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真想就地把他睡了
從進了九重天,李承澤就沒再開口說一句話,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更為陰沉。
慕白魚走在李承澤前面,沿著記憶里則成帶他們走過的路,再次找到了地下空間的入口。
她一路上也十分注意,沒有再次被天成的幻境拉進去,因為耽誤的時間少,此時天成還沒開始自爆,一切都還是風平浪靜的模樣。
她當先跳進了地下空間,紫光隨之照亮四方。
一樣的昏暗,一樣的詭異,一樣莫名其妙的哀嚎和讓人膽寒的氛圍。
但這一次,無論是慕白魚還是李承澤,步伐都很快。
整個地道如同腐朽了多年的棺材,除了慕白魚指尖的紫光,竟找不出一點人間的東西來。
上一次有則成和蘇清茗不斷說話,李承澤也還在裝傻充楞,慕白魚並沒有太過在意四周的環境。
可這一次,只有她和不言語的李承澤,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地道里。
黑黢黢的陰影一點點被紫光碟機散,露出殘肢斷骸,甚至還有散落邊角帶血的眼珠子,除此之外,便是極細小的根須狀藤蔓,泛著點暗紅,若有似無的蠕動著。
慕白魚仔細去看,這些藤蔓就立即縮回到了牆壁里。
說是牆壁,但上面蜿蜒著寬窄不一的紋路,雖然大部分無法首尾相接,可越看,越像是樹木的紋路。
這地方,怎麼越來越怪異了?
李承澤一路埋頭往前走,但他每走一步,耳邊似乎都會聽到蘇清茗的哀求和穆賀年的悶哼。
那時蘇清茗已經看出他被附身,一邊怒罵著讓他趕緊想辦法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一邊哭著哀求那個叫長生的不要傷害穆賀年。
而他,只能看著。
什麼也做不了。
「李承澤!你這個廢物,你連精神力都控制不了,你還能做什麼!」蘇清茗尖銳的指責恍惚又在他耳畔回蕩,帶著深深的無力。
李承澤腳步一頓,心腫脹地難受,連呼吸都有些不順了。
慕白魚留意到李承澤的異樣,剛想開口詢問狀況,整個人突然控制不住地晃動起來。
但她很快發現,並不是她在動,而是整個世界都在動。
隱藏在黑暗裡蠢蠢欲動的根須已經徹底失去了蹤跡,不知堆積了多少年的塵埃從他們頭頂撲簌簌地落下來,腳下踩著的深綠色泥土劇烈抖動著,隱隱還有嘈雜的翅膀震動聲音傳來。
慕白魚還沒來得及動作,自己卻整個被人撲倒,手指也被人用力抓住,她指尖的紫光頓時黯淡消失,連嘴也被一隻熱到能將人灼傷的手捂住。
她渾身條件反應一般暴漲的靈力在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人是李承澤時瞬間啞火。
李承澤的鼻息噴洒在她左頰,濕潤又帶著山間野果的甜香。
他一手壓著慕白魚的手指,一手捂著慕白魚的嘴唇,整個上半身雖然已經儘力支撐起來,慕白魚還是能透過絲滑的長衫感受到他身體不斷散發的熱氣。
和原主冰寒的體質不同,李承澤這個聖體天生就熱得能用來燒火。
而撲倒的動作太過著急,李承澤的右腿卡在慕白魚雙腿之間,哪怕他微微屈膝抵著泥土,沒有嚴絲合縫地貼著慕白魚,慕白魚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被李承澤烤化了。
她抬眸去看,才發現李承澤比自己高出許多,她只能在李承澤已經微微躬身的情況下看到他緊抿的唇。
他的唇形很好看,嘴角自然地微微上翹,流暢的下頜線底下,是好巧不巧正好動了一下的喉結。
他們頭頂是不斷掉落的塵埃和一大群飛速掠過黑羽飛揚的不知名鳥類,身下是不斷震動左右搖晃的泥土。
有一瞬間,慕白魚心底升起了不可言說的念頭。
被震動驚飛的鳥類很快都衝出了地下空間,遠遠傳來一聲聲的凄厲哀嚎。
慕白魚微微動了動自己的手,示意李承澤可以放開自己了。
李承澤低頭正好對上慕白魚漆黑髮亮的眸子,彷彿被什麼燙了一下,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那是黃泉蝠,結界防不住的,只能讓路。還好它們被嚇到,沒有主動攻擊我們的意思。」李承澤輕咳一聲,朝慕白魚伸出手想拉她起來,解釋著自己方才的唐突舉動。
「我怕你來不及反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慕白魚自己利落地站起來拍著身上的土,沒有依靠他的助力,李承澤尷尬地把手收回來撓了撓頭,又補了一句。
「是因為天成自爆,影響到它們了吧?之前我們下來得晚,它們已經跑出去了,所以才沒遇到。」慕白魚重新在指尖燃起紫光,眼睛卻不敢看李承澤。
「嗯,我們快走吧。」李承澤也不敢和慕白魚對視,他這回耳邊仍舊迴響著女聲。
卻不再是蘇清茗的指責,而是慕白魚的心聲。
「要不是不合時宜,真想就地把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