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遇鬍子

第八章 路遇鬍子

「不是離鎮上有十里,而是離這座山有十里。」孟有田解釋道:「這裡是太行山的一個支脈,這座山叫牛背山,你們是從哪過來的?」

「我們是從平地的武定過來的,一連走了四五天呢!」阿秀說道:「邊打聽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估摸著是不近乎。」

「武定,嗯,聽說過。」孟有田點了點頭,將架子向路旁拖了拖,說道:「有馬蹄聲,前面有人來了,咱們靠邊走。」

不一會兒,兩個騎手便迎面疾馳而來,見前面有人,放慢了速度,警惕的眼睛使勁盯著孟有田等三人,一手斜插進懷裡。等看清孟有田的獵戶打扮,以及阿秀這個女人,還有架子上瞪著小圓眼睛的嫚兒,才互視一眼,重新打馬前行。

孟有田皺起了眉頭,等這兩名騎手走遠,才對阿秀說道:「把臉遮一遮,低著頭走,不要亂瞅,呆會兒還有大隊人馬經過,這是——」他搖了搖頭,剎住了話頭,不想嚇著阿秀。

阿秀不明所以,見孟有田說得鄭重,也不便多問,趕緊照著他的話做。

半晌,馬蹄聲響了起來,這回真的是大隊人馬,足有十幾騎,都是精壯的漢子,大聲說笑著踏雪而來。

孟有田沖阿秀使了個眼色,兩人都低下頭,放慢了速度,心裡直盼著這隊人馬快些過去。

馬蹄聲踢躂、踢躂,從身旁經過,每一聲都象是敲在孟有田的心上,他直盼著平安無事,和這伙煞神能擦肩而過。

「咦?」騎手中突然有人發出了驚訝的聲音,馬蹄聲驟然緩慢下來,有人兜轉馬頭,跟上了孟有田,喝道:「停下,我有話要問你們。」

孟有田暗自叫苦,也只好停下腳步,側轉過身,抬頭望向發話的騎士。

這個騎士身上穿著件翻毛皮襖,頭上戴著翻毛皮帽子,臉上半遮著條圍巾,只能看見眉眼,如果不是隱含煞氣,倒也很清秀。

「那是你打的獵物?是豹子吧?」騎士指了指木架子,嗓子挺粗,但孟有田感覺是故意裝出來的。

孟有田回頭看了看,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合該有事兒啊,被雜草蓋著的獵物別的倒還沒什麼,只是豹子的尾巴卻不知何時露了出來。

「是,那是我打的金錢豹。」孟有田只有老老實實地回答。

「就你這腿腳?拿下來我看看。」這個騎手跳下馬,有些懷疑地盯著孟有田,又有幾名騎士湊了過來,似笑非笑地圍著打轉。

孟有田點了點頭,沖阿秀努了努嘴,阿秀走過去將嫚兒抱下來,孟有田掀開亂草,將金錢豹拖了出來。

下馬的騎手圍著豹子轉了一圈,又用腳踢轉了豹子,再次仔細觀察,一個大漢在馬上微微點著頭說道:「不錯,真是張好皮子。」

孟有田咽了口唾沫,想說句大方的話,用這豹子將這夥人打發走,可實在是心疼。

正猶豫間,那個騎手已經觀察完畢,把頭望著孟有田說道:「賣給我吧,你開個價。」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能賣多少,您看著給吧!」

「看著給?」騎手的眼睛眯了眯,揶揄道:「我給你一個銅板,你干哪?」

孟有田撓了撓頭,不知該如何答話,一個銅板,就是不給,他也惹不起這幫人哪!

「別逗這小兩口兒了,拖家帶口的不容易。」馬上的大漢用馬鞭頂了頂帽子,露出左眉的一道刀疤,笑道:「老五,給錢,咱們還急著趕路呢!」

「曉得嘍!」另一個大漢伸手從馬上的褡褳里一掏,一卷包著紅紙的大洋已經握在了手裡,想了一下,伸手一擰,一卷大洋已經分成了兩截,說道:「皮子不錯,值二十塊大洋。」說著,輕縱馬頭,將手裡的大洋向孟有田一遞,「小子,拿著吧!」

孟有田趕忙雙手接過,使勁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幾位大爺。」

兩個漢子跳下馬,將豹子向馬背上一扔,又紛紛上馬。那個眉目清秀又帶煞氣騎手上馬之後又回過頭來,沖著孟有田說道:「趕緊回家吧,甭往鎮上去了,當心招來禍事。」說完,一勒馬頭,絕塵而去。

孟有田望著消失在遠處的人影,輕輕吐出一口長氣,招呼了一聲阿秀,拉起木架子加快了腳步。

悶悶地走了一會兒,阿秀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有田哥,他們是什麼人哪?拿東西給錢,還不算太壞。」

孟有田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是山裡的鬍子,今天咱們運氣好,碰上的是九龍堂的人,那個左眉有刀疤的應該是柳無雙,還算是個比較仁義的。」

「懶漢爭食,好漢爭氣」,鬍子就是土匪,如果他們不禍害窮人,老百姓對這些鋤暴安良,劫富濟貧的土匪也就並無太大的惡感,還在心裡都把他們看成《水滸》中的好漢,而這個柳無雙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據說,柳無雙原本也是個窮苦人,自小給地主放牛,扛活,孤苦伶仃。他秉性剛直,愛打抱不平,兼之膂力過人,力大無雙。恰好他的乳名又叫小雙子,有人就叫他柳無雙,這個響亮的名字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原來的官名反倒湮沒無聞了。後來他拜了個滄州過來賣藝的師傅,跟著四處闖蕩了五、六年才回來。這下子,既有力氣,又有武藝,柳無雙更是了不得了。

不久,柳無雙便串連貧苦鄉親成立了大刀會,反抗官府的苛捐雜稅和地主豪紳的盤剝壓迫。縣府和地主勾結起來,誣稱柳無雙造反,帶兵鎮壓,將柳無雙懷孕的妻子投進大獄,逼迫柳無雙投降。他的妻子體質本就虛弱,經受不住種種折磨,死在了獄中。柳無雙聞訊悲憤萬分,糾集會友,化裝進城,趁著縣長赴宴之機,捉住了這個壞蛋,拖到妻子墳前,三刀兩剮,結果了縣官的狗命。這件事情是在十幾年前發生的,在當時可謂轟動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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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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