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簡而言之就是去拿個東西這種簡單的事情吧。」
看楚留香還愣在那裡,戚尋又解釋了一句。
不簡單的大概也就只是霍休這個人,按照陸小鳳世界的武力值的評判,差不多算是當世的幾大高手之一,跟西門吹雪、葉孤城、獨孤一鶴、木道人這些人並稱。
儘管他從外表上來看,就是個尋常的,穿著洗到發白的藍布衣衫的小老頭。
不重要不重要。
反正楚留香跟陸小鳳一樣,在自己的系列里就沒人能試探出他們的武功上限,簡直就像是一個掛逼。
戚尋覺得要對楚留香有信心。
而且偷霍休的賬本能叫偷嗎?那明明就叫替公家尋找青衣樓偷稅漏稅的重要證據。
不過在去偷賬本之前……
「楚俠士,你身上有多餘的銀兩嗎?」
戚尋倒不是想把某個召喚物的銀兩充公,補償一下自己的經濟損失,這種不厚道的事情她是做不出來的。
何況她也不是沒在神水宮裡試過。
舉例來說,神水宮早課教室里的玉質鎮紙,就不被系統認定為她所屬的財富,所以顯然她就算是攔路打劫也沒什麼用的。
但如果戚尋成為了神水宮的宮主,那麼神水宮中的物品都可以算作是她的所有物,這就可以被系統認可了。
大概就是這麼個區別。
她只是很單純的因為系統搞出來的清明六折騙氪活動,現在兜里的銀兩差不多就只剩兩位數了,大概是不夠他們這一路往青衣第一樓去偷賬簿,外加上往京城跑的一趟的開銷的,所以盤算著問問楚留香帶沒帶錢。
雖然後者他們應該可以從霍休那裡順一點路費來。
楚留香長嘆了一口氣。
來都來了,好像不按照她說的去做,他又要開始擔心怎麼回去了。
只是這一次被丟過來時候的狀態,讓他跟戚尋一樣意識到,這並不只是跟上次一樣以魂魄的方式出現在其他地方,他恐怕要更加小心才好。
「小友……」
「……」戚尋眉頭一跳。
一般情況下她對稱呼沒什麼意見。
但是在她問楚留香兜里還有沒有帶著現錢的時候他來了個這個稱呼,就難免要讓她想到有些不太愉快的遊戲氪金體驗了。
「楚俠士,行走在外我們還是這種稱呼,恐怕容易讓人鑽空子。」戚尋斟酌了一番說道,「不如我喊你大哥,你喊我七妹好了。」
楚留香:「為何是七妹?」
戚尋:因為聽起來就好像中間還有五個人,打手很多的樣子。
但戚尋總不能這麼跟楚留香說,這話說出來有點掉她的神仙逼格,所以在楚留香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戚尋只是笑而不語。
隨便他怎麼猜好了,他覺得自己是什麼七仙女都無所謂。
「若你覺得七妹這種叫法折壽,你想叫七姑……」
「走吧,七妹。」楚留香發誓,他從未見過如此能折騰的小姑娘。
——————
天下聞名的盜帥楚留香並不是個行走江湖,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就莽撞行事的人。
戚尋以她自有獲取消息的法子這樣的理由,將此地大致的情況說給了楚留香聽,也並沒有能夠讓他改變主意。
他們如今身在濟南府。
不知道是不是入夢副本的高自由度設定,角色進入副本后被投放的位置不在江南百花樓一帶,也不在山西珠光寶氣閣的地方,而放在了個居中的位置。
戚尋猜測既然是這樣的設置,那麼應當並沒有直接到開啟劇情的時間才對,至少還給人留了個趕路的機會。
她和楚留香踏入濟南府城后,便看到楚留香忽然朝著一個站在街邊的丐幫弟子走去,又想到了什麼一般頓住了腳步。
「差點忘記了,這裡不是我所在的地方。」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他與丐幫幫主任慈的義子南宮靈有舊,濟南府又是如今的丐幫總壇所在,楚留香下意識地就想找丐幫打聽消息。
但此丐幫顯然非彼丐幫。
而這法子既然走不通,退而求其次的辦法,自然是只能去茶樓這種江湖消息密集的地方。
他和戚尋找了個位置剛坐下,就聽見鄰桌的青年俠士跟自己的同伴正巧在交談江湖上的事情。
這兩人倒是活像專門涉及任務線情報的npc一樣,從六扇門名捕金九齡又破獲的案件到黃山的古松道人又一擲千金買下的書畫。
而後便聽到其中一個忽然問道,「聽說司空摘星這個偷王之王又出手了,不知道這次遭了殃的是哪位大人物?」
楚留香飲茶的動作不由一頓。
「偷王之王」這個名號尋常的小偷是不會有的。
若非是真混到了賊中之王的地步,哪來這樣的名頭。
他朝著戚尋看了一眼,似乎是想問問她為何不本著就近的原則,直接找這位司空摘星便是了,而要將他拉到這個陌生的地界來,卻看到戚尋似乎毫不意外他會有這種疑惑,以眼神示意他接著聽下去。
「司空摘星喜歡尋找有挑戰性的東西去偷你也不是不知道,」另一人回道,「現在大約只能希望這次被盯上的人,最寶貴的東西不是跟上一位一樣是個夜壺了。這人隨心任性的很,倒是怪不得和陸小鳳是好朋友。」
「……」楚留香沉默地和對面的小姑娘來了個對視。
他知道理由了,也很慶幸自己並沒有問出來。
不然難保戚尋這種想法迥異於常人的會不會說出,他若是想跟司空摘星比一比也成的說辭的。
不過這位偷王之王,倒是當真很接地氣。
他們隔壁那桌的兩人沒發覺自己成了個提供江湖消息的由來。
戚尋饒有興趣地聽著他們這朋友閑話間,又談起青衣樓不知道為何忽然盯上了陸小鳳,連勾魂手和鐵面判官都給派出去了,更加確定了自己對時間點的猜測確實不錯。
這兩個人若還沒有當真找上門去,那便應該還在劇情開始之前。
楚留香卻沒只聽他們鄰桌這一桌的交談。
他仗著以自己的輕功,在茶館之中的走動足以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又去聽了幾桌的壁角。
這些信息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在這位風輕雲淡的盜帥臉上是沒看出來,戚尋只看出他離開的時候似乎掏錢掏得挺爽快。
可惜他帶的銀票用不了,身上的散碎銀子,大概也就比戚尋這個為了開副本家底掏空的窮鬼好上那麼一星半點而已,勉強夠買兩匹駑馬和路上的乾糧。
若非按照她的說法是他們時間有限,必須儘快趕到青衣第一樓的所在,將賬簿給偷取出來,楚留香倒是想試試此地官府有無懸賞花紅,勉強賺出個路費來。
他一回頭便看到戚尋已經坐在了馬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她好像是跳過了翻身上馬的環節,直接坐到馬背上的?
但自從認識這姑娘之後,遇到的難以解釋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兩件的。
楚留香的直覺確實沒出錯。
戚尋又沒學過騎馬這種江湖人士必備技能,她從接觸武功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只有四個多月,她如今能安安穩穩坐在馬背上,靠的是系統的騎乘功能。
也就是完成騎乘指令讀條直接坐在馬背上。
得虧沒有將馬匹收入騎乘位才能生效的設定,否則她恐怕要給楚留香表演一個大變活馬,或者大概應該叫做駑馬變天馬。
等到並轡而行在路上趕路的時候,戚尋又覺得不能這麼早對系統發起譴責了。
「這兩匹馬的腳力應該差不多,為何你那一匹似乎要快上不少?」
楚留香話問出口就有點後悔了,因為不出意外從戚尋那裡得到的回復是「大概是因為你太沉了。」
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不要說了.jpg。
如果能文字具現化楚留香的表情,大概如上。
事實上讓戚尋騎著的這匹馬跑得更快的原因分明就是,當她在以馬匹代步的時候,這系統難得做了一回人,讓緣分星陣的卡牌也依然處在生效的狀態,也就是說她身上佩戴著的兩張風卡其實也在對這匹坐騎生效。
不對,現在是三張風卡了。
因為在他們縱馬出濟南府,往山西方向去的時候,戚尋的系統欄在激活騎乘系統的下方刷新出來了兩條新消息。
【系統】【獲得緣分系統卡牌<楚留香·縱馬天涯>】
【系統】【完成緣分系統卡牌<楚留香·縱馬天涯>事件,獲得結陣卡牌<楚留香·縱馬天涯>(風)】
她就說逮著主角薅准沒錯!
楚留香這卡牌還一個賽一個的好結算。
她一邊想著一邊就將第三張風卡先裝到了緣分結陣的卡牌里,暫時取代了一張水卡的位置。
畢竟趕路狀態顯然還是速度加成比較有用。
楚留香忽然覺得戚尋看著他的目光有那麼點詭異。「你又怎麼了?」
「我在想其實我們之前可以買一匹馬一頭驢的。」戚尋大為遺憾。
反正有移速加成,騎驢還是騎馬倒是也問題不太大的樣子。
而且這個加成顯然在作用在坐騎身上的時候還被放大了。
何況誰知道騎馬能激活一張縱馬天涯的卡,騎驢能不能觸發一個騎驢走四方的卡牌。
因為這個緣分結陣的卡牌而激起了收集癖勝負欲的戚尋,決定遲早要抓著楚留香去試一試,什麼騎驢騎牛騎駱駝。
對了,還有石觀音的那艘沙漠鷹舟!
但現在還是讓他稍微有點安全感,不要再想這麼多奇怪的薅羊毛方式比較好。
可持續利用才是長久之道。
一連趕路了幾天,他們總算是抵達了山西閻家的地界內。
從戚尋這裡聽聞青衣第一樓就在珠光寶氣閣,也就是閻鐵珊閻大老闆大本營的後山上的時候,饒是楚留香自認見多識廣,也不免生出了一點微妙的同情情緒。
這已經不是心大不心大的問題了……
好在現在更慘的無疑是霍休。
他此時正在自己的另一處小屋裡款待他的朋友陸小鳳,等著即將抵達他這處小木屋的上官飛燕繼續開始她的演戲大業,誆騙陸小鳳成為他們此番對付閻鐵珊和獨孤一鶴的刀,卻不知道現在已經有人站在了他的小樓跟前,來了一出直搗黃龍。
楚留香這一路行來倒是更相信戚尋當真是個小仙女了,因為他在濟南府準備的乾糧,戚尋是一點都沒動過,全留給了他,可實際上她的精神狀態要比他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這大概只能解釋為小仙女是不用吃飯的。
他卻不知道戚尋也很蛋疼。
為了維持住自己的逼格和嚴防死守絕不在工具人面前掉馬,或者說在打得過楚留香之前絕不掉馬的執念,她這幾天磕的是精力葯。
就是各類手游里在消耗了用於生活技能的精力之後,可以用來補充精力條磕的那種。
物品欄里這玩意的庫存是真的不少。
她現在覺得自己滿嘴都是那種提神醒腦的薄荷味,唯一讓她支棱起來的希望,就是霍休老賊的賬本能給她帶來足夠的收益。
聽聞青衣第一樓上有一百零八處機關。
他們靠近那處小樓的時候便看到這樓前硃紅色的木門,在周遭的晨霧之中隱現,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凄迷詭異之感。
可惜她找了個專業對口的。
戚尋:「勞煩楚俠士了。」
有人在就是大哥,沒人在就是楚俠士,戚尋把翻臉無情表現得不用太明顯。
楚留香扶了扶額頭,任勞任怨地開始破解小樓中的機關。
這種熟悉的被人支使的感覺,就跟上一次所謂的輕功教學一樣讓他覺得不太對勁。
他認真打工是在讓自己有個回去的機會不錯,可實際上他還是被人拉過來的,應該針對問題本質來解決這個被召喚的問題,而不是想著如何滿足甲方的要求才對?
他一邊這麼想著,手上的動作和腳下的步子卻沒有絲毫停滯的意思。
青衣樓攔得住別人,卻攔不住楚留香。
戚尋發了個呆的當口,楚留香就已經將她領路到了霍休的書房密室之中。
霍休這個守財奴不愧是守財奴,奈何就跟神水宮的鎮紙一樣,被認定為不屬於她所有物的東西,她眼看著這一片的珍寶也只能權當沒看見。
戚尋心裡抹了把眼淚,恨不得召喚系統讓他看看,有了這些她不僅能夠買空交易行,還可以有結餘。
你們系統不沖業績不要kpi的嗎?
然而這個系統一如既往的沉默。
可在楚留香看來,戚尋表現出的樣子,便完全是跟她那個離譜的拉人理由一樣的「大公無私」。
她對滿地的珍寶箱子視若無睹,走到了書架的跟前,將幾本賬冊給取了下來,隨手翻了翻就看到,這確實是青衣樓的交易記錄無疑。
而這些見不得光的買賣,自然是不可能有任何名目交稅的。
戚尋面沉如水。
算了,她拿不了就拿不了,等著她丟給小皇帝之後來個天降正義吧!
她琢磨著,找小皇帝分潤的總該算是她的所有物了。
而這怎麼能叫瓜分橫財呢,該叫——
一個貧困的仙女決定接受一個好心帝王的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