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還有一個呢？
軋鋼廠保衛科只是進來當上保衛人員都是讓人非常羨慕的一件事情，如果能夠當上一個小官，作為掌握了一定權力的人。每個知道你的人都會朝你投來羨慕的眼光。最重要的是，你當上了一個副科長，按照目前的行事來看，你這一輩子基本上都不用發愁。何況是這種直屬於國家部門的工廠，待遇更是不可與之比較。
就算是一直在保衛科裡面的人，你想要當上官，你除了必須擁有別人的提拔外，還有便是自身的實力也得過硬。不說要你比其他人要好很多，但絕對的不能差上太多。不然的話，你即使是被楊廠長強行的提干，那麼保衛科裡面呆了這麼多年沒有上去的人，也絕對不會認可你這個人。以後在工作中的日子就比較的難過。你即使是一個副科長或者科長，你指揮不動人跟沒有權力是一樣的。
而現在，楊廠長的最終目地是為了扳倒李副廠長，讓他們兩個站出來指認這些人的齷齪勾當。也是花了大價錢了。
但這個職位，老實說並不是那麼好拿的。你站出來指認后，同時的也代表著你站上了楊廠長的這邊，以後就是共進退的關係。那麼李副廠長也不會那麼簡單得就把人給放過。
「我知道了，廠長。」，苗偉斌頓了頓，任然有些擔心地說道「不過我覺得，這個條件，他們兩個可能不會答應。當時的時候，我也在仔細的觀察著他們的表情，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兩人是看透了時間，卻依然保持著純粹的人。所以我擔心他們兩個並不會就這樣答應下來，而且之前我也跟他們保證了，絕對的不會將這件事情給牽扯到他們身上。」
「現在就去找上人家，讓人過來指證李副廠長，那麼這件事情答應下來的幾率，預計只有百分之十左右。」
在自己這個手下，苗偉斌的口中聽到了如此之高的評價，楊廠長也是第一次。但他說得也不無道理，如果是楊廠長這樣被出爾反爾。肯定是不可能答應下來的。
可是自己的事情又不可能不復仇，這口氣不出，這輩子楊廠長都不可能忘記。
「你對他們的評價如此之高？這樣吧，你先去試探的問問，實在不行，我可以保舉他們兩個人進保衛科裡面。如果還是不行，你就回來，讓他們好好的想一想。到底是為了自己的內心，放棄掉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還是為了自己所堅持的哪一點微不足道，認人憐憫所謂的正義。」
憐憫的正義？楊廠長的這句話，讓苗偉斌深刻的記住在了腦海裡面。細細回想，苗偉斌發覺這也可能是跟自己說的。畢竟自己和谷承遜兩人又不相同，自己除了跟楊廠長一條道走到黑之外，根本就沒有再次選擇的機會。
「好的，廠長，我記住了我現在就去找他們兩個人聊聊。」，苗偉斌點點頭，說完之後便在楊廠長的目光之下走出了辦公室。
......
這篇報道的影響力很大，經過一個上午的發酵，傳遍了這個工廠裡面。
鉗工車裡面，林凡正拿著自己「苦心鑽研」的零件，跟自己的大姨夫兼師父的邱向東，討論著這個項目的可行性。經過了上午楊廠長辦公室之旅，林凡心中始終沒有底氣，不管是來源於外部環境，還是自己內心的強大。始終沒有安全感。
現在上面的領導鬥爭愈發的激烈，就連愛玲這個毫不關己的小女孩，都被他們利用上想要進宣傳科裡面來，藉此想要把自己也帶入這一場「戰爭」之中。
雖然自己還有這父親留下的一些情誼，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你能夠憑著這些情誼躲過這一次，但後面的日子就很難過了。
而愛玲一旦參與進來，那麼林凡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媳婦，何況兩人本來就是一體的。愛玲在這之間出了什麼事情，作為丈夫的林凡，也不可能逃脫掉。
牽一髮而動全身，這種事情一旦開始之後，便不可能停得下來。
林凡被迫參與之後，不管到了哪一方面，自己這邊勝利了還好。但一旦失敗，必將會迎接軋鋼廠權力最高領導的清算。到時候邱叔一家子會不會受到什麼牽連？這不好說，但絕對是有影響的。
那麼到了現在，林凡原本準備保密著，慢悠悠的加工十天準備拿出來的新發明，也不得不加快了進度，提早拿出來讓全部鉗工車間裡面的人用上，到時候想要讓自己被迫的站位，也不得不思考一下自己在工友心裏面的位置。
臨近中午吃飯的時候，林凡加工完今天上午的最後一個零件，正想跟邱向東討論一下關於加工台的事情。
身後的董建師兄剛好走了上來，便說道，「小林，你聽到說了嗎？今天楊廠長被一家報紙批評了。據說全是咱們廠裡面這一年發生的事故，而且你倒數第二位也上去了。」
沒有想到這篇報紙會這麼快的就傳到了這裡。而且現在也不見有人出來阻攔，不要讓人現在討論這件事情。這樣的後果，林凡不相信沒有人在後面推潑助瀾的。
「我也是剛剛聽說的。」，林凡想了想，不想讓人知道上午自己去楊廠長的辦公室發生了什麼，便採用這樣棱模兩可的語言說道。
但可惜並不打算就這樣的放過，董建師兄在周圍人熱鬧的人群當中問道，「小凡，今天上午，那個楊廠長的秘書還是什麼的，來找你去辦公室，是不是就是說的這報紙的事情。」
林凡心中吐槽，看了一眼董建師兄較老的皮膚，「董師兄，這種事情廠長怎麼會找我討論這種事情。而且跟我說了又沒有什麼用處，出不了主意也不能幫忙的，找我不是白浪費時間嗎？你說是不是董師兄？」頓了頓，林凡攤了攤手說道，「你們先忙，我找邱叔說點事情。」
說著，便藉由此借口，走到了邱叔的旁邊說起話來。
董建一想，覺得林凡說得很有道理，這種事情廠長怎麼可能會跟林凡商議。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師弟林凡是一位聰明，但心裏面卻不怎麼藏得住事情的人。有了什麼主意和想法，都是藏在心裏面慢慢的想。也就是來源於這些平時的判斷，導致現在腦海中的思想一下子就相信了。
「邱叔，我腦海中有一個想法，想要跟你說一下，看看能不能行。」，林凡等到董建遠離了這裡之後，便小聲地開口說道。
現在這個時間點，正好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是還沒等到下班就朝著食堂走去，懶得等外加上也實在是餓了。
邱向東也不意外，上午看見林凡從廠長辦公室回來之後，便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模樣。再加上昨天下午頭一次走得這麼早。知道肯定是有什麼情況出現。但秉承著都是結婚去了媳婦的打人了，這些事情也就等著林凡自己解決，當然如果看樣子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便會站出來幫忙。
邱向東放下漆黑的手套，打趣著笑著說道，「上午的時候我就知道出事了，你小子硬是到了現在才找我。」頓了頓，「是不是廠長報紙的這件事情？廠長找你說什麼了？」
林凡一愣，原本打算是來說關於工作台一事的，但邱叔都這麼說了。而且因為怕牽扯到自己這個小家的林凡，也覺得可以說一下。
「邱叔，昨天晚上的時候，愛玲回家跟我說，咱們軋鋼廠裡面想要把她調到宣傳科裡面。」，林凡頓了頓，「現在楊廠長和李副廠長之間的鬥爭，已經快燒到了我這裡。」
「愛玲？」，邱向東一時間有些疑惑，「你是說李副廠長想要把愛玲調入到宣傳科裡面？這是為什麼？」
「是這樣，邱叔，你還記得我之前寫過的文章嗎？在前不久，楊廠長也找我進入宣傳科這件事情......」林凡接著，就將全部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昨天愛玲回家后的全部事情，也包括前幾天谷承遜和梁經緯兩個人直接到保衛科調查賈東旭五十塊錢的事情，也包括今天上午的時候楊廠長說的那些話。
聽完所有解釋的邱叔，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就這樣兩天，在自己的侄兒身上卻發生了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情。
「當時我就覺得，他們來調查那五十塊錢的那件事情都不可能會這樣簡單。」，邱向東頓了頓，「確實沒有想到，如這件事情會成為李副廠長抨擊楊廠長的開端。」
「是啊邱叔，現在李副廠長想要把愛玲調入到這宣傳科裡面來。但最終的目的，我懷疑是想要在我身上做些文章，讓我在不經意之間對付楊廠長。」，林凡說道。
在昨天愛玲跟自己商量調入宣傳科一件事情的時候，林凡的腦海中便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副廠長這麼做的目地，想要從愛玲的身上得到什麼東西？這兩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林凡，直到今天早上聽見了楊廠長被報刊批評的時候，腦海中便一直有一種感覺。
「只要愛玲不鬆口進去宣傳科裡面，那麼你大概率會沒事。但凡事總有萬一，你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你就選擇楊廠長吧。我這裡還算是跟他有些交情，在八級鉗工的事情上面沒少找他。」，邱叔思慮很久，接著說道，「這種事情我不敢保證一定，但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即使到了最後，有我們這些人在，你的後果也絕對不會很嚴重。」
到了現在，邱叔也是讓林凡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廠長和副廠長兩人的爭鬥，在邱向東看來，更像是上層之間的博弈。兩邊的人隨便到了誰，都不是林凡這種還未成長起來的人能夠承受的。當然，邱向東在心裏面已經做好了往更深一層的上面告狀的準備。就不信了，這個世界真的還就任由這兩個廠長當家做主了嗎？
只不過，現在邱向東也不想把事情往更壞的地方想去，以安穩林凡為主，不要在這個事情面前慌亂，免得失去了行動的先機。
「邱叔，我有兩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林凡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李副廠長那邊肯定不會就輕易的放棄把愛玲調入宣傳科裡面。那麼今天下午我下班之後，就去問問情況，如果還是沒有放棄，我們就一起勸說愛玲放棄掉民人日報的工作，我去找一下叔叔伯伯把愛玲調去居委會或者其他的單位。」
「這也是一種可行的方案，不管最後結果如果，至少損失是能夠降低到最小的」，邱向東思索一會，認可了這個想法。「那還有一個呢？」
林凡頓了頓，接著走到了操作台旁邊，彎下腰掀開自己加裝的一個帘子，從空間裡面拿出之前加工好的零件，遞給了邱叔說道，「邱叔，這是我最近新的一個想法，能夠在加工零件的時候不光是省下不少力量，並且相當輕鬆便捷......」
接著，林凡將其中關鍵的地方說了出來，包括使用法蘭盤來減少在加工過程中的損耗，以及減少不必要的步驟。以此達到關鍵的便捷性。
邱向東即使作為準八級鉗工，但在沒有實際東西的出現光靠林凡一張嘴，想要把整個東西想明白還是比較難的。但現在這個緊張的時刻，自己侄兒林凡跟自己說這些，很明顯的用意並不在這裡。
「你現在這個東西拿出來的用意是為什麼？」，邱向東打斷了林凡的話說道，「你想要用這個新的發明，讓上面的兩個人放你一馬嗎？」
邱向東這麼想，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剛才的好方法，讓愛玲死活不調入軋鋼廠裡面，這個主意已經說過了。更好的主意，邱向東並沒有想到。總不可能主動的參與進來，把全部身家投入到這個極大風險的鬥爭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