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別讀書
「娃啊，你別讀書，你得出去發財啊。」
大梁，長平縣，一座破舊四合院大堂里，一個瘸腿瞎眼的老道士對著外面嚷著。
「娃啊，讀書沒有前途，當年我還沒去當道士，我那老爺子不知道那根筋答錯了，送我去村秀才家讀書，結果啃了三年書，挨了十年打啊。」
瘸腿瞎眼老道士嚷了半天，大堂門口這才慢悠悠的走來一個青年。
青年劍眉星目，清秀俊逸，眼角眉梢微微抽搐，一身潔白麻衣的他端著兩個瓷碗進入大堂道：「牛鼻子，我讀書關你屁事，再嚷嚷，我把你丟大街餓死。」
「娃啊，你最近這是怎麼了啊？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對我的啊。」
推過去一瓷碗，李山扯過一條破木板凳坐下，端起自己的碗吃飯，便不在言語。
瘸腿瞎眼老道士端起碗，狼吞虎咽，彷彿餓死鬼投胎，三兩口下去，碗里的黃米飯就沒了。
老道士舔著碗道：「娃啊，一碗不夠啊。」
李山一言不發吃著飯，心裡想著一件十分苦惱的事。
怎樣才能搞到錢還原主欠下的巨額債務。
逃跑，有人盯著。不跑，來錢太慢。賣身，採菊東籬下。賭博，家產就是這麼沒的。搞文藝，肚子里沒多少墨水。
此時有根煙就好了。
「娃啊，娃，娃，玉象。」
見沒人回應自己，老道士明顯有些著急，往前伸出乾巴巴的手，向著李山抓來。
「牛鼻子，你是不是耳朵也不好了，筷子碰碗聲聽不見啊。」
「啊哈哈，娃，我沒吃飽，肚子還餓著呢。」
老道士手收了回去，空洞洞的眼眶看著前方乾笑。
「一天就一碗飯，多了沒了，想吃飽自己張嘴喝西北風。」
「娃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咋家裡不是還有半袋米嗎？」
「牛鼻子，這是我家，不是你家，讓你白吃白住三年，沒把你扔出去已經很客氣了，別蹬鼻子上臉。」
「嘿，娃啊，你說什麼呢，這話道爺不愛聽……。」
吃完飯，起身端著碗的李山拿著一個空水壺走了出去，剩下老道士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堂嚷個沒完沒了。
打了一壺水的李山從新回到大堂，水壺還沒放下，就見到老道士拿著一個烏龜殼，上下搖個不停。
「我說牛鼻子啊，你這烏龜殼裡怎麼還有錢啊。」
放下水壺，李山眯著眼睛看著，略微疑惑。
「娃啊，本道爺給你佔了一掛，讀書是沒有前途的，來，我給你解卦。」老道士手上動作一停，烏龜殼往下一倒，乾巴巴的手一滑，七枚圓形方孔的銅錢便鋪在了髒兮兮的桌子上。
銅錢正四三反，形北斗七星狀，瑤光，開陽，玉衡，天權，銅錢全是正面，剩下天璣，天璇，天樞全在反面。
李山看不出來這是什麼卦象，不過他看出來了這七枚銅錢的出處。
「娃啊，此卦乃是你的讀書生涯，前路不是坎坎坷坷，而是坎坎坎坎坷坷坎坎啊。」
「比如說這一枚反過來的銅錢，乃是殺星，殺星正面廝殺，千軍難擋，披荊斬棘，官路逍遙，乃是大吉之預兆，可殺星反了過來，殺星的本質就變了，心有怒氣而不發，懷有凶氣而不語，持有煞氣而不行，俗話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可你太善良了，忍一時過去了，退一步他們蹬鼻子上臉，此乃是大凶之預兆啊，娃。」
李山沒咋聽牛鼻子說了些什麼，
拿起七枚銅錢，陰著一張臉走了。
「娃啊，你不能去讀書啊，你得出去賭啊，剛剛的卦象讀書是坎坎坎坎，但賭是大吉大利，多福多財多吉祥，乃是上卦啊。」
嘎吱。
推開卧房木門，李山陰晴不定的來到床邊，掀開涼簟，薅開幾根黃蘆葦，一個兩指牆洞露了出來。
伸出兩根手指緩緩戳了進去，仔細摸索一會，李山抽回手，看著雙指尖夾的著一枚銅錢，又朝著洞口伸出了雙指。
「一，二，三，十一。」
坐在床上的李山摸著下巴，看著空蕩蕩，幾乎什麼傢具都沒有的卧房，眼皮抬了抬望向房梁，陷入了短暫沉思。
「我就不信了，你個瘸腿牛鼻子能按住牛頓的棺材板，爬上房梁拿錢。」
藏好了錢，李山小心翼翼的從房樑上跳了下來，仰頭看了看高度，滿意的點點頭。
這不是老道士第一次拿他的錢，不管藏在什麼地方，都會被他找到。
找到還好，老道士行動緩慢，幾乎不離開四合院，也沒地方花錢。
但債主三天兩頭上門，見到值錢的東西就拿，沒拿到就敲，砸，罵，在四合院嚯嚯一頓，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拿起吃飯用的包裹，關上門，離開四合院，李山走了一盞茶的時間，這才來到了大街上。
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街道沒有出現人擠人的情況。
「後天債主又要過來了，幫別人起名寫字來錢太慢，要不……」
站在街邊，猶豫了良久，背著包裹的李山沿著一條青石路又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來到了一處湖畔前停下。
這裡的人比街道上的人少，多數穿的華麗，富貴，都是長平縣的貴族，財主，官家等有錢人。
湖畔中央，幾艘小船游過，上面的公子哥喝著酒，吟著詩，攬著花魁，十分瀟洒，快活。
李山則坐在一顆柳樹下，擺著文房四寶，翻看著一本名叫「梁」的書，等著顧客上門。
攤位很簡單，甚至是簡陋，但攤位的招牌很大膽，或者是天方夜譚。
「寫詩，一首十兩白銀。」
肚子里有點貨，李山還是有當文抄公的逼格，只是臉上有些點掛不住。
路過的貴人看著擺攤的李山，有些人譏笑兩句走了，有些人無視，而更多的人認出了李山原主的身份。
「要想日子嫌，家有千畝田，雖非大富貴，卻也樂安然，這不是李大公子嗎？什麼風把你從臭蟲集市吹過來了，啊？呵呵。」
李山放下書看了一眼說話這人，與自己年齡相仿，有些映像，但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