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進軍房地產
言猶在耳,唇還潤濕,房屋內卻只剩下了秦憐芳一個人在發獃。她的腦袋裡亂紛紛的攪成了一鍋粥,包括那個突然的、令她暫時失去思考能力的深長的吻,都需要她加以消化。
「你回去能幹什麼,是能變出飛機大炮,還是能發明出盤尼西林?」
「在哪裡住並沒有重要,難道那些抗日期間慷慨捐獻的海外華僑不是在愛國嗎,不是在為祖國做貢獻嗎?」
「人的價值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會有不同的體現方式,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打碎心中的枷鎖,才會看到光明的前景,才能分辯謬誤,找到真理。」
「沒有什麼理論是絕對正確、完美無缺的,只有在實踐中過一步豐富、改進和修正,才能使其適應時代的發展。」
「如何認識資本主義國家是必須面對的難題之一。我告訴你一些事實,英國的國防部長坐地鐵上班;一位英國商人急著在周日與我們簽合同,但他無法命令秘書在休息日上班,不得不用自己蹩腳的打字技術完成合同;另外一位英國商人生產出了一種槍支,卻因為擔心成為『鎮壓性武器』而拒絕售賣給軍隊或精察。」
「意識形態並不是劃分敵友的標準,歸根到底的決定因素還是國家利益。兩次世界大戰都是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戰爭,而社會主義國家也不會是鐵板一塊。兩種意識形態的共存是這個世界的現實,誰想消滅誰都是不大可能的事情。起碼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是不可能的。」
「錢是萬惡的嗎?那得看你用在什麼地方。等到你我回去的時候,你拿什麼奉獻給國家,拿什麼來支援國家建設,拿什麼改善民眾的生活?空口白話嗎,是用你長時間的苦熬來絮叨地向人說明問題、表示忠誠,還是有能力去做一些實在的事情。」
「香港與廣州近在咫尺,為什麼沒有解放?不是不敢,而是有更深遠的意義。香港和澳門作為與外界連接的窗口,其重要作用不可低估。既然已經在這裡了,你我就要體現出自身的價值。努力奮鬥。不要虛度光yin。」
「你的眼睛最讓人著迷,讓我好好看看……讓我摸摸吧……就親一下」
這個傢伙,就這麼讓他佔了便宜,說好了只碰碰眼睛。卻——秦憐芳突然羞赧一笑。輕撫著自己滾燙的臉頰。滑過潤濕的嘴唇,心中既甜蜜,又有那麼幾分酸澀。
孟有田和她談了很久。說了很多。預言固然令人震驚,但那些發自內心的話語卻還是打動了秦憐芳的心。因為那是真誠的,殷切的,關愛的,秦憐芳能感覺得到,宛如那夜在地窖中手牽著手,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心卻是相通的。
……………
涉足房地產,並不一定要大張旗鼓地買地蓋樓,也可以是潤物細無聲的滲透。孟有田在尋找大舉進入的時機,也沒忘了借鑒歷史上名人的成功經驗。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司悄然成立,在歐美的中文報刊上刊登廣告,收購香港的舊樓。
在寸土寸金的香港,要取得足夠的土地來建房絕非易事,官賣的土地有限,且價格又十分高昂,現在並不是大舉購買的時候。而收購舊樓,然後拆建出售,因為沒有競爭對手,便能取得最優化的效益。時間可能要花得長一些,可孟有田等得起。
他盯上的舊樓絕大部分是在市區,發展潛力十分驚人。而他的辦法是在收購了一層舊樓后,先出租,然後再想方設法陸續買下全樓,然後再逐漸買下周圍樓宇,無聲無息地擴充。這樣算下來,即便在收購後期的價格較高,也要比官地競投合算。
儘管這幾年來孟有田幹得風生水起,但他知道,在香港藏龍卧虎,不是他這個暴發戶可以輕視的。比如當時香港最有名的便是被稱為「四大世家」的李石朋家族、何東家族、利希慎家族、羅文錦家族,都是樹大根深,富可敵國。
但孟有田雖然謹慎,做事隱秘,卻並不害怕。那已經是老一輩的人物,觀念陳舊,新人不振。而新一代的風流人物,行將在香港這個彈丸之地崛起閃亮,他也自詡是其中之一,並且已經先行一步。
一九五零年十二月,隨著中國出兵朝鮮參戰,美國商務部宣布對中國實施全面禁運。禁運令下達,沉重打擊了香港的支柱產業——轉口貿易,連帶著各行各業也遭到很大的牽連,因生意萎縮而引起減產、載員、停業和倒閉。
同時,在港外商及港英官員都怕解放軍南越深圳河,解放香港,引發了一股外資逃離潮。幾乎全部的外資都在撤僑,家眷先走,只有zhèngfu官員同做生意的男人留下來維持,市面立時冷清了很多。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孟有田的積累和布局終於等到了難逢的機遇。出於對時局的擔憂,為了減少風險,香港最大的英資財團——怡和洋行開始出售地皮,為孟有田進軍房地產,提供了最好的時機。
百德新街,本來是渣甸東倉,現以二十八萬一平方米出售,還可以分期付款;附近的渣甸山,更以五萬一平方米的低價公開出售。
敵退我進,人棄我取。孟有田果斷出手,買下了這兩塊地皮,終於擁有了自己成片的土地儲備,率先吹響了華商進軍香港房地產的號角。
在當時的條件下,有實力買下地皮的並不少,但沒有一個象孟有田這麼有信心,有膽量,而這就是穿越者最大的優勢。一九四九年不解放香港,維持現狀,此時禁運令一下,香港這個窗口作用更加凸顯,就更不會動手了。
而此時的孟有田卻並不高興,因為他和秦憐芳之間又暴發了一場辯論。所謂本性難移,秦憐芳雖有所轉變,但在思想上還是與孟有田存在著差異。當然,這是不可避免的,在那種特殊的環境中,是是非非很難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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