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利益會把兩個陌生人捆綁成堅實的同盟，它偶爾也叫作秘密。

握有對方的秘密，有時可以成為對方的主人，但陳情不喜歡做這樣的事情，因為這不只會傷害別人，也會傷害自己。

城南大學圖書館，陳情盯著被咬過的手指，回味著生命流失的廉價快樂，有些迷失。

衝動與愛情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組辭彙，如果一個女孩兒沒有沖昏頭腦，那麼她就不可能愛上一個人。理智只會讓女人選擇生意夥伴，而不是愛人。只有傻子才談真正的戀愛。

她就像是喝了摻雜麻藥烈酒的傻子，一口下肚，全身滾燙，不省人事，搞不清情況，差點兒犯渾。

好在她的家族會給她點亮明燈，她記得自己正在等待一位學者到來，這讓她能夠在迷失的時候，也不忘干點兒正事兒。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足夠陳情睡上一覺，但這段時間對於迷失的人來說，太過短暫，只是眨眼的功夫，陳情就覺得，長夜散去，光明復歸。

007的學者們趴在桌上眯了一會兒，繼續工作，只有飢餓、排便、以及***，才能把她們變回人類。

但陳情不行，那些紅茶讓她睡不著覺，腦袋裡裝的全是少年，也許只有被少年吸走體內的燥熱，她才能睡個好覺。

而在見到少年之前，她則把希望寄託給一位魅魔學專家。

女神教出身的她，想知道如何正確飼養一隻魅魔，畢竟嘗過魅魔美味的滋味后，強烈的後遺症讓她變成了傻瓜。

女神教對科研的貢獻，足以與她們對科研的毀滅相提並論。雖然，女神教支持科研的初衷最初是為了證明，格物學的合理性，即證明大成至聖先師的猜想，萬物都具備德性。但她們從科研中收穫的財富，反而讓女神教在科學時代屹立不倒。

畢竟全世界八成以上的小中大學，最初都是女神教創辦的修道院，最偉大的科學家同時也應該是『素凰』——大成至聖先師孔秋最忠實的信徒，這是這個世界的基本常識。

哪怕是向來實力稱尊的『天凰道』，也要把『素凰聖經』列為《古今武典》第一功。

東林陳氏，作為女神教七十二使徒家族中僅存的十三使徒世家，也一直遵守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中庸之道。

隨著過去三百年裡，人類的認知，逐漸從代表宗教界的『女神教』過度到代表學術界的『天凰道』，人類便不再聽從大衍聖母的玉音，而是聽從學閥的演講，學閥們往往與宗教建立密切聯繫。

東林陳氏，作為出過一百多位大祭酒的宗教世家，自然也在利用『女神教』的財富，積極滲透學術界，讓她們為宗教說話。

向晚秋就是這樣一位科學家。

作為城大曆院最大的潛力股，極有可能登上『學閥』之位的女青年，投資她毫無疑問是一筆好賣買。

從向博士被第六研究室調崗到城大附中以來，女神教與東林陳氏一直在給她這樣的科學家積提供優質投資，並且積極為她搭橋鋪路。

雖然這種投資未必會出產什麼優秀的學術成果，但只要能把親宗教勢力的一方，捧到學閥的位置，對於宗教界就是大勝利。

陳情要諮詢的魅魔專家，正是這位向晚秋博士。

雖然陳情最初接見這位向博士，是為了傳達基金會的命令:『如果你不能立刻調崗回歷史學院，那麼基金會將停止對魅魔學研究的贊助。』

但現在陳情換了一種看法。

如果對方的魅魔學確實對自己有用，那麼她就會自費贊助。

很快，她就見到那位向博士，

一個臉上纏滿繃帶的怪人，

內息感應，這是一個擁有至少第五境界實力的武道達人。

很棒，

智力高強，武德充沛。

這很符合科學怪人的設定。

「你好，陳情小姐。」

繃帶怪人對她握手。

「向博士，您好。」

手勁很大。

「你的臉。」

「被一個小混混揍了。」

「啊？不是因為在魅魔學研究中，觸碰了某種禁忌而毀容的嗎？」

「？？？」

「哦，沒什麼，我剛才在說夢話。」

「這樣啊……」

陳情有點兒幻想破滅。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科學怪人。

「咳咳，我這次來城南市，是代表家族調查您的研發成果。」

「我明白。」

「後續的投資，都和這次調查有關，我希望您能配合。」

「好的。」

向晚秋出示了自己的論文以及發表到的期刊，配合陳情的檢查，不得不說，這是相當豐富的理論成果，如果向晚秋如今還在歷史學院工作，大概已經得到了相當的嘉獎。

只可惜，這是基金會贊助的研究，基金會只考慮兩個標準:

第一是被投資人的地位提升，為基金會帶來的名氣與權利，

第二是被投資人的研究成果，為基金會帶來的財富。

所以，陳情不得不問她。

「您確定您暫時不回歷史學院發展嗎？」

「你們不是說，頭五年不過問我的研究嗎？」

向晚秋臉上纏著繃帶，無法展露表情。

陳情嘆氣。

「可就算您這幾年發表了好幾篇優秀的頂刊論文，比起理論成果，我們基金會更看中的是實際的產品，或者說可參與到消費領域的商品。」

「意思是說，你們不會繼續贊助我的研究嘍？」

向晚秋有些生氣，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畢竟，您研究是魅魔這種滅亡物種，我們基金會投資您最初就是看中您的名氣，您要是不調回歷史學院，我們會很難辦。」

「抱歉，我可能還要在中學呆兩年。」

「那您有什麼要出版的書稿嗎？」

「暫時沒有。」

「您怎麼什麼也沒有？」

「科研是費時費力的事情，哪有那麼快出成果。」

「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陳情攤開雙手，公是公，私是私，她不可能徇私。

向晚秋表示理解。

結束了基金會的審核工作。

陳情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對向博士諮詢。

「還有什麼事情嗎？」

「您知道我不是家族的掌舵人，很多事情，我還無法決定，現在，我想以個人身份請教您幾個專業問題。」

「哦，好的。」

向晚秋表現出了一個學者的豁達，對問題的答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想知道，魅魔是怎樣迷惑一個女人？」

「大部分是靠相貌和外激素，魅魔會對女性釋放好聞的氣息，這些會迫使我們分泌多巴胺和血清素，產生快樂的情緒，進而對魅魔產生依賴心理，也就是所謂的魅惑效果。」

「這種外激素能溶於水嗎？」

「大部分是可以的。」

「有辦法解除它的魅惑效果嗎？」

「理論上，魅惑效果不會持續太久，怎麼您有朋友遇到半魅魔了？」

一談到半魅魔，向晚秋很興奮。

「那到沒有，我能看看外激素的樣品嗎？」

「我這裡沒有。」

這讓陳情有些失望。

「如果您能搞到樣品，我說不定能幫您走一走基金會理事會測門路。」

「哦，想起來了。我學生那裡應該有！」

「您的學生？」

向晚秋低頭掀開袖子。

「看時間，他應該快到了，我今天是打算陪他分析文獻的，哈，說夢德，夢德到。就是他。」

楚楠走進圖書館一樓的自習室，尋找著導師向晚秋。

至於陳情，已經看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