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波暫停、秦使

焱闇的眼底猶如井底不起波瀾。

雪姬就這樣看著那雙如他面容一般枯寂的雙眼，碧藍的天空被烏雲遮蓋，不一會兒就雨落人間。

嬴政走了過來，對著焱闇問道「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焱闇搖頭說道「不知道。」

嬴政安靜的坐在他身邊看著依舊躺在他懷中的雪姬，晶瑩剔透的肌膚上早已沾滿冰晶，閃縮著微光。

嬴政德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他依舊坐著沒有任何動靜，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況他已經習以為常。

焱闇看著嬴政同樣沒有任何的舉動，餓幾天人並不會死。

焱闇相信外面的趙軍最多兩天就會退去，在這樣的一個亂世，無葯可醫的情況下，以他那樣的傷勢死亡已經是註定的結局，趙軍並不會多花多餘的時間。

雪姬坐了起來，柔荑摸去晶瑩，看著兩人說道「我去給你們那點吃的過來。」

說完就起身向著門口走去，剛走了兩步，雪姬就看到了一雙不含任何情緒的吊三角眼看著自己，而他手中，一枚箭頭閃縮著微光。

雪姬轉頭看去，只見坐席之上只剩下了嬴政的身影，而那個年紀小小的孩子，手上同樣拿著一枚箭頭指向她。

雪姬相信，她只要有多餘的舉動，剛剛建立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而她也將入他所說的那般，生死自負。

雪姬轉過頭，委屈的看著那個人，她向前走了一步，在那人的舉起來的箭頭下一把抱住他，然後在他懷中哭泣起來。

「你為什麼就這麼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焱闇任由她低聲的訴泣，沒有任何的舉動，只要她沒有離開屋子的想法，一切如常。

雪姬安靜下來，在他懷中睡了過去。

昨夜一整夜都沒有安神入眠，一大早情緒波動巨大，精神早已經不堪重負，睡過去好。

焱闇將雪姬抱回床上安置好，然後重新坐回坐席之上，他看著嬴政說道「越是危險時刻，越要冷靜、無情，才能夠真正做到保護好自己，讓自己活下來。」

「懂了嗎？」

嬴政點頭。

嬴政看著焱闇，他那陰鷙的臉上很是平靜，好想現在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焱闇耳邊不斷的迴響著外邊的情況，的善良留宿的人開始在一聲聲的挽留下離開，然後那些說著挽留話語的人轉頭就是暗呸一聲，就連腳步聲都重了幾分。

焱闇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能夠讓他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高考生瞬間擁有昨夜那般力量的來源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將自己從回家的路上瞬間帶來戰國時期，這絕對不是用科技可以解釋的事情，那麼就必然是玄學了。

還有昨夜那些在房頂上飛來飛去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嬴政又是如何做到能夠在水中憋氣二十多分鐘都是一個又一個問題。

焱闇看著嬴政，平和的說道「昨夜你為何會在哪裡？」

嬴政說道「學生跟隨母親在護衛的護送下更換著藏身之地，然後我出來熟悉地勢，在熟悉完了回家之際。」

「眼前一道金光一閃而逝，之後老師就出現在了道路中央，然後學生就被吸引住了。」

「等我試探到老師還有呼吸之後，就在那裡等待著老師的醒來。」

嬴政說道「老師，你是神仙嗎？怎麼會突然出現還伴有金光護身。」

焱闇看著雙眼冒光的嬴政搖頭說道「我要是神仙，

昨夜我們就不會這樣狼狽了。」

「還記得什麼嗎？」

嬴政搖頭說道「沒有了，金光一下就沒了，除了老師就是老師手中提著的布袋了。」

焱闇點頭看著不知何事又獨自開心起來的嬴政，他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

自己原本買完菜走在回家的路上，並沒有任何穿越的因素，那麼是什麼原因讓自己穿越的？

焱闇想不到，那就不用想了，既來之則安之。

這間房間窗戶的朝向並不朝街道，而是一片富貴的住宅，打焱闇算窗戶離開想法徹底落空。

這樣的住宅都有著護衛和家僕，冒然闖入不說能不能離開，行蹤必然是暴露的，現在要等的就是趙軍鬆懈下來，然後尋找機會從後門離開。

床上，雪姬早以醒來，她聽到了嬴政和焱闇的對話，她心中疑惑不已，什麼金光、什麼布袋、什麼突然出現？

焱闇說道「這裡平常是由誰管事？」

嬴政轉頭看著焱闇說道「我不知道啊。」

焱闇看著掙得大大的鳳眼，那一雙眼睛滿是疑惑的看著他，好像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焱闇對著嬴政搖頭說道「不是在問你。」

雪姬自己被發現了，她坐起來說道「你怎麼知道我醒來的。」

焱闇說道「你呼吸的節奏亂了。」

雪姬從床上起身，依舊向著他走去，在他身邊坐下。

短期茶壺想要倒茶，茶壺入手的感覺告訴她，這裡面已經空了。

雪姬說道「姬雪閣是平原君手下的玥華夫人管事，她也是平原君手下的情報第一人。」

焱闇看著雪姬，她臉上有著淚痕，嘴唇微微乾裂。

焱闇抬起頭睜開眼睛看著雪姬說道「我能相信你嗎？」

雪姬看著焱闇，看著他說出這一句話眼中泛起的一絲漣漪，她點了點頭，喜意忍不住的爬上她的面龐。

焱闇點頭，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驚訝的神色，就像雪姬說的，他能夠感受到人的善意和惡意。

焱闇說道「穿上衣服再出去吧。」

雪姬低頭一看，自己還是只穿著裹衣，好在現在是盛夏，天氣並不嚴寒。

雪姬臉色咻一下緋紅，然後站起來小跑向一片牆，接著向著旁邊拉開，一個暗格的衣櫃出現。挑選了合適的衣服穿好之後重新坐回席上。

雪姬響起清晨的一幕，她眼波流轉的看著焱闇說道「我身心都是你的，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雪姬說完就向著門外走去，嬴政看著她將房門輕輕離開一個勉強夠她離開的縫隙擠了出去，然後門在關上。

嬴政收回視線看著焱闇說道「我以後是不是需要改口叫她師娘。」

焱闇搖頭說道「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所以沒有必要將它放在心上。」

「小政，你要學會控制他人，不論是任何的手段，感情也好，親情也罷。」

說到這裡，焱闇看著嬴政臉色十分沉重的對著他說道「只能由你來通過這些東西控制他人，不能由他人通過這些東西來控制你。」

「當你被這些感情、親情、友情所控制的時候，你就將陷入他人的股掌之上，被人玩弄。而這對於你將來坐上那個位置是非常不利的一件，懂嗎？」

「不論你將來遇到多少人，他們和你的感情有多深，你都要為自己保留一絲絕對的情緒，只有這樣，才能在他們對你露出獠牙時，能夠揮出利刃將他們一一斬殺。」

嬴政聽不懂焱闇的話語，他只知道焱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很是鄭重，就跟他許下那個諾言一般的鄭重，所以嬴政知道，這句話他必須刻在心裡，永遠的記住他。

清晨上的第一課焱闇的神色都沒有這麼鄭重，嬴政重重的點了點頭。

焱闇看著窗外外力烏雲的天空，他的眼底將所有的風景盡收其中。

雪姬回來了。

雪姬將食盒和茶壺放在食案上，一一將其中的粟米做的米飯拿了出來，她看著兩人都沒有動手的樣子，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後氣鼓鼓的看著焱闇，明明是他說的可以信任她的，可是現在卻又做出這般舉動，真是無情。

焱闇將粟米飯放在嬴政的身前，他安靜的坐著那裡一動不動。

雪姬端來的食物只夠她和嬴政吃的。

雪姬看著焱闇沒有動筷子的舉動，嬴政懂事的看著焱闇也沒有開動。

焱闇說道「吃吧，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被耽擱了。」

焱闇看著雪姬「你也吃吧。」

說完他繼續盤腿看著窗外的天空，那裡有幾隻紙鳶被人操控的飛在空中，看似自由飛在高空，實則被線牢牢的束縛住，絲毫沒有自在可言。

雪姬手中的筷子無意識的動著，她順著焱闇的目光看去，碧空如洗、紙鳶翻飛。

雪姬說道「你會離開嗎？」

焱闇點頭說道「人生何時何地有過停留，是人都會離開的。」

雪姬說道「會帶我一起離開嗎？」

焱闇地下頭看著坐席，經緯交叉而過，相互依存才能夠讓絲線成為一塊完整的布匹，人也是這樣嗎？

焱闇沒有回答。

雪姬沒有再問。

嬴政依舊吃著碗里的粟米飯。

雪姬收拾好一切離開，嬴政陷入飯困之中，頭枕在席幾之上沉沉睡去。

屋外腳步聲越來越少，安靜無比。

雪姬回來看到嬴政已經睡的深沉，焱闇依舊低著眼瞼看著下方的坐席。

她慢慢的走進他，靠近他坐下，將頭倒入他放在盤腿上手心中，輕輕的合上一雙碧藍的杏眼。

焱闇心如枯井，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心會如此的平靜，六識如此清晰，身軀如此協調。他只知道，這些能夠幫助他更好的在這個亂世活下去。

焱闇吊三角眼眼底倒映著雪姬那雪白的秀髮和晶瑩剔透的肌膚，倒映著她那美麗的容顏，卻心思不動。

焱闇想來應該是跟腦海那一炸有所關聯吧！

過了兩個小時，雪姬清醒過來，她感覺臉頰上的溫暖，睜眼就是那雙眼睛。

雪姬轉動著頭顱，像一隻小貓一般摩擦著主人的手指，尋找安心的感覺。

雪姬坐起來看了看屋內的時刻，她說道「姬雪閣馬上就要開始營業了，到時候我也要去幫助奏樂。」

焱闇等待著她的下文。

「我會幫你們留意一下外面的情況。」

「還有就是這一排都是樂官的住所，並不會有人來，你們放心吧。」

雪姬乘著焱闇沒有注意，她在他臉上啄了一口，然後滿臉喜意的看著他。

焱闇抬頭看了一眼足以和窗外晚霞比肩的雪姬，他重新低下頭去。

果然，沒有多久外面的腳步聲又開始變多了起來。

雪姬帶著她昨夜帶回來的竹笛和燈籠離開了。

焱闇等待著夜色降臨。

天徹底黑了下來，門外的聲音絡繹不絕。

焱闇看著嬴政說道「今夜好好休息，明天凌晨我們就離開這裡。」

嬴政點頭。

深夜，和昨夜差不多的時間，門外傳里的了雪姬和幾位同僚的腳步聲。

雪姬推門而入，同樣的道別聲響起。

雪姬進入一看，嬴政已經睡下，焱闇身上的繃帶歪歪扭扭，顯然已經換過葯了。

雪姬將燈籠放下走到焱闇的身邊，抱住他說道「我感到了你要離開。」

焱闇點頭說道「是的。」

雪姬說道「去哪兒？」

焱闇搖頭說道「並不會離開邯鄲城。」

雪姬看著他說道「我能去找你嗎？」

焱闇看著她點頭。

雪姬高興的說道「找到你之後你不能在像這次放棄我。」

焱闇看著那雙碧藍泛著水潤的寶石，遲疑了一下，輕輕點頭。

雪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復，她輕輕的抱著他說道「今夜很多人都在大臣都在討論今天朝堂之上的詭譎變化，好像是秦國已經知道嬴政在趙國的情況，派來了使臣。」

「趙王害怕針對秦國王室子孫的事件爆光，在朝堂之上下了詔令，加強對秦國使館的防禦工作，並大力整治邯鄲城的江湖勢力和追拿兇手。」

焱闇點了點頭，看來這一次危機是過去了。

雪姬轉到他身前，然後看著他說道「我會去秦國使館找你的，你逃不掉的。」

接著焱闇只感覺自己背後傷口傳來一股疼痛，那是被她用力抱住擠壓到的。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接著一股清香傳入鼻中，甘甜的泉水流淌在口腔之中。

得逞的雪姬放下腳跟，她雙眼迷離靠著焱闇，喃喃自語「你逃不掉的。」

焱闇背後的疼痛早已被這股清甜覆蓋。

他低頭看著她那雙柔荑撐著他的胸口靠著他，然後喃喃自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