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龍神問心

蝕骨陰風的深淵之中，夜雲靜靜地躺在正分崩離析的翠金色光罩內，毫無生息。

道始天晶閉起雙眼，癱坐在地，準備接受命運的安排。

「連楓」和其餘追來的戰士終於離夜雲越來越近。

白色的光束沒有再出現，似乎已經無力出現。

......

一間簡單樸素的木屋內，十歲的夜雲盤膝坐在地上。

他面容雖稚嫩，但是也隱隱顯露出俊秀之氣。

「接下來，你放空自己，不留雜念，做好準備。」

龍爺爺站著夜雲身前莊重地說著。

夜雲深吸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夜雲，你可知龍神的存在？」龍爺爺問道。

夜雲聞言，回答道：「龍爺爺你曾今說過，我們這個位面是創世龍神創造出來的，它是我們這個世界的神。」

「嗯，沒錯，龍神是創世者，很多人都覺得這只是一個傳說，但其實不然，龍神確確實實存在過，只是現在已經不在世上罷了。」

一邊說著，龍爺爺手掌向前一翻，頓時，七彩光暈出現，隨後一滴七彩水滴狀液體出現在龍爺爺掌心之中。

這七彩光暈看起來極為柔和，但又感覺充斥著無法理解的力量與氣息。

「這！這是？」夜雲瞪大雙眼，好奇地道。

「這是...龍神的神血。」龍爺爺鄭重地說道。

「龍神神血！龍神留下的一滴血嗎！？龍爺爺你是從哪得到的？」夜雲看著眼前的神血感到難以置信。

龍爺爺沒有回答夜雲的話，而是說道：「夜雲，你要接受的儀式傳承就是融合龍神的神血。」

「融合...神血！我...嗎？」夜雲還沒緩過神情，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接受的儀式傳承竟然是傳說中創世龍神的神血。

「夜雲，現在沒有時間為你解釋一切，接下來你要接受的是龍神的考驗，成則融合神血，敗則萬劫不復，不管結果如何這唯一的一滴神血都將不復存在。」龍爺爺肅然地道，蒼老的面容上滿是鄭重之色。

「明白了！」夜雲也知曉了事情的嚴重性，重重地點了點頭。

萬劫不復，其實就是代表著死亡，這點，不管是夜雲還是龍爺爺都非常清楚。

而站在木屋外偷聽的君嬋淚聽到這一切后，渾身都不自主地一顫，雙手合十，開始為夜雲祈禱。

神血綻放著神聖的七彩光暈，隨後就這樣緩緩飄入了夜雲的身體內。

「咚！」

翠金色光罩內，突然傳來一陣剛猛有力的心跳聲。

本神色灰暗，接受殘酷命運的道始天晶，突然睜大雙眼，瞬吸了一口氣，挺起身，直勾勾地盯著夜雲。

「咚！」

又一道剛猛有力的心跳聲傳來，道始天晶無比確定，這是夜雲的心跳。

夜雲還活著！

「夜雲....夜雲！」道始天晶欣喜若狂，輕輕拉拽這夜雲的身體，試圖喚醒他。

然而夜雲卻沒有任何反應，而在他的心臟處，一滴七彩神血開始綻放的璀璨光芒。

「嗯！」

無盡黑域之中，那個恐怖的魔影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一種剎那間的壓迫感，但他卻不清楚源由。

錯覺嗎？

他心裡如是想著。

......

「身為螻蟻，你有什麼資格觸及神的領域？」

無盡的深海內，一個少年正不斷下沉著，他約莫十五歲，身著破敗的獸皮軟甲，眼神迷離，他不懂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明明動彈不得，難以呼吸，痛苦萬分但卻沒有死去。

「身為螻蟻，你有什麼資格觸及神的領域？」

古老蒼茫的身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腦海逐漸清醒，夜雲也終於回過神來。

「這裡是哪？我還活著嗎？」夜雲本能的開口問道。

「你已經死了...螻蟻卑賤之資，竟幻想著擁有神明才能創造的奇迹，簡直愚蠢至極。」

「我死了？」夜雲呢喃著，隨後面色痛苦地說道：「我怎麼能死！妹妹還等著我，我怎麼能死！還有那麼多敵人要去打倒，我怎麼能死！」

「為何不能死，你們這個種族只是螻蟻，死亡才是最終的歸宿。」

「螻蟻？呵笑話，如果死亡才是我們的歸宿，那我們是個值得敬佩的種族，而連死亡都無法面對的神明，有什麼資格稱呼別人的種族為螻蟻呢？」夜雲不屑地道。

「....」

「你竟說神明為螻蟻！你有什麼力量能對抗神明？憑你只有虎骨境的雙手？神明幾乎無止境的壽元，是強大的象徵，而你卻將其貶為糟粕，實在是愚蠢至極！」

「你確實該死！你的妹妹也該死！你在意的一切都該死！你們這個失敗的種族只有滅亡的宿命！」

「哈哈哈。」聞言，夜雲仰天大笑著：「我該不該死我不知道，但是子悠、道始天晶，還有我雖忘卻但內心深處卻銘記的那一個人，她們都不該死，因為她們是我在意的人！」

「你在意？可笑，你的在意完全不值一提，因為你沒有資格！」

古老蒼茫的聲音此時也變得鋒銳起來，甚至深海都在顫動，夜雲仍然動彈不得，在不斷下沉著，越沉越深。

略微沉默，夜雲神色竟柔和起來，他想到了那抹嬌小可愛的身影，那個曾今一起住過的土胚房，幸福地說道：「我有我的家，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也會有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他也會有一個可愛妹妹，他們也有一個家。」

「這樣的家千千萬萬，每個人都不想自己在意的人死去，無數因果交匯之下，一個種族便誕生了，你說神明的壽元是無止境的？可是種族的壽命也是無止境的！」

「種族會在不斷的挫折與創傷中更加輝煌，而神明呢？難道不會流血嗎？神明不是種族，死了就是死了。」

「......」

「神明可以摧毀你在意的種族和你在意的一切...」

古老蒼茫的聲音略顯顫動。

夜雲眼神閃過一絲凌厲，不屈地道：「你認為的弱小種族也可斬滅神明！」

「......」

「神明怎麼會給你們種族斬滅他的機會？」

夜雲呵呵一笑搖了搖頭道：「我的短暫的一生，什麼時候是由敵人給予我反敗為勝的機會的？是我自己！是道始天晶，是我妹妹，是我所在意的一切，共同給予我力量！」

「......」

深海...一時間沉寂下來，而夜雲仍然在下沉著。

「然後呢？又能怎樣？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你註定要死，待你死後，你的精神就算再崇高，也不會在歷史在留下任何痕迹，你竭盡全力想保護的妹妹也會悲慘地死去，這一切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你的抵抗只是笑話！」

古老蒼茫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夜雲下潛的速度陡然增快！許許多多的水泡在夜雲周身冒出。

「那又怎樣？笑話？哼！那些偉大的英靈，就算明知不可能也要去做，因為他們篤信，一定會贏！絕對會！我就秉持著這樣的意志不斷戰鬥著，就算最後還是失敗了，那又如何，難道我們的反抗錯了嗎！？」

深海突然距烈顫動，無數旋渦、深海龍捲、紫電雷光肆虐在夜雲周身，這些難以想象的狂暴力量似乎想要夜雲臣服！

但是夜雲凌然不懼！

「狄炎也好、連楓也好、那魔物也罷！我絕對不會放棄戰鬥，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絕對不會放棄！我就如一葉扁舟或是一隻飛蛾，於浪濤中爭渡，於火海中涅槃，去搏得那一線生機，即使最後粉身碎骨又如何！」

「我絕對相信，我能做到！也一定會做到！就算結果只是個笑話，那又如何，這又不是一開始就能知道的事！只要還沒結束，就有希望。」

「愚蠢！你所說的話在絕對的實力與絕望面前簡直幼稚可笑至極，就讓我來帶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絕望吧！」

古老蒼茫的聲音剛剛落下，夜雲眼前的景色陡然變化，他看到了無盡的黑暗降臨大地、無數人顛沛流離，數以億計的屍骨鋪灑大地，而在這黑暗面前，夜雲連當螻蟻的資格都沒有！

無比可怕的壓迫力與絕望和死亡的氣息侵襲著夜雲全身，摧垮著夜雲的意志，掐住著他的咽喉，這是絕對無法抵抗的力量，無論夜雲做什麼都無法撼動黑暗分毫。

夜雲渾身汗毛束立，心裡不斷萌生恐懼正使得他身軀劇烈發顫，他感覺那股黑暗只需一個意念，自己頃刻間就會被撕成粉碎！

「跪下吧...只要跪下說不定還會給予你一點仁慈...」

「放棄抵抗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耳盤不斷傳來著蠱惑的低語著...

「沒有看到.....」

「沒有看到什麼？」

「沒有看到....她們的屍骨...子悠...道始天晶...還有那個她...」

「她們已經死了！」

「不！你騙我！」

仰天一陣嘶吼，夜雲面向黑暗挺直了腰板道：「我確實無法戰勝你，甚至毫無抵抗之力，但是！只要我在意的人的還在，只要我在意的一切還在，那我！就不會放棄！」

「也許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她們正等待著我的到來，儘管我會失敗，儘管我的抵抗是那麼的無力，但是只要我站起來了！只要我還活著！我將會是她們唯一的依靠！那麼她們都將在那時候誕生希望，就會抵禦住心中本來勢不可擋的恐懼！這就是我抵抗的意義！」

「而我將篤信！我一定能勝！也必須能勝！這就是我一直秉持的意志！」

突然！畫面再次一轉，又回到了在無盡肆虐的風暴深海之中，而此時風暴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七彩光暈，散發聖潔的七彩光芒！

夜雲不知使用了從哪裡獲得的偉力，拼了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這七彩光暈。

然而這時風暴更加肆虐，紫電狂雷開始不斷劈在夜雲脆弱的身軀上，並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液噴涌！而那數不清的水龍捲正拉扯著夜雲不斷遠離七彩光暈！

「休想輕易摧垮我的意志，神明！即使是螻蟻之資，也不會懼怕你！」夜雲目露凶光，低沉的嘶吼道。

「我要化不可能為可能！我要和妹妹永遠幸福地生存下去！我要尋找忘卻的那個她，倘若有任何存在來阻擋，那就殺！倘若有神明來阻擋...」

「斬了便是！」

夜雲話音剛落，七彩的光芒瞬間向外怒放，所到之處，所有風暴、雷霆與龍捲皆滅，最後將夜雲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