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旅店

雪夜旅店

侯岳死了,死在了幾個玩家面前。

在他們趕到時,侯岳整個人像是被無數只手拉扯著,血色染紅了整個溫泉池,一切只用了短短几個眨眼的時間。

站在池中的人已經不見了,一聲聲撲通撲通東西落入水中的聲音。

可那不是東西,是侯岳身體的一部分,是他的屍塊。

一顆漆黑的眼球咕嚕咕嚕的滾到水池邊上,靠近胖子的腳,它晃晃悠悠的停下,漆黑的瞳孔正好緊緊盯著胖子。

胖子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弄髒了溫泉池,要照價賠償。」突然,一道冷冷的聲音從玩家身後傳來。

冷不丁冒出來的聲音,讓胖子的反應極大的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其他玩家也猛地轉過來,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千河。

千河穿著一身米白色的針織毛衣,幾乎要融進身後白茫茫的一片雪景當中,花笑笑猛地一驚,她竟然不知道千河是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走過來的。

被嚇到的胖子覺得有些丟臉,惱羞成怒道:「弄髒?這他媽是死人了。」

「你們這個旅店死人了,你們他媽的讓我們賠償?」

千河突然笑了,他的嘴角上揚,略微有些詭異的重複道,「人?」

他看胖子,看其他玩家的眼神帶著漠然,像是在看什麼臟污,又像是看不能入他眼的灰塵。

千河沒有在說話,在幾個玩家難看的神情中,轉身離開了這裡。

走進旅店門,就看見了坐在櫃檯後面拿著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麼的沈嶺竹。

渾身冰冷又陰鬱的千河,在沈嶺竹聽到動靜抬眼的一瞬間,展露了一個笑。

漂亮的眉眼微彎,淡色的唇角上揚,周身的冰雪褪去,在這冰天雪地的山上,他笑得明媚燦爛,似一個小太陽。

沈嶺竹用手指節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框,這才道:「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一邊說,他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千河走到櫃檯前,在高腳凳上坐下,雙手撐著下顎,乖乖的看著沈嶺竹做事,「旅店裡面的溫泉池髒了。」

沈嶺竹的筆一頓,頗為無奈的看著千河,「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讓他們賠償了,要是他們一會不給錢,我就去找他們。」千河眨巴眨巴眼睛,邀功似的看著沈嶺竹,「這算好事情吧。」

沈嶺竹把手中的筆放下了,表情嚴肅的看著千河,「不是讓你不要跟他們多接觸?」

他按住了千河撐在櫃檯上的手,沉聲道:「那些人,行為詭異,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能力。」

「一個溫泉池,髒了我再清乾淨再從外面引水進去,甚至重新修建都可以。」

沈嶺竹難得的,帶著些訓斥的對千河說話:「那你呢,那些人要是做出什麼事情,你也是能換能修的?」

「上次來的那些人,差點燒了倉庫,當時的情況,你不是沒有看到。」

千河癟了癟嘴,將臉埋在手臂里,悶聲悶氣的,「哦。」了一聲。

許是無意的,將沈嶺竹的手一起壓在了自己的臉下。

沈嶺竹的手猝不及防的被壓在一片柔嫩之下,他的指尖動了動,輕微的劃過了千河的臉。

觸感光滑細嫩。

原本還想再告誡兩句的沈嶺竹卡了殼,無奈的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手抽離,揉上了千河的腦袋。

「旅店裡的都是些死物,髒了可以換,」

沈嶺竹猶自有些擔憂的彈了彈千河的後腦勺,「千河可就這麼一個。」

「是我從結冰的河邊撿到,帶回家取了名字的,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又去哪裡找傻乎乎的小千河?」

千河抬起頭,眼神亮晶晶的看著沈嶺竹,哪有一點失落的樣子,「你擔心我。」

「哪有做哥哥的,不擔心弟弟的。」沈嶺竹態度自然的接話道。

千河撇嘴,不想再跟他說什麼哥哥弟弟了,從凳子上起身,「放心吧,我感覺他們傷不了我。」

接著朝著沈嶺竹一笑,在他開口前又說道:「沈哥哥,嶺竹哥哥,去洗溫泉池吧。」

「滿屋子紅墨水,在等著你呢。」

說完壞笑著離開了一樓,背影都透著歡快,此時的千河看上去,才有些十八歲本該有少年的樣子。

沈嶺竹失笑的看著他的背影,想到即將面對的事情,那點笑意又淡了下去。

他料想溫泉池保不住了,可是沒想到,整個池水都是紅的,房間里充斥著血腥味,屍體已經不在了,出乎沈嶺竹意外的,那個小姑娘還沒走,正蹲在池水邊上。

「這裡不幹凈,客人還是回房間休息吧。」沈嶺竹發出了點響動,等小姑娘轉過身來看到他了,才說話。

花笑笑搖了搖頭,眼眶很紅,渾身有些顫抖。

沈嶺竹將溫泉房的室內溫度往上調了幾度,「既然害怕,怎麼還在這裡不走?」

「我,我想感受一下,如果是我死在這裡了,要是真的出了意外,也有些心理準備。」花笑笑聲音帶著哭腔的說道。

沈嶺竹沒有說話,他不擅長安慰人,更不擅長安慰來歷不明的人。

他拿出工具,開始放出溫泉池裡的水,這水倒是真如千河所說,像極了紅墨水。

花笑笑見他不接話,頓時有點哭不下去了,她擦了擦淚,像是閑談一樣問道:「哥哥,你怎麼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開旅店啊。」

「家裡在這裡有這麼一處產業,父母過世了,我便繼承了。」沈嶺竹邊幹活邊回答。

花笑笑又繼續問,「哥哥的父母不在了嗎,對不起...」

「沒事,已經過去了。」

溫泉池的水不深,放了一會,池子里變只剩下薄薄一層水了,沈嶺竹拿出長長的水管,接通水籠頭,開始沖洗。

「我的父母,也不在了,只有爺爺和我相依為命,」花笑笑有些失落的說道,她看向沈嶺竹,男人肩寬腿長,穿著一身戧駁領墨綠色風衣,帶著金絲框眼鏡,腳上蹬著一雙黑色馬丁靴。看上去俊美溫和。

這個長相和身材,就算是放在明星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很能讓十六七歲的少女紅了臉。

可花笑笑的眼中,只有些別的東西。

沈嶺竹回頭看了她一眼,個子不高的小姑娘像個蘿蔔一樣蹲在池子邊,失落的低著頭,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晚上想吃小蛋糕嗎,吃點甜點,對心情好。」

她語氣歡快起來,「謝謝哥哥,對了哥哥,我叫花笑笑。」

「你好,笑笑。」沈嶺竹輕笑著,叫了她的名字。

花笑笑也笑,在沈嶺竹轉回去認真沖洗池子看不見她的表情時笑得更厲害,「那哥哥你還有什麼親人嗎,笑笑都還有爺爺呢。」

沈嶺竹無意跟她聊家裡事,只簡單的說道:「有個妹妹。」

「叫什麼名字啊?」花笑笑好奇的問道。

她的語氣好奇,在沈嶺竹看不見的背後,臉上卻很緊張,只有她能看見的,一條條的黑色的小蟲,在沈嶺竹的四周飛著。

那些小蟲的嘴不停的動著,像是在啃咬什麼東西。

沈嶺竹不知道自己身邊的異狀,聞言還是回答了:「沈圖南。」

花笑笑像是看不懂沈嶺竹無意攀談的表現,仍然追著他問個不停。

他們兩個交談得越久,那些蟲子就越多,只有花笑笑能聽見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那些蟲子越咬越靠近沈嶺竹。

而沈嶺竹此刻,正擼起袖子,蹲在溫泉池裡擦洗一些難以被衝到的死角。

「沈哥哥。」千河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花笑笑臉上的欣喜僵住了。

一條拳頭粗的鎖鏈,從千河身上冒出,一直連接到沈嶺竹的腳踝。

而這一幕,只有花笑笑能看見。

那些蟲子被鐵鏈震開,不甘心的嗡嗡飛著,它們密密麻麻的飛在鐵鏈上,試圖咬開這條粗壯的鎖鏈。

花笑笑不動聲色的睨了一眼,鐵鏈一點細小的缺口都沒有出現,只能作罷,收了蟲子。

「哥哥,那你忙,笑笑就先回房間了。」花笑笑扯出一抹笑,與走進來的千河擦肩而過。

她感覺,千河像是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冷,讓她覺得如墜冰窟。

「她剛剛,怎麼叫你哥哥。」千河不滿的蹙著眉,語氣隱隱有些質問。

還未走遠的花笑笑聽到了這一句,心裡暗自一驚。

果然如資料所說,BOSS千河對旅店老闆沈嶺竹有著極強的佔有慾,而沈嶺竹不得不受困於他。

剛剛她看見的,那條粗壯的鐵鏈,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突然想到,死的兩個人,第一個登山男,是被千河直接質問過的,而第二個人,是挑釁過沈嶺竹狂妄的說要幫他擺脫千河,要救他的。

花笑笑開始反覆的想,下一個,是不是就是在溫泉池和千河起過衝突的胖子,或者是...她。

她快步走回旅店二樓,敲開了幾個人的房間。

花笑笑把自己的想法和幾個人說了一下,邱工文反駁道:「不可能。」

「我們的主線任務並不會受BOSS千河的干擾,你說的絕對不可能。」

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但表情看上去也頗有贊同。

「只有支線任務,拯救旅店老闆沈嶺竹,才會經過BOSS,你可能是想多了。」胖子也說道:「只是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死了兩個人,主線任務確實有點難了。」

花笑笑眼神一動,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不需要完成主線任務也可以,只要我們殺了千河,完成支線任務。」

「獎勵也是一樣的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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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被拯救[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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