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張國寧

「就這條街裡頭，你進去就看得到了。」

店老闆指著旁邊的街道，和面前一老一小道

感謝完店老闆，白苔帶著老人走出超市，往老闆說的那條街去

他們兩個人都不認識路，硬生生是一路走一路問過來

路上街景是越來越繁華，大道旁的草皮翻起，正欲換上紅黃色的花

路過了商業街和高檔小區，陰雲的縫裂出微弱的陽光

「城南派出所。」

牆壁旁立五個字，白苔先注意到藍白色的門面

藍色、現代的男性色彩代表，被賦予了冷靜、安全，抑鬱、孤獨和悲傷的象徵意義

白色、表達超脫的純潔，有完整透明之意味，為樸素、神聖和死亡色

派出所的樣子很顯眼，玻璃門裡的畫面乾乾淨淨，裡頭對稱的設計也十分符合大眾審美

（藍白色還能想到？）

認知空白被補上，城南派出所便成了詞語的具體載體

白苔邁開步子拉動老人，老人的手一路抓著他的手腕，對路上景色看得津津有味

時不時站著觀摩一番，樣子頗有些講究，倒顯得乖巧

旁邊一眼都是禿溜的瓦灰樓，唯幾朵粉色米色的外殼，也悶著時間的一股氣

和中心地段的氣息不同，這裡是人情味的世界

旁邊門口坐在樹下乘涼的大爺大媽，幾個在一起談天說地

大扇子、電風扇，瓜子花生，裝備齊全的有黑白子、象棋甚至斗獸棋

大早上能這樣快活，除了有錢有閑還得上點年紀才行

麻雀窩鳳凰窩，旁邊這個老人顯然和他們不是一道上的人

雖說衣服講究手戴銀，那手板上粗糙的老繭，說一輩子沒摸過棋子也可信

偏偏只有一個老實巴交的，上來攥緊了他的手腕不放

白苔推開了玻璃門，裡面來報案的人不多不少，是需要等會兒功夫

等前面丟手機的人說完，他帶著老人走到桌前

老人似乎不願意過去，這讓白苔不得不費點力氣拉著人

打電腦的中年警察動作不停，噼里啪啦的敲擊接二連三，等著他們開口

「你好，我來查戶口。」

掏出了兜里的身份證，「查我自己家。」

中年警察改成了滑鼠點擊，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還撿到個老人，他拉著我不放，沒辦法就順路帶他過來了。」

電腦桌旁邊還站了位年輕警察，一邊寫東西一邊聽情況

聽到這句話回問句：「他拉著你不放你不會掙脫嗎，還帶他回家不成？」

「我家就一個房間。」

就沒想過掙脫離開咯，年輕警察抬頭散慢地瞥了他一眼

白苔正觀察這的內部環境，下意識和他對上眼睛

年輕的警察目光略古怪，但眼睛有神且端正，面相上是屬於青年的瀟洒和警察的正直

他對這位新警點點頭，表示對整潔環境的讚許

他房間裡衣服一堆堆小山一樣，心底也根本懶得去打掃

而拋開房間的凌亂，其他位置又空的和沒人住似的，比極簡還簡單

年輕警察也自然回了個點頭，覺得不對又皺著眉繼續盯電腦

「你在周圍問過店鋪嗎，知道老人為什麼拉你嗎？」

中年警察頭疼地停下動作，在資料上記了幾筆交給年輕警察

「陳，麻煩你拿進去給岸。」

陳姓警察接過資料和其他紙一塊夾住，

抬起頭髮現這個報案人還盯著他瞧

好奇的像看啥神奇動物，這又不是小朋友參觀博物館

他對白苔皺起眉頭，煩躁的白了他一眼

…其實也沒多少成熟

迷惑的目送小陳警離開，白苔也不明白他怎麼就被人瞪眼了

現在回到中年警察這，他當然詢問過旁邊的商鋪

「我是在德富商業街附近碰到的，附近的人都說不認識他。」

「又陪著等了一會，然後才帶他過來的。」

這樣看屬於是走失老人，德富街那離中心位置還算近，攝像頭多

等下要去調監控，先找到老人一開始出現的地方，再慢慢排查過去

他又詢問老人，「老人家，你知道自己家在哪嗎？」

老人面對警察的問話有些瑟縮，盯著人的同時慢慢把自己挪到白苔身後

手腕的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對老人反應有些意料不到，警察驚訝後放輕語氣去安撫

「老人家，這裡是派出所，我是警察，警察會幫助你們。」

情況依然沒改變，老人甚至把自己完全隱藏到年輕人的身後

被當成掩體的白苔扭動手腕，這是老人到現在第一次鬆開

他甩甩手、活動一下筋骨，代替老人去回答

「到現在為止我沒有聽到他說一個字，可能是不能說話。」

沒想過還有這種可能，中年警察愣了下神，說：

「算了，你們先進去坐著吧。」

中年警察嘆了口氣，朝裡面喊人來帶他們進去：「鄧，你出來一趟！」

叫人只叫一個姓，很特別的習慣

白苔看著他喊出來了個和小陳警差不多年紀的新警

頭髮比小陳警長點，眼皮下有層烏青，但給人感覺很柔和

他胡亂揉了幾把頭髮來醒神，睏倦的回應道：

「怎麼了，查叔。」

叫查叔的警察示意站辦事台前的兩人

「這名老人在德富街走丟，你叫陳去查下監控。」

「是這小夥子帶老人過來，他要查自己戶口，你順便也帶下去。」

知道小鄧警想說什麼，查警先開了口：

「你也稍微休息下，陳還不至於這點事情都弄不好。」

他連續在監控前坐了好幾天，這樣站會都覺得腦袋嗡嗡響

查警又說了幾句，就讓小鄧警招呼白苔他們過去

「我知道了，你們跟我來。」

拿回桌子上的手機身份證，白苔淺淺略過後面坐著的幾人

在他們進來不到十分鐘的空，後面就有人排上號

本來他以為還覺得派出所沒那麼忙，現在看來都快要忙成一個人干三個人的活了

鄧警來帶他們也算是抽空休息，其他派出所也這樣忙碌嗎

而且城南派出所，是不是也有東西北派出所

「鄧警，我們這是不是還有東西北派出所？」

前面的年輕警察正推開休息室的門，沒回頭說：「是啊，我們這裡有四個派出所。」

四個派出所，也忙不過來嗎，年輕警察眼下有厚重的黑眼圈

「辛苦你們了。」

白苔跟著他進了休息室，悄悄打量著小鄧警的神情

眼睛布滿紅血絲，眨眼的間隔很短，偶爾望向固定方向的視線，青紫色的黑眼圈，身上的警服印有深褶

久坐的痕迹過於明顯了，他平靜地結束失禮的窺探

「鄧警要好好照顧自己，畢竟打擊犯罪這麼辛苦。」

年輕警察還不習慣有人道謝，含糊著回答

「最近是有點忙，等結束了就能好好休息了。」

聽起來最近是有大案子，白苔眨眨眼睛、餘光望了望後面跟著的老人

「你們在這裡坐，我去拿電腦。」

小鄧警帶上休息室的門，留下了白苔和老人

老人拽著白苔的衣角，在小鄧警離開后他放鬆了身體，也自覺拉開了椅子坐下

他把椅子坐的滿滿當當，背部緊貼椅背，像是個不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