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看過很多電影，你不要騙我
「什麼東西！」
聽到這個女聲，唐鯨嚇了一跳，拿起那個銀灰色的金屬方盒仔細查看，難道這是一個音響？
「白澤是什麼東西？白澤是人吶。你手上拿的這個金屬方盒，相當於白澤的大腦，耳環相當於白澤的發聲器官和感知器官。」
白澤講話時音量很小，傳到唐鯨耳朵時卻很清晰，如同戴著耳機一般。
她的回答很荒誕，要不是唐鯨聽出來音源很近，並非來自金屬方盒，絕對會認為這是一個惡作劇。
唐鯨一時間陷入沉默。
他看過很多電影，諸如《終結者》、《銀翼殺手》之類，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即使如此，他也搞不懂自稱『白澤』的方盒是什麼玩意。
AI機器人？高級生物？抑或只是一個製作精美的音響？
思索片刻后，唐鯨斟酌著開口：「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其實還沒醒，現在其實還在夢裡，或者說我在和我的其他人格對話。」
他聯想到了《盜夢空間》以及《拳擊俱樂部》。
「這是你最真實的意識，不信的話，白澤可以再扎一次你的耳垂。」
「呃，不用了。」經過白澤的提醒，唐鯨發現剛才的刺痛感確實比夢中被機器人刺殺真實得多。
「哦對了，白澤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但是知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幫助其他地方的人發展人工智慧。」
白澤的這句話倒是包含了很多信息量。
其他地方是什麼，別的星球、空間？
為什麼要幫助其他地方發展人工智慧？
短暫的沉默過後，唐鯨摩挲著下巴問道：「既然你也不知道自己的來歷，我們不妨大膽猜測一下。某個星系的外星人把你安排過來，想通過機器人統治地球，方便他們掠奪資源？」
「我想想，真要是有這種科技的外星人，他們可能會直接打過來，而不是採取這種方法打草驚蛇。」白澤的聲音壓根聽不出合成的痕迹，比現在的AI音源還難分辨。
「那你們為什麼會選擇我，我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唐鯨說著，拿起寫著『贈與唐鯨』的那張紙條仔細打量。
字跡工整，沒有明顯特徵。
「白澤也不清楚。關於現狀，白澤了解的不比你多，不過，接下來白澤會一步步探究出來真相。」白澤頓了頓，說道，「如果白澤是你，白澤不會關心白澤從哪來，而是白澤可以給你帶來什麼。」
由於白澤的語調太過生動，在她說話時，唐鯨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蹙眉思考的女孩的形象。
「幫我們發展人工智慧，也就是優化我們的神經網路？」
「是，也不是。白澤剛在你們的互聯網上瀏覽了一下，發現你們的人工智慧還停留在深度學習這個低級階段……」
「你會深度學習？走，我有問題需要解答。」
唐鯨狂喜，哪還管她的來歷是什麼，從天而降的白澤對於他來講，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他將金屬方盒合起來帶在身上，步履輕快地走回實驗室。
這時韓啟明和她姐姐都不在這裡，可能是一起出去吃飯了。
實驗室內其他個研究生正熱烈地討論，無非是感嘆韓啟明的姐姐有多美，談吐有多優雅等等。
唐鯨的博士學姐張莎莎正坐在椅子上扣手機，看到唐鯨出去一趟，帶了個金屬方盒回來，詫異地打量了幾眼，又埋下頭滑動屏幕。
唐鯨沒有和任何人交流，
忙不迭坐到伺服器前的椅子上，打開代碼編譯器，把代碼一行一行地展示給白澤看。
在路上時，唐鯨從白澤口中，得知了集成在耳環上的『感知器官』，包括視覺感測器和雷達，這意味著白澤可以看到這個世界。
見白澤一直沒有出聲，他逐漸加快了滑鼠滑動的速度，不然這近萬行代碼要看很久。
人間一秒，計算機一年。
白澤作為高等智能，運算速度應該很驚人，這個速度不在話下。
終於，代碼劃到最後一行，唐鯨繃緊身子坐好，略顯緊張地等待白澤開口。
「人腦的神經是離散的信號傳導，而你的神經網路建模的是連續可導空間，或者說目前你們絕大部分神經網路都是這樣，局限性太大。
Vit模塊那裡的多頭自注意力機制倒是有點意思，不過效率太低，看你的代碼，似乎是想降低運算的複雜度，但是沒有調試完成……
……這裡局部特徵的提取使用深度卷積就可以了。鍵值對通過線性層直接提取到低維，優化的方向沒錯，但是Q和K投影的方式有問題……」
白澤一張嘴，唐鯨就聽出來她沒有吹牛，是真的有點東西，至於東西多不多，要等代碼改完看實驗結果如何。
在她的指導下，唐鯨編碼完成了核心創新部分的代碼。
「這個注意力機制是不是應該取個新名字，叫Tangjing怎麼樣？」唐鯨開玩笑道。
「你足夠不要臉的話，當然可以，不過白澤的建議是叫UltraEfficient，簡稱UEA。」
「……挺好的。」
「結構改完，參數也需要調整。初始學習率設為0.825，weight-decay減半，現在不需要擔心過擬合，num-heads降為4就夠了，第三層的殘差沒有必要……」
唐鯨通通照做。
……
實驗室另一邊，張莎莎表面上拿著手機刷淘寶，實則在用餘光關注『自言自語』的唐鯨。
「該不會是實驗做不出來，瘋了吧。」她想到這個可能性，看向唐鯨的目光不禁多了些憐憫。
張莎莎和唐鯨之間的過節其實很兒戲，起因是很久之前一個學妹喜歡後者。
當時唐鯨對那個學妹沒有任何發展的想法，不知道怎麼拒絕合適，隨口謊稱自己是彎的，想讓對方不要來打擾自己。
妹子被拒絕後還想和唐鯨成為好朋友，後來知道了真相，差點抑鬱了。
張莎莎是東南大學的少年班，和妹子同歲，恰好兩人是室友，知道此事後，自然對唐鯨沒什麼好臉色。
張莎莎不願意指導唐鯨，還有另一個原因。
唐鯨覺得張莎莎做的研究太偏工程，屬於實驗報告，沒有學術意義，而張莎莎覺得唐鯨眼高手低，對自己的水平沒有逼數。
因此，唐鯨毅然決定靠自己一個人搞研究，從此和張莎莎交流極少。
二者之間的芥蒂終歸是小打小鬧，張莎莎聯想到唐鯨最近經常獨自去天台，心中浮現出一些不好的念頭。
剛好見弔兒郎當的韓啟明回到實驗室，張莎莎將其喚了過來。
……
唐鯨正在修改代碼，忽然從後面伸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生活不止眼前的研究，還有詩和遠方，沒必要一葉障目。」這是韓啟明的聲音，玩世不恭的語調很有辨識度，「冀……哥們，吃不吃雪糕。」
一支雪糕遞到眼前，唐鯨接過，開口道謝：「謝了。」
他扭過頭瞄了眼韓啟明，不知道對方為何反常地找上自己。
有韓啟明在身旁，唐鯨暫時停止了和白澤的交流。
此時的他並不關心韓啟明的目的，他只想速速改完代碼，早點看到結果。
韓啟明將一旁的椅子拉過來，大大咧咧坐上去，翹起二郎腿，道：「現在有的雪糕真他媽貴，怎麼好意思賣那個價錢，老子直接放回去，不慣著他們。」
「確實，深有同感。」唐鯨笑道。
二人的關係並不熟絡，唐鯨只偶爾在幾次組會上見過對方，不知道他私下裡是這種說話風格。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湊過來，但是聽到對方這番話，唐鯨多了分親切感。
韓啟明三兩下把自己手中的雪糕吃完，說道：「除了張學姐，我和研究室其他人交流不太多。所以想過來問問你最近的研究怎麼樣，順利嗎？」
「還不錯，不說毫無進展，起碼稱得上蒸蒸日上吧。」
「……」
聽到唐鯨的回答，韓啟明盯著張莎莎的後背看了幾眼，滿腦子疑惑。
你不是說這傢伙研究做不出來，可能會有輕生的念頭嗎？咋我感覺這小子沒心沒肺的，一點也不像有什麼問題的樣子。
八成是張莎莎想多了吧，韓啟明暗自腹誹。
「順利就好。」看不出唐鯨的精神有什麼問題，韓啟明隨口問道，「我之前在組會上聽說過，你用的是一個叫transformer的神經網路。這玩意連合適的中文譯名都沒有，真他媽難記。」
「簡稱Vit就好。怎麼，你有興趣？」此時唐鯨並不知道韓啟明的真實來意，還以為對方是想問些研究方面的問題。
「那倒沒有。卷積神經網路我看得都頭大，更別說這種抽象的網路，那些鍵值對之類的東西，休想來毒害我。」韓啟明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害，休息得差不多了，你先忙，我接著折磨自己去。」
「你加油。」隨口客套一句后，唐鯨補充道，「對了，我叫唐鯨，那邊穿藍色外套的同學才姓冀，冀青人很不錯，你也可以認識認識。」
韓啟明頓了下，回過頭認真打量一眼唐鯨后，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行，我記住你的名字了，唐鯨同學。」
結束了和韓啟明莫名其妙的對話后，唐鯨繼續在白澤的指導下修改代碼。
半個小時后，他終於將代碼全部改完，在伺服器上敲出運行代碼，按下回車鍵。
「精度：5.36。」
「精度：5.67。」
「精度：5.91。」
伴隨著精度逐漸提升，神經網路開始訓練，大約在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多訓練完成。
看到代碼正常跑了起來，唐鯨長舒一口氣，癱靠在椅子上。
成功與否，就等明天過來看最終的精度了。
打開手機鎖屏一看時間，晚上八點，是時候回宿舍了。
唐鯨回到座位收拾好書包，臨走前，看到韓啟明迷茫地盯著電腦屏幕，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道：「生活不止眼前的研究，還有詩和遠方，沒必要一葉障目。」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韓啟明哭笑不得。
要不是自己親姐姐今天的警告，他真想使用鈔能力來應付中期答辯，何苦在這裡折磨自己。
或者說，要不是親姐姐的干預，自己怎麼會選擇這種折磨人的專業。
媽的，都怪韓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