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的路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

「你當時要聽他的就好了，那後來你回去了，虧的那些錢怎麼還的呢？」聽完我的訴說，小陳伸了個懶腰，「我去給你沖杯咖啡，今晚不出去了，好好聽聽你的故事。」

夜漸漸深了，月光在黑夜中凸顯了出來，甚至比房間里兩盞床頭燈還要亮，月光灑落我點起一根煙站在窗戶邊一陣失神，小陳麻利的清洗完杯子，插上燒水壺，聽到打火機響聲，她才回頭看了看我……

我們都沒有說話，那一眼之後，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依舊失神，她依舊忙碌。……

思緒隨著時光倒流，2004年1月3號，出了機場，一眼看到了接機口處的吳哥，登機前我給吳哥打電話告知，錢已湊夠，讓他到機場直接拿走。

「吳哥，不好意思，不是我這邊出了狀況，不會拖欠你的錢.....這是35萬港幣，你去中國銀行兌換一下，比人民幣只多不少......」剛一上車，我掏出港幣遞給他。

拱北關口詢問了匯率，還是決定帶回來銀行兌換，與其讓換港幣的吃匯率，不如回來賣個人情，讓吳哥在銀行可以吃點匯率差。雖說吳哥帶著一幫小弟以放賬為生，總體來說人還算規矩。和他之前的幾次合作，他從利息上還是比較關照。

「兄弟，誰都有難處，和你打了幾次交道，也知道你是個信人。那天我不在，下面的兄弟去找的你，我要是知道了，指定不能那樣做......」吳哥接過港幣，數出兩萬塞到我手裡:「你的事，最後我也聽說了，咱們還按當初說的一個月利息來，這多出來的你拿回去，我放賬看人，收賬也看人！」吳哥隨即發動了汽車:「話說回來，兄弟，你這出去一趟，從哪裡弄來的港幣？」

「問一個香港客戶去借的，他沒有人民幣......就直接給的港幣。」我靠在座椅上，點燃一根煙，回想這兩天的澳門之行。

思緒被手機鈴聲打斷，拿起來看了看，是李波打來的.....

「老馬，我和公司老總談好了，你儘快死過來，咱兄弟又可以並肩作戰了。」

李波是我大學同學，關係很鐵，畢業後去了北京一家藝術品拍賣公司負責拍品的徵集，當初收購那批貨曾經從他那裡拿了35萬。去澳門之前，我給李波說了我的近況，得知我的窘境后，極力勸說我去北京......

「你容我考慮考慮，這邊還有一些事沒處理。」

「你丫還考慮個辣子，前幾年掙得都陪乾淨了，靠你那點破工資100年都還不上那些賬，就算再倒騰，從哪去弄本金？還能借來？聽我的，人挪活，樹挪死......」聽著李波的絮叨，敷衍兩句后，匆匆掛斷了電話。只是片刻，鈴聲再一次的響起，看著陌生的號碼，直接按下了接聽鍵。

「小馬，我是阿姨。你沒事吧，打了你兩天電話，打不通。」對面傳來一個年長女人的聲音。

「阿姨？」我一頭霧水的再次看了看號碼，確認沒有任何印象。

「您好，您是？」

「咱們見過一面，我是劉靜的大姨。」「哦，不好意思阿姨，電話聲音有些失真，沒聽出來，前兩天去了趟香港辦事，手機沒有開漫遊，有什麼事嗎？」瞬間有種不祥的感覺。

「也沒什麼事，這幾天劉靜在家，總是心神恍惚，情緒也很不好，前天我再三追問才和我說實話......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她媽不在身邊，我這個當姨的肯定要操心。她媽還給我說，準備讓你們倆明年結婚，你看這事出的，不是阿姨說你，你就不能踏踏實實的好好上班......對了，我聽劉靜說，你還欠了好幾百萬是嗎？那你們以後日子怎麼過呀......這孩子從小她媽一個拉扯大，也不容易......靜靜跟你結婚了，賬怎麼還？人家結婚甜甜蜜蜜的，你們一結婚就背著賬，阿姨是過來人，我也給你說，貧賤夫妻百事哀......」

我知道她說的都是實情，這一天我想過會來，但是沒有想過會來的這麼快。片刻的安靜后，聽筒里再次傳來她的聲音:「阿姨知道你明事理，靜靜是個單純的孩子，認死理。你如果真心喜歡她，就該為她以後著想，當然了，阿姨不是說你不好，只是你們現在......」「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知道我該怎麼做，放心吧！」

「行了，你也別多想了，好好處理你的事。對了，我給你打電話靜靜不知道，我是從她手機里找到你號碼的。」

默默地掛上電話，眼角已經濕潤。

電話不合時宜的又一次響起，直接按下關機鍵，這一刻，我只需要一份安寧。.......

「吳哥，麻煩停車，我想下來走走。」「給你送回去吧，這才剛過二環。有什麼事，和哥哥說說，沒準哥能給你幫上忙。」

「沒事，你停車吧，我走走路！」在我執意要求下，他停下了車。

今夜的古城沒有一絲月色，冬日裡人群散的格外早，環城公園裡空無一人，千年古城恢復了夜的寧靜。

護城河邊靠著厚重的城牆，腳邊散落著雜亂的空瓶，不記得坐了多久，更不記得喝了多少瓶，與她走過的一幕幕在腦海里浮現......

「走過分分合合，走過起起落落，讓我牽你的手，相約到永久。」

熟悉的鈴聲響起，不用看屏幕，我知道是她的電話。我們用的相同手機，給彼此的來電設置了這首《相約到永久》作為了鈴聲，再一次按下了拒接。鈴音再次響起，拒接！一晚上我們重複著相同的動作。不記得第幾次拒接后，手機傳來簡訊提示音:「馬慶，你回來了嗎？出了什麼事？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不論什麼事，告訴我，我一定和你一起承擔。你知道嗎，兩個人必須患難與共、不離不棄……但患難與共不是說出來的，是必須在一起經歷過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才會激起這樣的情感……」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我拿起手機回撥了過去。「你想急死我是不是，我打了76個電話，你掛了我76次，到底怎麼了。」電話那端很快傳來她哽咽的聲音。

「剛才和一個北京朋友談事，她在北京給我一份工資很高的工作，我要離開這裡。」我強迫自己用冷淡的語氣說道。

「那很好啊，我辭了工作，和你一起去，北京工作很好找的，我隨便都能在私立學校找一個英語老師的的工作，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她沒有聽出我的冷漠，反而破涕為笑開心的說。

「我們分手吧，她是我一個女同學，她能提供我一個很好的平台，你知道的，我現在很需要錢.....」

「你騙我的，這不是真的....」

聽著對面傳來的哭泣，我心如刀割，毅然掛斷了電話。.......

「三天後到北京。」給李波發完簡訊，我拔出電話卡，遠遠地扔進了護城河中。既然選擇離開，那就拋棄以前種種，一切從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