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案 第二十一章 便宜老爹纏上了命案
瀟湘樓。
全京城最大的青樓頂閣包廂里,一些官員正在飲酒享樂。
鶯歌燕舞,琴瑟和鳴,沈五何(沈鶯鶯21世紀便宜爹)在左擁右抱間快樂得找不著北。
「來來來,沈御史,我敬你一杯。」一個官員站起了身子,走到沈五何旁,恭恭敬敬地端起一杯酒。
沈五何連忙擺手,「哎呦,陳尚書您這是抬舉我了,您可是正三品的兵部尚書,哪有給我一個從三品右都御史敬酒的道理。」
說著還想站起來,被兵部尚書攔住了。
「沈御史這話老朽就不愛聽了,如今二殿下當儲君的民意越來越高。沈御史身為二殿下身邊的大紅人,真是艷煞了我們這些旁人啊!」
沈五何哈哈直笑,沒有正面回答。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在二皇子顧星塵手下幹活,倘若二皇子以後成了儲君,甚至是未來的天子,那他沈五何就是得道飛升。
但倘若二皇子奪嫡失敗,那他會跟著二皇子,飛得有多高摔得有多慘!
工部尚書見沒人說話,開口道,「全天下誰不知道我們大金最重要、最受聖上喜愛的部門,就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這三法司,再加上監察百官的東西兩廠,在聖上的眼裡,您這右都御史的地位可比我們高太多了。」
「是啊是啊,我禮部尚書也該敬沈御史一杯。」
沈五何見大家這麼奉承自己,也是大笑,「我喝我喝,各位尚書大人喊小人喝酒,小人哪有不敢喝的道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巴結,場面也是十分融洽。
半晌,陳尚書想起一事,「對了,御史。老朽啊,今兒個還準備了大禮,你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一聽說「大禮」,沈五何眼睛也亮了,「哦,倒是什麼禮物,還請陳尚書賜教。」
「花魁。」
「花魁?」
「沒錯!正是全京城排名第一的花魁——柳如是!今兒個啊,讓她陪我們一晚。」
這京城第一花魁,沈五何還是略有耳聞的。
聽說她才藝冠絕國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容顏也是人間絕色。
而且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
「聽說這花魁可不好約啊,怎麼能勞煩大人費心呢。」
「是真的不好約,不過沒關係,老朽啊,今兒個還真給搞定了。」陳尚書說著,言語里儘是自豪。
花魁一夜可值千金。要買下她一夜,不僅要花錢,更要花身份和地位。
正三品六部尚書來了五個,再加上一個當今皇子麾下的從三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
可以說他們這樣的配置別說瀟湘樓了!在朝廷之上那都是很有話語權的!
剛好今天又是柳如是拍賣初夜的日子,陳尚書出了錢再加上賣了面子,最後總算是成功拿下了!
半晌,陳尚書想起一事,兀自嘟囔,「奇了怪了,這花魁怎麼還沒來呢。」
眾官員在瀟湘樓等了一宿也沒等到花魁柳如是出場。第二日又因為沒有早朝,便各自在自己府中睡到了下午。
等到日落西山,才紛紛捨得起床。結果不起還好,不起還能在酒後余香的美夢之中徜徉,一起就迎來了巨大噩耗!
「西廠奉命搜查隸部尚書府!」
「西廠奉命搜查戶部尚書府!」
……
「西廠奉命搜查都察院右都御史府!」
沈五何聽到西廠公公尖銳的吆喝聲時,還在茅房裡拉屎。
由於擔心都察院一些密文會被西廠直接搜走,著急的他,只好夾斷了屎,擦了擦屁股,匆匆忙忙跑到正廳里去迎接。
「哎呦什麼風把諸位公公吹來了!」
「哎呦公公!這個東西不能拿!這涉及我們院里的密文,只有二皇子和陛下有資格查看!」
「哎呦哎呦!這個也不能動!這是二殿下暫放在我這裡的!這是二殿下的私人物品!」
「這個這個也不行。這個是我夫人的遺物!還望公公多通融!」
總之場面一度雞飛狗跳。
保住了很多東西,但也沒保住很多東西。
等到西廠搜查完了,沈五何準備送掌事公公出門。結果上來兩個太監,「咔咔」幾聲,把枷鎖給他銬上了!
一頓操作,把沈五何愣住了。
「公公!這是何意!」
「沈大人見諒了,洒家也是按規矩辦事。現將大人以柳如是被殺案的疑犯身份,帶回東西廠詢問。」
「柳如是?花魁柳如是?本官都沒見過她!」
「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夜大人和陳尚書幾人買下了柳如是的初夜,準備讓柳如是服侍你們。結果轉頭柳如是就被人斬下了腦袋,這前後時間不過一炷香時間,大人敢說自己真與此事無關嗎?」
「本官與此事真的無關!昨夜柳如是都沒來!」
「瀟湘樓的老鴇和婢女都證實,柳如是當天確實是進入了你們所在的西江月頂閣包廂里。進入之後就不知所蹤,大人怎麼著也該跟洒家東西廠走一趟吧。」
沈五何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其他尚書呢?也去東廠了?」
「各部門怎可一日無主。目前還在各自尚書府呆著,不過其他尚書說了,昨日在瀟湘樓小聚是為了給沈御史您慶生,再加上花魁都是以您的名義買下的。找您去西廠走一趟,應該就夠了。」
「……」
啥叫狐朋狗友!這就是!關鍵時刻居然把他給推出來了!真是交友不慎!
半晌,沈五何又道,「公公,本官怎麼說也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是二皇子的下屬。抓本官去西廠,是不是得問過二殿下的意見?」
「問過了,二殿下說,請便!」
一句話把沈五何說懵了。
二殿下現在是想的哪出?怎麼說老沈也是作為都察院二把手,殿下真不怕老沈在東廠,受不了酷刑,一下子把所有事情托盤而出?
還是說二殿下讓自己去東廠是別有旨意呢?唉!想不明白!想不透!
在古代給人打工就是麻煩!尤其是給說一句藏半句的腹黑二皇子打工!難上加難!
倏爾,沈五何腦海里閃過了一個名字。
「公公!昭雪坊雲飛燕乃是本官新認的義女,還麻煩公公託人上昭雪坊傳個消息,讓飛燕知道此事。」
讓飛燕速來救他21世紀親爹!
沈五何說完,還撅了撅屁股,示意廠公自己褲兜里有些珠寶,可以拿去當犒勞的賞錢。
都是久經官場的老油條了,哪裡會不曉得沈五何這動作的意思。
只見西廠廠公拍了拍沈五何的屁股,然後把他撅起的屁股按了下去。
「沈大人,咱們都是老相識了,不必搞這些虛的。您要找雲玄探的話,那應該跟著洒家去一趟東廠。」
「雲玄探啊,她正好就在我們東廠督主府。」
沈五何聞言再次傻眼。
最近怎麼回事!一個個的都玩的哪出,他怎麼越發看不懂了!
……
東廠督主府。
停屍房空間畢竟藏著眾多受害者屍體,空間狹小,環境也特殊。
沈鶯鶯索性把法場搬到了督主府大院,紫葯和雲飛燕兩人,又是搬桌設場又是擺放物品,看得東西廠太監們都紛紛好奇,不知不覺間,院子處已經站滿了圍觀的人群。
彼時顧陽景被綁在了一張木椅上,身上貼了數張符咒。金童紫葯還按著繩索,生怕到時候作法時繩索脫落。
這要換做以往,東西廠早以「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把二人關進地牢了。
但過去一天,他們確實見識了沈鶯鶯的玄之又玄。
還是那句話:主子的命更重要。再信她一次!
因此眾人不但沒有阻止,反而駐足觀看起來。
眾人也不知沈鶯鶯究竟幹了什麼,只知道雲玄探拿著法器念念有詞,在大院里又是揮拳,又是出劍,好似真與人搏鬥似的。
原本晴朗的天色在沈鶯鶯的咒語下,頓時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轟——」
「轟——」
每揮一次,次次雷聲陣陣。白日里猶如黑夜,黑夜間又被刺目的閃電飛光所照亮。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急急如律令!」
「燒!」
百張符咒齊發,桃木劍往前一揮,頓時都自燃了起來。
良久,烏雲作雨,傾盆而下。
「沙——沙——」
顧陽景皺著眉頭,慢慢睜開了眼睛。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醒后,以往身子骨的那種沉重感輕鬆了許多。
「殿下!」
他還沒完全睜開眼看清楚所在的環境,一個穿著刺繡杏色蘭花紋淡雅襦裙的少女擋住了他的視線。
「殿下現在感覺如何?」沈鶯鶯邊說邊解下了捆綁顧陽景身子的繩索。
她拿著一把傘,正好替他遮雨。
雨雖淅淅瀝瀝,漸漸小了。
但顧陽景總覺得心頭好像還有東西在敲打著自己。
半晌,抿了抿唇,站了起來。
起身的時候恰好雨停了,沈鶯鶯便把傘連同那繩索一起放進一個麻袋裡。
儘管她動作算很迅速,顧陽景還是認出了那麻繩。是廠里用來捆綁大閘蟹或母豬蹄的。估計是后廚房隨便找出來的。
這是把他當大閘蟹還是當母豬蹄了??
……
不過顧陽景人雖長得凶不代表心地也凶。正如東西廠老是強調的那樣,他們督主脾氣雖然大,但心地是好的,也明是非。
如今身子好像確實舒服了點。確實沒理由再找這位玄探的茬。
只見顧陽景乾咳了兩聲,「一日兩日的看不出來效果,過幾日再說吧。」
沈鶯鶯呵呵一笑,沒有作答。
你就裝吧你!本仙用了大半個月精力廢了你身上一半多的鬼,怎麼可能沒多大感覺!顧陽景現在估計覺得自己健步如飛,一天能吃七碗飯!
顧陽景醒來不道謝也不承認沈鶯鶯玄術了得這事,沈鶯鶯早就猜到了。但她沒猜到的是,在這五皇子的督主府里,還能聽到自己那為二皇子賣命的便宜爹的哭喊聲。
「鶯鶯唷!爹可憐的閨女啊!爹對不住你!往後餘生,爹不能跟你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