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奇

三年後。

陳玥坐在一棵樹下，盯著樹梢上面的怪獸：「你為什麼覺得會有人想傷害我？」

怪獸：「因為你很特別。」

怪獸的身形日漸縮小，身高從最開始的八米縮減到了現在的兩米五。

渾身的毛髮漸漸褪短，面貌和皮膚都在朝著人類的方向變化。

陳玥：「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怪獸：「從前的形態缺陷太多，不利於我的生長。」

「這只是......為了更好的進化。」

陳玥：「進化？一個生詞，什麼意思？」

怪獸：「為了前進而進行演化，顧其名，思其義。」

陳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麼終有一天，你也會變得跟我一樣嗎？」

怪獸：「嗯，不過我們或許不太一樣。我是雌性。」

陳玥：「大家都喜歡叫我為白，因為我很白。那我叫你高，因為你很高，可以嗎？」

怪獸：「你的辭彙量太匱乏，不如等你多學點知識之後呢？」

陳玥：「意思是你不喜歡高這個名字？」

怪獸：「非常難聽。」

陳玥：「既然你是雌性，那為什麼是你保護我？村子里都是哥哥們在保護姐姐們啊。」

怪獸：「那是因為在一般情況下，雄性的力量強過雌性。而我不屬於這種情況之內。」

陳玥：「怪獸為什麼要殺人類？」

怪獸：「為了填飽肚子。」

陳玥：「讓它們跟我們一起吃五穀雜糧不可以嗎？」

怪獸：「我們......」

「它們，它們的身體受不了，而且它們沒有像人類一樣的理性。」

陳玥繼續喋喋不休的提問。

話題總是進行非常大的跨越。

換言之，陳玥在解除內心的疑惑，而不單單隻是為了聊天。

眼見日上三竿，正午時分。

村子裡面又升起裊裊炊煙，開始做飯吃飯。

陳玥：「這樣周而復始，有什麼意義？」

怪獸愣了一下，非常細緻的思考過之後。

「為了，文明的延續。為了博取更光明的未來。」

「為未來增添希望，為偉大奠定基石。」

陳玥：「奠定？生詞，什麼意思？」

怪獸：「額...跟鋪設一個意思？就是......」

陳玥：「奠定基石也就跟打下基石一個道理？」

怪獸認同的點點頭。

陳玥：「那為什麼要分成兩個不同的辭彙進行形容？」

怪獸：「額......」

「為了，在運用的時候不會因為毫無新意而使人覺得厭煩。」

陳玥：「哦，毫無新意會讓人厭煩。」

「哦，一直得不到進化也會覺得厭煩。」

「一直持續這樣的生活，村子里的人們也會覺得厭煩。」

怪獸：「額...啊...這...」

陳玥：「為了使生活多姿多彩不感到厭煩，必須保持日日更新的生活。」

「可是，這樣的需求應該怎樣滿足？」

「哦！正因為無法滿足，深陷輪迴的囹圄之中無法自拔，所以覺得厭煩。」

「運用不同的辭彙和修辭填充語句可以輕易做到，但是找到新的前路卻極其艱難。」

「並不是重複不斷讓人厭煩，而是無能為力生成厭惡！」

「對嗎？」

怪獸咽了口口水：「對，

的，吧？」

陳玥眼睛明亮，看起來是因為解決了一個新的問題而倍感喜悅。

不多時，村子里的人呼喚陳玥，要他回去吃飯，陳玥大喊了一聲不吃了，繼續跟怪**談。

陳玥並不需要吃飯，他只需汲取些靈氣便能維持身體運轉。

而且更重要的是，村子里的飯做的有些差強人意。除非是喝一碗白粥。否則陳玥是一口不吃的。

村子里的人認為是陳玥不喜歡吃。

陳玥聰明的用能少用一份口糧是一份的借口極其完美的搪塞了過去。

其實隨著時間的推移，村子里的人們漸漸的對陳玥是生成了奉為圭臬的意味。

他聰明的過頭了。

就像剛剛一樣，所有的知識在他的腦中並不是一穿而過。

而是被陳玥在某個時刻組合成重磅炸彈來敲打人的神經。

某些深刻的問題一問出來，會讓村裡老人們的大腦都瞬間宕機。

況且這隻怪獸寸步不離的守護，更讓村民們暗中將他奉為天神。

雖然表面上相敬如賓，背地裡村民們早已默認陳玥為村莊的守護神了。

有好多次，幾隻怪獸跑到村莊邊緣的時候，守護陳玥的那隻怪獸一衝上去便能毫不費力的將它們解決，讓村民們更加堅定了這樣的想法。

陳玥：「我，為什麼存在在這裡？」

怪獸又一驚，這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學識。

陳玥：「越是長此以往的生活，我越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我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彷彿有著什麼東西在暗中敦促我一樣，要我繼續前行，不要在此止步。」

「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前進，也不知道去哪裡。」

「這個時候，我可以感到厭惡吧？」

怪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玥：「我渴望，渴望更多的知識。」

「有太多我難以理解的事情。」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怪獸瞪大眼睛，又看了看村子。

陳玥：「我們走吧？去其他地方吧？或許其他地方有什麼我不曾見識過的知識？」

怪獸：「那他們...怎麼辦？」

陳玥：「什麼怎麼辦？」

怪獸：「他們把你奉若神明，難道，我們不必保護他們的...安全...嗎？」

陳玥：「為什麼要保護他們？」

怪獸：「這裡靠近那片森林，怪獸不斷跑來襲擾，他們有一天會死的。」

陳玥若有所思，眼睛開始嚴肅的轉動：「這個，我確實沒有思考過。」

怪獸鬆了口氣。

陳玥：「生與死，不總是循序往返嗎？為什麼懼怕死亡？」

怪獸的瞳孔因為恐懼而放大。

陳玥的眼睛忽然釋放出黑暗的光芒。

陳玥：「生，只是為了死。死，只是為了生。」

「不存在生而不死，不存在死而不生。」

「這本是循環，我的插足，又能更改什麼嗎？」

怪獸懂了，她懂了，為什麼她的那些同類會在陳玥的身邊逃走了。

他不是救世主。

她一直都會錯意了。

她將野性變成了靈性。

喪失了本能的感知。

她的同類一定是感受到了，感受到陳玥身上那種超脫自然、置身事外、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的氣息。

陳玥不是人類，從來不是。

那些的所謂人類不過是披著與陳玥相同皮囊的，東西。

他們一刻不停的損耗，一刻不停的補足。

對於陳玥來說，他們不是生命，而是自然。

他可以隨意的創造生命，自然可以輕易的掠奪。

一切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過往雲煙，毫無意義。

那些生命的奇迹，在他的眼中也只不過是天理昭昭、理應如此。僅此而已。

怪獸害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