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為什麼會有人類來到這裡來？』

這是黛博拉和阿德里安踏入暗精靈村落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時值黃昏，天空上瀰漫著橙色的光輝。

『人類！竟然是活著的人類！』

『快去通知長老！』

不過似乎暗精靈並不是不歡迎他們，只是單純感到驚訝。黛博拉看著奔走著的尖耳朵人們，有些感慨：「雖然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但是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暗精靈，除了耳朵不太一樣，其他真的都和人類都差不多。」

這個世界的暗精靈並不像某些遊戲的設定是墮落的精靈或者有著紫色皮膚或者習慣在夜晚行動之類，「暗精靈」是所有長得和人類一樣的精靈的總稱：他們擅長遠程攻擊和魔法，也精通煉藥知道如何和森林相處，壽命一般是人類的三到五倍，曾經是人類和精靈之間溝通的橋樑。

但是從某個時刻開始，暗精靈淡出了人類的視野，隱居在森林深處，人類逐漸失去了和精靈交流的習慣，也忘記了交流的方法，後來甚至精靈的存在也不再怎麼被人提起了。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暗精靈，他們看起來很緊張？」

「嗯，畢竟很久沒見過活的人類了吧？」黛博拉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阿德里安，「不是不歡迎我們就好。」

很快，暗精靈們簇擁著一位外表看上去像人類四五十歲的男性暗精靈向黛博拉走了過來。

「當中那個難道就是長老？比我想象的年輕誒，我以為長老都是白鬍子的老爺爺那種感覺。」黛博拉小聲對阿德里安說。

沒想到到黛博拉說的話被長老聽到了，他爽朗一笑：『哈哈，那還真是抱歉啊。上一位長老大人在一百年前去世了，我接任長老時間並不長。歡迎你們，我們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人類來訪者了。我是這個村莊的第四任長老，耶夫他。』

「誒呀，被聽到了，真不好意思。」被聽到說了失禮的話的黛博拉，露出了有些羞赧的笑容，「我是庫洛·里多，他是阿德里安，我們都是冒險家，那個……因為一些原因，想要去拜訪森之神殿。」

『哦哦，森之神殿啊。』耶夫他露出了理解的神色，他似乎是沉思了一下，『去森之神殿的道路關閉很久了……而且……沒事，兩位先在村落里住下來吧，一路到這裡應該很累了，可以稍事休整好好睡一覺，詳細的情況明天再說。』

在暗精靈的村落里住一個晚上嗎？好像也不錯？不過……黛博拉轉頭看向阿德里安：「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阿德里安似乎沒有跟上情況。

「就是在這裡住一晚，怎麼樣？」黛博拉眨了眨眼睛，「我自己做決定的話就太武斷了。」

「啊，沒關係，我聽你的。」

阿德里安這麼好說話黛博拉沒有想到，她還以為他會說一套有關「注意安全」的說辭，畢竟雖然暫時看上去暗精靈沒什麼敵意，但是不能保證絕對安全：「可以嗎？」

「可以。」

有了阿德里安確認的回答，黛博拉再次轉向耶夫他：「非常感謝長老的提議，那我們就打擾了。」

『好，我會讓人給你們帶路。』耶夫他點了點頭，『嘉嘉。』隨著他叫出一個名字，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暗精靈少女從人群里走了出來，『她叫嘉嘉，兩位在村落逗留期間她會照顧兩位，食物我們稍後會一起替你們送過去，村落里能提供的東西不多，但是如果有什麼需求的話，告訴嘉嘉我們會盡量滿足。』

「這也太貼心了，不過我們應該不需要什麼其他的東西，畢竟沒有什麼比在曬不到太陽的草地里睡了好幾天之後能住到屋檐下，有一個床更讓人高興的了。」

商定結束之後，耶夫他帶著大部分暗精靈離開了，剩下一些明顯看起來年紀比較小的，用好奇的眼神看著黛博拉和阿德里安，但是沒人上來搭話。

『兩位客人好，我是嘉嘉。』之前被耶夫他點到名的少女走到兩人面前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請跟我來，我帶兩位去住的地方。』

「好，謝謝你。」

『客人不用太客氣，』嘉嘉這麼說道，看了一眼遠遠跟著他們一起前往住處的好奇年幼暗精靈們，『也希望你們不要介意那些孩子，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人類，所以感到很好奇。』

「哈哈，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暗精靈。」黛博拉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

『客人也是嗎？不過身為冒險家，客人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我們從出生之後就一直住在村落里，從未離開過，森林裡有可怕的魔物，除非每年固定狩獵，長老都不讓我們離開村落的範圍。』嘉嘉這麼說的時候露出了些微嚮往，又有些寂寞的神色，『村落不大，大家都是好人……客人到了，這裡就是。』

根據嘉嘉的說法，借給黛博拉和阿德里安住的這棟小小的空房子原來屬於一個暗精靈，但是他歸於森林，通俗點說就是死了，之後就再沒人住這裡了，但是依舊每天都有人來打掃。這個村落似乎非常封閉，房子都是在重複利用的，有暗精靈死了房子空出來之後，以後有長大成家的暗精靈離開父母就會住進這些空房子里。

嘉嘉把黛博拉和阿德里安帶到之後並沒有跟進房子里，而是留下一句『稍後給你們拿些吃的來』之後就離開了。

所以現在房子里只有黛博拉和阿德里安兩個人，黛博拉把整個房子轉了一圈，這是棟很迷你的兩層樓房子，一樓進門就是客廳兼餐廳，放了一個桌子幾把椅子，兩個出軌，往裡走有一個儲存間和一個廚房；然後就是二樓，整個二樓都是卧室，擺了一張雙人床，和一個寫字桌，沒有椅子。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黛博拉伸手拍了拍放在床上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手感居然還挺軟。房間里沒有灰塵，很乾凈，這讓黛博拉心情很好，於是她索性把被子拉開鋪到了床上：不知道這裡洗澡之類的怎麼做的？雖然在森林裡的時候可以用清潔類技能把自己打理乾淨，但是這和有熱水能洗澡讓自己完全放鬆下來是兩回事。

正在黛博拉忙活被子的時候，阿德里安在樓下叫她：「庫洛。」

「來啦，怎麼啦？」黛博拉從二樓連蹦帶跳回到一樓，看到阿德里安開著門，門外站著嘉嘉，她的手裡捧著一籃子水果和蔬菜之類的東西，「嘉嘉，這個是給我們的嗎？」

『是的，這是長老要我給你們送的食物。』嘉嘉笑著回答，然後看了一眼阿德里安，笑容變得更真誠了一些，『我本來是想直接交給你丈夫的，但是他似乎要等你來才可以，原來你們家也是妻管嚴嗎？』

？

誰？

誰是她丈夫？

黛博拉愣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樓上那張雙人床：原來暗精靈們是這麼看待她和阿德里安的關係的嗎？所以安排的大床房？原來不是因為只剩下這個房子空著？是故意的？這誤會是不是有點大了？這些暗精靈是怎麼回事？她身體才十一歲好不好？阿德里安也才十五歲！到底用什麼眼神才能把兩人看成夫妻啊！

「阿德里安？」即便心裡在尖叫，黛博拉還是維持表面上的平和。

「嗯？」

「那個，嘉嘉手裡的籃子你接一下？」

「啊……好。」阿德里安反應了一下，從嘉嘉的手裡接過了那籃食物。

『呼呼，』嘉嘉發出了輕聲的笑聲，口氣也變得活潑了很多，『那我就不打擾兩位啦，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來找我就行，我就住在對面那間，敲敲門就行。需要打水的話，那邊就有水井，應該可以直接看到。』

嘉嘉再次告別之後，阿德里安關上門，把籃子放在了房間桌子上。

這時候黛博拉終於有時間問了：「那個……阿德里安難道，聽不懂暗精靈在說什麼？」結合之前阿德里安跟不上狀況的表現和剛才即便聽到嘉嘉說出暴言阿德里安也沒有什麼反應的樣子，黛博拉做了個合理的推測。

「應該是我更想問吧……庫洛你為什麼會說古精靈語？」阿德里安露出了一個苦笑。

「古精靈語？」這對黛博拉來說又是個新名詞。

阿德里安沒想到黛博拉會反問，愣了一下之後，按了按太陽穴：「我就應該知道……古精靈語大概是八百年以前人類和精靈交流時候用的語言，之所以被稱為古精靈語，是因為現在的精靈語是經過大面積簡化的，主要用作貴族之間沙龍活動的請帖或者詩歌朗誦，因為精靈語的音節比其他的語言更婉轉一些。」

「阿德里安懂的真的很多，好厲害。」黛博拉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就是那種吧，所謂的walkingdictionary，活字典，簡直可以出去打橫幅的程度：有困難，找阿德里安。這才十五歲啊，比她這個活了兩輩子的懂的多多了，她是完全靠這輩子技能能打。

「……是你知道的太少了。」阿德里安低頭看著眼前那籃水果蔬菜，露出了有些無力的表情，「算了，我先去做晚飯吧。」說完他就準備抱著籃子進廚房。

「啊好，那我去打水。」黛博拉提起一邊的水桶就要往外走，被阿德里安一把拉住，她有些疑惑，「怎麼了？」

「放下水桶。」

「誒？」

「放下水桶，我去打水。」

「但是……你不是說你要做飯？」

「對，所以我去打水。」

「那我做什麼？」

「什麼也不用做，你坐在這裡等著吃飯就行，其他的都我來。」

為什麼？

黛博拉滿臉寫滿了問號，她只是想幫忙？打個水而已，為什麼像遇到洪水猛獸？

或許是黛博拉的表情太明顯了，阿德里安從黛博拉的手裡接過水桶：「沒有讓女孩子出去打水的道理，我來吧。你幫我把這籃東西放到廚房，可以嗎？」

阿德里安都這麼說了，黛博拉能怎麼辦呢？她抱過那籃菜：「知道了。」

看著阿德里安出門去打水，黛博拉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心想：暗精靈們對他們倆的誤會會加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