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

公元1208年秋，金泰和八年，金國皇帝完顏璟生了一場重病，太醫院束手無策，連後事都在預備之中。

朝野上下莫不惶恐，因為完顏璟此前沒有立太子，於是各種勢力集團開始頻繁的活動。

在皇帝的諸多子嗣中以長子完顏洪裕和六子完顏洪烈的呼聲最高，金國向來有立長的祖制，大宗正府的皇親們開始為了完顏洪裕的繼位奔走。

然而完顏洪烈的母親是當下最受寵的元妃李師兒，她雖然是妃子，卻享受著皇后的待遇，若非她出身賤籍，早已被冊封為皇后，在後【宮擁有極大的權勢。

此時金國后【宮和外戚干政的苗頭已然出現，李師兒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子做皇帝，再加上完顏洪裕本身能力平庸，大多數朝臣都希望由完顏洪烈繼位，於是后【宮開始結交外臣共同抗衡宗族勢力。

一時間整個中都城暗流涌動，殺機四伏。

可以想見，若是其中一方勝利了，那麼作為失敗者的另一方會遭到極端的打壓，甚至是**的消滅。

在這段時間裡完顏洪烈除了到宮裡問安便留在府中，他拒絕接見任何前來拜訪的朝臣，並嚴禁王府中的人私下議論。

此時楊康已經三歲了，他能感受到山雨yù來風滿樓的氛圍，那種壓抑的感覺簡直令人窒息，整個王府噤若寒蟬。

這便是宮廷鬥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被帶到宮中，跪在完顏璟的床前，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其他的孩子，這些孩子便是金國的下一代貴族。

他一臉沉痛的跪著，姿勢端正，該哭的時候哭，該安靜的時候安靜，不像其他不懂事的孩子亂鬧，這給他獲得了不少的加分。

那些朝臣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如果他們成功了，那麼這個小孩子便是未來的皇太子，此時楊康的命運和完顏洪烈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這種狀況持續了半個月的時間，正在朝臣們爭鬥不休的時候，一個道士秘密的進宮了。

這個道士是全真教的馬珏道長。

說起來全真教和金國朝廷的關係有些複雜，全真教的創始人王重陽曾在金國中過武舉，做過官，辭官之後出家成了道士，創立了全真教。

全真教在終南山上，隸屬於金國京兆府的管轄範圍。

早期的全真教頗受金國朝廷的重視，金大定年間金世宗完顏雍曾請丘處機到中都來講解過養生之道，還賜給他不少的零花錢。

後來全真教逐漸壯大，傳播迅速，開始不安分於做道士，散布一些對金國不利的言論，引起金國朝廷的注意，於是便以「妖言惑眾」的理由禁止全真教在金國傳道，不過這道禁令並沒有貫徹下去。

完顏璟就接見過全真七子中的王處一和劉處玄，相談甚歡。

全真七子在金國的上流社會備受追捧，不是因為他們的武學，而是因為道家的養生學說，在任何時代，長壽都是人類的追求，特別是對於有權勢的人更是如此。

全真七子借用這種機會結交達官貴人和皇室貴胄，為全真教的傳播鋪平道路，後來丘處機還到蒙古給鐵木真講過養生之道，受到極重的禮遇。

全真教能夠在金元兩代快速傳播，成為當時重要的道派之一，和這種走上層路線的方針有很大的關係。

任何組織只有獲得國家的認可才能有長足發展的可能。

這次馬珏進宮是完顏洪烈的主意，他是冒了極大政治風險的。

講解養生之道和治病是兩回事，前者只要動動嘴皮子，吃點補藥是死不了人的，後者就很難說了，而且金人很難相信一個漢人醫生，一旦出現意外，作為推薦人的完顏洪烈負有極大的責任。

完顏洪烈之所以這樣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眼下的金國正在走下坡路，國內的貴族驕奢yín逸，奢華成風，朝堂上外戚專權，各地民不聊生，漢人中抗金的情緒逐漸高漲。

看似龐大的金國正處在一個轉折點上，此時若是再發生宮闈內鬥，後果不堪設想。

他也想當皇帝，只是時機不對。

若是他當上皇帝，為了改革弊病，首先要除掉的便是他的母家，只有把李氏一族從朝堂上徹底清除，才能重振朝綱，這是他目前做不到的，因為李氏一族是他的根基所在。

而如果讓他大哥完顏洪裕當皇帝，一個沒有作為的君主會把金國帶入更深的泥潭。

他思來想去，決定請馬珏來給完顏璟看病，只要再給他幾年時間，培養一批親信的話，他相信自己能夠讓大金國在他手中興盛下去，為此他甘冒此險。

作為全真七子之首，馬珏素有「妙術神針」的美譽，他jīng通醫理，善針灸，創下了「馬丹陽十二神針」的名號，是一位聲名遠播的名醫。

完顏洪烈知道太醫院的太醫們怕擔責任，不敢使用太重的手段，只是一味的拖延下去，最終導致了久病不治的結果。

馬珏來到宮內，使用全真教的心法護住完顏璟的心脈，用針灸之法來疏導完顏璟早已鬱結的經脈，前後用了二十天時間才初見成效，完顏璟清醒了過來。

這個消息讓中都城的冬天都暖和起來，趙王府里也有了笑語聲。

楊康感受到了皇帝的威嚴，一個皇帝的病情可以影響整個城市，甚至是整個國家的心情，這便是權勢的力量了。

隨著完顏璟的清醒，無論是后【宮還是前朝的風波都平息了下來，然而暗流從來不曾停息過，只是暫時蟄伏了起來。

這場風波過後，楊康依舊過著小王爺的舒心rì子，不過他多了一項rì常任務，他要開始學習了。

作為私塾先生的女兒，包惜弱對於幼兒的教育非常重視，便找來了《千字文》讓楊康念誦，為了討得母親的歡心，他毫不費力的便念熟了《千字文》。

於是有關小王爺是神童的傳言不脛而走，給他惹來了一些小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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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這是一個架空的金國皇朝。

在歷史上，公元1208年，金章宗完顏璟病逝，他的六個兒子全部早夭，最後繼位的是他的族兄衛紹王完顏允濟，然而《shè雕》中金章宗的兒子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這裡沿用這種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