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憑什麼道歉
王長河這是啥意思，服軟了？
孔楸炎一想，這可不行，現在還沒鬧騰起來呢。
你現在就服軟了，你們飯店的臉面，能被你丟在地上踩嘛。
當即將大手朝桌角一拍，震得女服務員找回的零錢掉落在地上。
「免單？你們看我們爺倆像是吃不起狗不理的嘛。菜還沒上齊呢，單就買過了，還怎麼免單。」
說到免單，這可是餐廳經理的強項。
雖然狗不理髮生這樣的事幾率不大，可不代表人家經理就沒受過培訓，當即滿臉堆笑著彎腰從地上把散落的零錢撿起來，雙手奉上。
「那您看這樣好不好，我把您買單的錢退給您，還望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碼。」
孔楸炎不理，眼睛直直的盯著王長河看。
經理是經理，王長河是王長河，那能一樣嗎？
你做餐廳經理的，都是場面人。
而要是這番話是王長河說的，就另當別論了。
可關鍵是，他怎麼感覺這個王長河，是憤憤不平啊。
雖然咱爺倆是剛認識，那也得好好挫一挫你的銳氣，免得等你到我飯店任職的時候扎刺兒。
「錢，花了，我們不在乎，就想吃一口老天津味兒。怎麼，王師傅，給個說法吧。」
王長河明白了，面前這個叫孔老二的人多半是沖自己來的。
菜本身沒什麼問題，就算真有問題，他們剛才不會趁自己還沒來的時候胡吃海塞。
現在都快吃差不離了，又說飯菜有問題，還拒絕退錢，那就只有一個理由說得通。
他，是來找自己的麻煩的。
而那個女服務員，不過就是個引子。
即便自己剛才沒跟著過來，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可現在整個大堂里的食客都盯著自己呢，要不給個說法，很有可能引起連鎖反應。
到那時候，造成的損失更大。
「這位小兄弟，老哥哥，如不嫌棄的話，咱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
王長河的打算很簡單，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讓這一桌的爺倆換個地方把問題解決掉，不會落人口舌。
而這，恰恰跟孔楸炎的打算相反。
兩世為人，孔楸炎才不會上他的當。
「換個地方說話幹嘛，就在這兒說。這是你們飯店做的菜，要是不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今晚你們別想打烊。」
李璐從沒見師傅生過這麼大的氣，孔楸炎一開口，他再也忍不住了。
哪怕你是遠近聞名的臭流氓又怎麼樣，難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還敢動手？
「孔老二，你鬧夠了沒有。大不了我這個月的工資不要了全賠給你行不行。」
孔楸炎一愣，這愣頭青還真是個豬隊友啊。
自己正想著怎麼讓王師傅下不來台呢，你就伸長了脖子挨宰，自己要是連這個機會都把握不住，也太愣了。
「呦，大伙兒都瞧瞧啊。狗不理氣急敗壞了，要狗急跳牆啦。」
吆喝一聲，孔楸炎的目光又轉向李璐，假裝著無比屈辱的大叫一聲。
「你到是說說，我怎麼就鬧了？難道你們飯店就不接受食客的投訴？我們現在是在正常投訴，怎麼就是鬧了。」
李璐的眼珠子里都快噴火了，指著孔楸炎：「你！」
可「你」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多少年了，王長河還沒生過這麼大的氣，可偏偏還不能反駁。
人家是走正常的投訴程序，
這算是鬧嗎？
當即神色俱厲，朝李璐狠狠一扭頭。
「道歉。」
李璐彷彿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師傅。
「憑什麼！」
王長河再次大喝一聲。
「道歉！」
這一次，聲音比上一句的聲音明顯高昂了許多。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平息食客的怒火。
他當然知道李璐沒錯，但這件事畢竟是他攤上了，而且飯店裡也的確需要有一隻替罪羊。
哪怕李璐再不甘，當著滿屋子的食客，再加上又是自己師傅命令自己，還不敢抗爭，只能用比蚊子哼哼還小的聲音。
「對不起。」
孔楸炎很得意，像極了影視劇里的大反派。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李璐兩隻鼻孔喘著粗重的氣息，彷彿要噴火。
也幸虧孔楸炎不是一團稻草，不然此時早就燒得渣都不剩了。
「對不起，夠了吧。」
聽到李璐憤怒的吼叫，老爺子也有些擔心自己老二忘記來這裡的初衷，不由得拉了拉孔楸炎的衣袖。
不管是來找茬的，還是故意讓王長河他師徒倆難堪的，都要把握一個度。
殺人不過頭點地，雨過地皮濕。
如果玩的太過了，反倒適得其反。
而孔楸炎顯然明白這些道理，王長河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了，如果再折騰下去，恐怕王長河就算從狗不理離開，也會跟自己失之交臂了。
當即展齒一笑，嘿嘿的朝李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行，嗓門兒夠大，這次我聽清楚了。既然這樣，那我就原諒你了，你們這一桌做得黑不溜秋，塌了吧唧的飯菜，我們就勉為其難不追究了。」
揮揮手，就要打發一眾人離開。
餐廳經理不由得鬆了口氣，只要這桌食客不再找麻煩，他就萬事大吉。
至少沒引起連鎖反應，自己還能跟上面交差。
可王長河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了，再看孔楸炎，顯然一副鬥勝了的公雞一樣，這讓王長河如何能忍？
「你放心，我剛才說過了，給你免單，一定說到做到。劉經理，麻煩你們把這桌客人的餐費退還給客人，損失的錢，從我工資里補。」
王長河就是這種人，眼睛里容不得半點沙子。
哪怕他知道這件事是沖著自己來的，可依然拉不下臉。
你剛才都說了，不追究這件事了。
而我又用我自己的工資請你吃這頓飯，反倒是讓你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好像也只有這樣，才能讓王長河找回一點心理上的平衡。
劉經理無可奈何，只能點頭答應。
再看孔楸炎，那不似作假的瞠目結舌，王長河才算漸漸開始消氣。
可他卻不知道，孔楸炎真正瞠目結舌的，是王長河親手把自己推進了火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