季成蹊討厭燒烤的事。

「又不是他的錯，你別老欺負他，孩子怪倒霉的。」

「嗯。」季成蹊關上火，「那麼，從今天開始，燒烤解禁了。」

陶李透過窗，看到齊星羽在院子里，拿了塊干抹布，哼哧哼哧的擦燒烤爐，想讓它快點干。

三個人吃完午飯，就拉了凳子，排排坐在廚房裡，開始串晚上要吃的燒烤串。

齊星羽心情簡直棒極。

他從未經歷過這樣平和安寧的家庭活動。

以往，季成蹊好像總是有做不完的工作，輪不完的應酬。

而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能夠邀請忙碌的大哥做些什麼，好像不論是什麼，都會打擾到對方。

齊星羽實在太開心了，串完一串就美滋滋的高歌一曲，聽得旁邊兩個人腦瓜子嗡嗡的。

食材買了很多，木簽也買了一大把。

「吃不完吧，剩下的凍上？」陶李說。

「買都買了。」季成蹊淡淡道，「回頭上業主群里問一聲，誰要就給誰送去，或者自己過來吃。」

齊星羽迅速捕捉到關鍵詞，串玉米粒的手一頓，兩眼放光：「開趴！！」

季成蹊瞥他一眼。

齊星羽脖子一縮。

但出乎他意料的，季成蹊並沒有反駁他。

沒有反駁就是默認。

齊星羽從椅子上飛起來！

在陶李和季成蹊的注視下，他飛進廚房洗乾淨手，然後掏出手機，狂打電話。

齊星羽打完了幾十個電話，又衝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酒窖，季成蹊不喝酒，所以純純是齊星羽的地盤。

陶李和季成蹊看著齊星羽一趟一趟的從地下室里運東西上來。

綵球、紙花拉炮、一堆各色的氣球、纏繞在一起的一大串LED小燈泡……

齊星羽一個柔弱死宅，拿著一條寫著「IT\「「E」的燈幅，扛著梯子健步如飛，動作麻溜無比地把燈幅直接掛上了季成蹊的院子門口。

尺寸甚至跟大門的門洞一模一樣，一看就蓄謀已久。

陶李慢吞吞串好了一串牛肉：「他好像藏了一整個pary會場在地下室。」

季成蹊眉頭跳了兩下。

齊星羽跑回來，站在門口觀察了一下季成蹊的表情，然後又鑽進地下室，扛了一套打碟機出來。

陶李又串好了一串牛肉：「設備還挺全。」

「齊星羽。」季成蹊喊了一聲。

齊星羽腳步一頓，眼巴巴地看過來。

「不準上二樓。」季成蹊說。

「好嘞！！」齊星羽狗眼鋥亮，「愛你哦哥！！」

季成蹊一頓。

陶李伸手把季成蹊手上被捏壞了的四季豆拿了下來。

季成蹊重新串了一串，半晌，突然開口道：「好像偶爾熱鬧一下也不錯。」

「嗯。」陶李點頭。

季成蹊拿了個雞腿，偏頭，看著認認真真串蘑菇彩椒串的陶李。

這個人一點也不知道，自他闖進他的世界里之後，一切變得有多鮮亮馥郁。

無趣的平淡成了溫馨。

煩人的吵嚷成了熱鬧。

「李李。」

「嗯？」

「想做。」

在院子里挂彩燈的齊星羽聽到了開門聲。

他一轉頭，就看他哥一手拿著新鮮雞腿一手拿著兩根木簽，被陶李面無表情地轟出了家門。

作者有話說：

星星：？

——

蟹蟹老闆們的資瓷，今天吃的饅頭鹹菜，沒有肉肉，但好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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