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狡詐

長夜破曉，三軍齊出。狼煙為景，黃沙襲天。李驍煜坐騎駿馬，雙臂環胸，似乎有什麼喜悅的東西，被他噙在了唇角的笑意里，隨著晴空絕美的鶴影，直上雲霄。往事排雲而來，大風滌盪胸腔。

終於，鼓聲陣陣響起，李驍煜素手一揮，將士們鏗然跪於身前，齊聲高喊。

「將軍！」

「將軍！」

李驍煜從腰間拔出寶劍，直指天際。

「拔營！」

眾人的呼喊聲排山倒海般襲來，青菡立在城門樓上看著李驍煜身姿挺拔，一如往昔，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姐姐好福氣，遇到這樣人中龍鳳的夫君。」

杜新柔從她身後走來，倒沒了平日里那嬌嬌糯糯的模樣，反而讓人覺得清爽許多。

青菡並未瞧她，目光依舊只是隨著李驍煜遠去的背影。

「你此刻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呀，照理說你該女扮男裝跟在他身邊伺機而動才對。」

杜新柔不曾想青菡如此坦誠，自己的心思看樣子早已落在她眼中，如同孩童的遊藝一般，不值一提。

「將軍這樣的人，本就不是應該只屬於同一個女人的，」她笑的無辜：「姐姐身為兮殤族公主應該很清楚，更何況李將軍接下來要奪取天下，這做了皇帝的男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若是侍奉不周，不也是姐姐的錯處，朝臣們亦然不會答應的。」

聽她如此說，青菡這才收回了目光，轉頭看向杜新柔。本以為她會發火，可她目光柔和，不帶有一絲戾氣。

「你父親身為幽州巡撫，若是還活著能同意你去做妾？」

杜新柔的臉不由得抖了一下：「我說了，我同父親沒有感情，我是庶出……」

「所以你上趕著同一個親手殺了你父親的人在一起……來嘉獎他殺了你父親？」

青菡狡黠的笑著，卻似乎並不滿足到此為止：「聽聞你父親死的難看，已經被掛在幽州城暴屍多日了，怎麼？很開心？覺得你的李大哥做的極好，從而想委身於他，哪怕只是個妾？」

「你……」杜新柔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雙手攥的緊緊的，分明是極力剋制那即將迸發的怒火。

「想動手？可以啊，反正他們都走遠了，我就是說了什麼，你的黎大哥也不會相信的。」

青菡理了理肩頭的披風轉過身，並未在乎身後杜新柔那陰狠襲來的一掌。

只是她的掌力只能停留在距離青菡髮髻一寸之處，連根髮絲也未觸及。

杜新柔驚恐的抬起頭，卻見夜翎倒掛在石樑上，嘴裡還叼著一個蘋果，只一隻手便輕而易舉的鉗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伴隨而來的便是那刺破人耳膜的尖叫聲。

「杜姑娘短短一個時辰內，還真是判若兩人啊。只是你對我動手，楚昭霖知道嗎？」

杜新柔緊緊護著手臂，防備的看著她：「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哦，大概是我說的不清楚，你表面上是官家的人，因為官家並不僅僅想讓驍煜死，更重要的是一舉殲滅所有叛軍，可楚昭霖不同，除了這些他更想讓你離間我和驍煜的感情。蠢啊，真是蠢！」

「不許你侮辱太子殿下！」

見杜新柔如此歇斯底里，青菡略感意外：「我何時侮辱你的太子殿下了？我是在侮辱你啊，是你蠢，被人利用當箭靶還不自知。」

「我猜……我活著的消息你還沒傳出去呢吧？」青菡手中拿著一隻羽毛，杜新柔一眼便認出那是她的信鴿：「不錯嘛，下手挺狠的，不僅要我們的命，還要我們互相憎恨，呼……」

她吹了一下那羽毛，隨著微風，羽毛漂浮著，被帶向了遠方。

「這麼說，我偷傳給官家李驍煜要攻打明州的消息，官家也沒收到嘍？」

青菡笑的恬靜：「當然。」

「哼！」杜新柔眼中的憎惡如毒蛇鮮紅的信子一般吐露著：「蘇青菡，我的確沒想到你會回來，我本就是太子殿下舉薦給官家來刺殺李驍煜的，奈何他武藝高強，我近不得身，於是我便改變策略離間他身邊的人，讓他們功虧一簣。可你回來了，你居然幫他把那麼棘手的問題都解決了，當真是壞了我的好事。」

她額頭上滲出密密的虛汗，可見方才夜翎下手不輕。

「我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這麼多年我做他的暗哨，監視幽州城的一舉一動，雖然平日里只有寥寥數語，可我最明白他的心意，你們這般恩愛非常，便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嘖嘖嘖……」青菡搖了搖頭：「想不到，你幫著他人監視你父親，早早的把自己當做一條狗，還覺得無上榮耀。」

「能侍奉官家和太子殿下，本就是無上榮耀，你們這群逆賊，不配做人。」

青菡俯下身，拿出一塊絹帕為杜新柔輕輕的擦拭額頭上的汗珠，杜新柔本是想躲，卻因受了傷，摔在地上根本躲不開，只得驚恐的看著她。

「你殺了我便是，不必想從我口中套出話來。」

「你在我這裡，沒有價值！」青菡將那絹帕收好便起身看了夜翎一眼，夜翎狠狠的咬了一口蘋果，上前去扶杜新柔，卻被她死命掙脫開。

「你是想被她打暈扛回去？也不是不能！」

杜新柔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殺了我就好，難道還想侮辱我？我告訴你那不可能！」說著，便想咬舌自盡。

夜翎眼疾眼快，伸出兩指點在她的百會穴上。杜新柔一時動彈不得，只憤恨的盯著青菡。

「我不是菩薩，你想死我絕不攔著，可你難道不等著看這次他們出征會是個什麼結果嗎？」

杜新柔眼中滿是不屑，卻突然警惕的看著青菡。

「猜對了，」青菡為她理了理飄逸的長發笑道：「他們沒有去明州城，那日你說的那些根本沒人相信，我知道，即便你的信鴿沒有把消息帶出去，可你此行的目的之一不就是引誘他們去攻打明州嗎？所以明州城內一定是蓄勢待發的！」

青菡起身，看著那已經走遠的大軍，嘆了口氣道：「你利用黎罡的魯莽，離間眾人。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這心思卻歹毒的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