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道成空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打破了屋裡旖旎的氣氛，雲丹雲蒼羞紅著臉對視一眼，頗有一番孔融讓梨的意思。

但等第二聲門鈴響起時，兩個小傢伙還是老老實實地一起來到了門邊………

「我回來了～」

看著屋裡兩個可愛的小傢伙，我不由露出一抹溫馨的笑意，把公文包放到了門口的柜子上，伸出大手捏了捏雲丹和雲蒼粉嫩的小臉蛋。

「臉怎麼這麼紅，又在想什麼壞事了？」

「…沒，沒有……」雲蒼眼神飄忽，傻孩子確實是不會撒謊。

「大少爺身上油煙味好重，快去洗個洗澡吧，丹仔把飯和菜熱一下，你洗完澡就可以吃了。」雲蒼紅著臉把我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

「這個……朋友生病了，我去她家裡探望一下，順便就燒了幾個菜。」我尷尬地解釋道。

「大少爺不用親自下廚啦，下次再去的話，丹仔和小蒼燒幾個菜用飯盒裝好，大少爺帶去就可以了。」雲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沒有多問。

「這怎麼行？丹仔和小蒼的飯只有我能吃~」笑著抱了抱兩個小傢伙，我便直接向浴室走去。

「那我先去洗澡，晚飯就拜託丹仔了。」

「大少爺，還是交給小蒼吧，我姐說她想跟你一起洗。」雲蒼一本正經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沒，沒有！我什麼時候說了？小蒼就知道胡說八道！」雲丹滿臉都是紅暈，伸出小手用力地掐了一下雲蒼。

轉過身來看著兩個打鬧的小傢伙，我不由莞爾一笑。

「小蒼，這裡的浴缸可不像雲深那種大池子，一起洗的話就要貼在一起了。你姐這麼漂亮，大少爺要忍不住的啊。」

「好啊好啊，說不定我姐也忍不……唔唔唔！！」

「小蒼你閉嘴！就知道亂講！！」雲丹羞惱地捂住了雲蒼的嘴巴。

自從上次賀子純的事後，雲蒼就突然改口叫她姐了………

笑著地搖了搖頭，我先去卧室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然後向浴室走去………

……………

脫去衣物，打開噴頭，微涼的水淋在身上，倒是讓我原本浮起的慾望又冷卻了下來……

默默地擦洗著身子，我透過水氣，看了看鏡中的男人，心中若有所思。

我明白奶奶把愛莉她們調走，又把雲丹雲蒼留下的意思，但明白……和真正去做，卻又是兩碼事。

………………

雲丹和雲蒼………真的是很好的女孩子。雖然平時不太著調，但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兩個小丫頭都有著自己的主見。

………………

我其實一直在逃避………因為我真的覺得，愛莉希雅，伊甸，梅比烏斯已經夠多了……

和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絕不僅僅只是身體上的那些事，男人……是要承擔起責任的。

如果再加上小蒼和丹仔的話……我真的有能力平衡好大家之間的關係嗎？

我真的可以……給她們想要的幸福嗎？

……………

賀子純當初說的一段話，我至今記憶猶新。

「為什麼要等到孩子生下來再去改變呢，萬一……不喜歡這樣的改變，又後悔了怎麼辦？」

「既然沒想好該怎麼養小孩，怎麼教小孩，那為什麼要讓她誕生到這個毫無準備的世界上？」

……………

我曾思考，如果自己和丹仔和小蒼有了孩子……該如何和孩子解釋我和她們母親之間的關係。

在古人眼中，丫頭往往和小妾的地位相當……但我真的不喜歡別人把丹仔和小蒼看作是嫁入艦家的小妾。

如果舉辦婚禮……在任何方面，我都一定會為丹仔和小蒼，準備和愛莉希雅一樣的規格。

……………

我也曾思考過，自己要為丹仔和小蒼做些什麼。

但……我能為她們做些什麼呢？

金錢？地位？榮譽？領土？

…………………

我記得很清楚……在過年前的那個晚上，我曾詢問雲蒼和雲丹，新年想要什麼樣的禮物，大少爺一定儘力滿足………

但云蒼和雲丹的回答卻是……

「不用啦，大少爺有空常來看看丹仔和小蒼就可以了～」

………………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雲丹和雲蒼，早就已經是懂事的大人，只不過……是某個人渣一廂情願地把她們當作孩子罷了……

而真正刺破我的……是那天在二叔的別墅里，雲丹以為我要拋棄她們所說的那一番話……

當時我其實動了真怒，所以故意用了容易讓人誤會的說法，想要嚇唬嚇唬丹仔和小蒼……

但我真的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雲蒼和雲丹居然會哭得那麼傷心……

………………

雲蒼和雲丹被嚇到了……我的目的得逞了……

原本我應該高興才對……可事實上，我只覺得自己心臟被整個撕開，撕成了一塊一塊稀爛的肉片………

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愧疚感，巨大的壓力甚至一下子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那時我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告訴自己不能倒下，不能讓雲蒼和雲丹看到我崩潰哭泣的樣子………

但我當時……真的很想很想緊緊地抱住丹仔，抱住小蒼………

想跟她們道歉，想跟她們說對不起……

………………

我姐姐有多喜歡你你不知道嗎！她都可以為了你去死的啊！！光照派那次……

大少爺……這雲深……這北方…這煌國…除了您之外，又有誰不是認為……我們姐妹是您的人？

丹仔知道，比起博士，比起愛莉姐，我們姐妹都差遠了，我們是配不上您……

可在這煌國……除了您之外，我們姐妹又能跟誰呢？丹仔和小蒼……真的還能嫁出去嗎？

就算丹仔和小蒼敢嫁……那人家敢娶嗎！？

……丹仔腦子笨，沒本事，也不敢奢望什麼……

但……但是大少爺……擦地，做飯，洗衣服，暖床……無論怎麼樣都好……您就是把丹仔和小蒼當傭人，當牛，當馬，當狗也好……

別趕我倆走……行嗎？

大少爺……離開了您……我們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啊………

………………

當時丹仔和小蒼的話，就像一個釘子，一個釘子一樣地扎在我的心裡………

千瘡百孔，鋼鐵化泥……

我痛恨到想殺了自己。

明明說要保護好丹仔和小蒼的………

明明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大少爺都一定會擋在她們的前面………

可最終呢？我都幹了什麼？

一次又一次忽視丹仔和小蒼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以「還是小孩子」為借口把她們的感情當作兒戲………

我到底在做什麼……

我真的對得起雲家，對得起奶奶，對得起丹仔和小蒼嗎………

…………………

仰起頭來，豆大的水珠砸在我的臉上，然後順著臉龐緩緩流下……

我緩緩地伸出一隻手，向前握去……

那是一片朦朧而未知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