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討親被拒

紫雲山脈，山巒疊嶂，魏巍不知幾千里，常年沉侵在白皚皚的雲山霧海之中。而主峰的雲霧，與其他山峰不同，這裡的雲霧呈紫色，四季如一，故主峰得名紫雲山。紫雲山莊便建在紫雲山上，故又名紫雲山莊。紫雲山莊北靠著山，山後臨崖，山的東面和西面，也是萬丈深淵，南面唯一的一條石階路，沿著峭壁伸向山底，故紫雲山莊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說。莊園外，獸首為矛，石欄為盾，往前十丈，一條深谷忽現，谷寬十丈，活生生的砍斷了去路，也劈開了紫雲山。谷上，三座青石拱橋，如三條青蟒，盤踞於此。莊園入處，「紫雲山莊」四個大字，醒目耀眼，大門兩邊，飛樓插空。莊園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古木參天，奇花百放，幾處清流，從花木根處侵於石隙之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莊園主樓便建於此。那主樓不知有幾多高，只覺它高聳入雲，直達天聽。

樓內會客廳，紫雲莊主正在會客。紫雲莊主會見的，不是別人，正是蒙白羽的討親隊伍。

「我們這次前來，不為別的，只為我家公子說媒。」紀全不苟言笑道。

「承蒙厚愛，只是不知你家公子看上了我莊上哪個女子？」紫雲莊主微微一笑道。

「自然是你家大小姐，也唯有你家大小姐才能與我家公子般配。」紀全依舊面無表情道。

紫雲莊主一聽，臉色慘白，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但他強壓了怒火，依舊微笑道：「你家公子的瘋病好啦？」

紀全察覺到紫雲莊主臉色的變化，發現事有誤會，於是往臉上堆了一堆笑容道：「不是為城主的兒子秦一童提親，而是城主的義子蒙白羽。」

「哦，蒙白羽？那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義子？」紫雲莊主內心的怒火稍稍弱了一些。

但無論是秦萬壽的瘋兒子，還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認的風流義子，都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他紫雲山莊的大小姐。

「此事…」紫雲莊主正要婉拒這突如其來的提親，一隻靈鶴忽然飛了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那靈鶴在紫雲莊主眼前煽動了幾下翅膀，才忽地又飛走了。

那靈鶴飛走後，紫雲莊主才轉頭對紀全道：「那蒙白羽被人擄走了？」

「莊主如何知曉？」紀全驚詫道。

蒙白羽被人擄走後，討親隊有人提議就此打道回府，但紀全力排眾議，一意孤行來到紫雲山莊提親，此事並沒有向外人透露過，不知道誰竟會得了消息，著實讓人心驚。

「自然是剛才那靈鶴帶來的消息。」紫雲莊主道。他也在觀察著紀全的表情，想從他表情的細微變化里撲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之前向紫雲山莊大小姐提親的，不知道來過多少批，但都被那嬌縱任性的大小姐打跑了，因為來的不是些歪瓜裂棗的，就是些五大三粗的，亦或是德才不兼的，總之沒一個入得了她的眼。為了不受一些無聊作嘔的叨擾，紫雲山莊大小姐放下話來，來向她提親者，必須長得帥，還要經得她打。

這一招果然效果顯著，因為大家都知道，紫雲山莊大小姐自小靈修，修為據說已接近靈元鏡，同齡人中，沒有幾個是她的對手，就算有，面貌上又達不到她的要求，依然要挨一頓打，這樣久而久之，竟沒有人再敢上門提親。

紫雲莊主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只盼有哪個不怕死的少年英雄，站出來幫他收了這個魔女。

那蒙白羽雖然風流成性，

但他在城主府曾見過，人長得還算帥氣，又有城主府這棵大樹罩著，還算勉強過得去，於是對紀全說道：「等你家公子到了，再行商議定親事宜，我現在得先找人去把他接來。」

紀全喜出望外，因為他從紫雲山莊的話中，聽出了蒙白羽還活著之意，他立即傳信手下往廳內送來聘禮。按照慣例，說媒都是先亮聘禮，再談婚嫁，這紀全卻是反而行之，也不怕說媒失敗？

失敗與否，對紀全來說，都無關緊要，他在乎的是紫雲山莊的態度，在乎的是秦萬壽交給他的任務。

紀全與紫雲莊主的對話，那個端茶送水的丫頭已暗暗記住於心，她借了出去換水之機，沖沖向西北院走去。這個丫頭，是鈺雯的貼身丫鬟，名謝淑薇，長得高挑而冷艷，明面上是鈺雯的丫鬟，暗地裡卻是鈺雯的護從。平常這些倒茶送水的事，倒沒有她什麼事，但這次是城主府來提親，事關重大，所以紫雲莊主喊了她來，以便在關鍵之時，破解僵局。

此刻，山莊西北院前，鈺雯正與大師兄常德紳切磋靈術。鈺雯一柄短劍耍得跌宕起伏，精妙絕倫，就像?條冰蛇繞著她上下翻飛，左右盤繞；常德紳一把大刀也耍得蒼勁有力，大開大合，有如那閃電雷鳴，翻江倒海。

「師妹的靈術又有了精進，身段也更顯柔美了。」常德紳一邊化解鈺文的攻勢，一邊讚賞道。

「那是自然。」鈺雯妙眼如珠，脈脈含情道，「是舞得美還是人美？」

「都美，人更美。」常德紳的聲音忽然小了，如那蚊子飛動一般。

鈺鈺停下攻勢，劍入鞘，莞爾一笑道：「既覺得我美，為何不向我阿父提親呢？」

常德紳臉一紅，卻忽又蒼白起來：「我…我…沒豹子膽吃。」

鈺雯臉一沉，怒道：「你沒豹子膽吃，還敢來招惹我，想死么？」

「不想，不想。」常德紳連連退了數步。

「你還敢退，上前來，我保證不打死你。」鈺文瞪了常德紳一眼，命令道。

常德紳只得戰戰兢兢的走到鈺雯跟前，等待著這個天仙般美麗，又嬌蠻任性的師妹的雷霆之怒。

鈺雯舉起的如羊脂美玉般完美的玉手正要落下，卻見那謝淑薇急急的走來，人未道，聲已至：「小姐，常大哥這頓打，有人幫他背了。」

「誰吃了豹子膽，又來招惹本小姐？」鈺雯收了舉起的纖纖玉手。

「有人到莊上提親，此刻正跟莊主在主樓會客廳交談呢。」那謝淑薇吸了一口氣，才又道，「總算有人來提親了，再也不愁嫁了。」

「誰愁嫁了。」鈺雯白了謝淑薇一眼，「是哪個吃了豹子膽的？」

「秦萬壽的義子蒙白羽。」謝淑薇道。

「那個登徒浪子？」鈺雯那晶瑩剔透的葡萄眼頓時有了火焰，「來得正好，本小姐正需要呢。」

說完，氣沖沖的直奔主樓而去。常德紳免了一頓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看著鈺雯的背影，他本堆著微笑的臉，忽然沉了下來，眼神也格外複雜。

因為達成了共識，一場可能擦槍走火的會談將告結束，紫雲莊主和紀全各自心中輕爽，都舉了茶杯互敬對方。

看著如山的聘禮，紫雲莊主心中暗喜，更為驚喜的是那靈鶴帶來的消息，那可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而紀全得知蒙白羽還活著，心情更是輕鬆了許多，連日來的寢食難安，讓他幾乎就要瘋掉。只恨當時自己一時不慎，讓蒙白羽衝出了客棧，遭了那空殼的襲擊，才導致最後被人擄走。哪空殼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襲擊討親隊伍？而他修為之高，估計已達到靈宗境，實在是讓人驚駭。梳理著整個中洲大地，有這般身手的，怕也沒有幾個。那楓霖書院里倒是有幾個達到了靈宗境的老傢伙，但那空殼顯然不是這些人，因為這些人他都見過。而擄走蒙白羽的那個影子又是什麼人？他一個接近靈宗境的人，竟也來不及作出反應，真是一驚又一驚。

不過從剛才紫雲莊主收到的信息來看，那影子跟紫雲山莊應該有著一些干係。好在紫雲山莊還在支持城主府，紀全只好把這些疑問悶在心裡。

紀全正要領討親隊伍向紫雲莊主告辭，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冰冷的氣息向他襲來，隨即聽道一個甜美的聲音：「紀總管，你看小女的境界是否有了提升？」

原來是鈺雯已來到了會客廳，短劍也已脫手而出。

「不錯，不錯。」紀全慌忙舉手一揮，化解了短劍攻勢，讚歎道。但他心裡卻是吃驚不小，因為雖然他強行改變了那短劍飛行軌跡，但自己也受了一些衝擊波的襲擊，只覺胸悶氣短，只勉強吐出幾個字來。

那短劍彷彿長了眼一般，拐了一個彎后，又朝紀全飛來。紀全臉上的肌肉動了一動，立即運靈於掌，做了隨時擊落飛劍的準備。

「不得對紀總管無理。」紫雲莊主看情形就要朝不好的方向發展，大吼一聲。

聽到父親怒吼，鈺雯正舞動的手才一收，劍歸鞘。但一雙葡萄眼依然一瞬不瞬的看著紀全道：「聽說你們在開本小姐的玩笑？」

「不敢，不敢。」紀全連連笑道。

「真的嗎？」鈺雯又道。

「自然是真的。」紫雲莊主出來解釋道。

「你是怕我嫁不出去是吧？」鈺雯回目瞪了紫雲莊主一眼。

「那哪能！」紫雲莊主堆了一堆笑容道，「我閨女天下最美，會嫁不出去嗎？」

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就算嫁不出，也不嫁一個登徒浪子。」鈺雯回目看了紀全一眼，彷彿是在跟他說。

「我家公子，在外面確是有一些風流的傳言，但那也只是謠言，謠言，小姐莫要信以為真。」紀全露出一幅卑微的表情道。

「真不真不要緊，首先要帥，能耐打，來，老規矩，那登徒浪子呢？」鈺雯妙眼一閃，往討親隊伍里尋去。

當一個妖艷女子的身影落到鈺雯的眼中，鈺雯的臉色立即變得陰冷：「喲，提個親，也不忘了帶上風騷的婆姨，果真是個登徒浪子。」

這妖艷女子，正是泉鎮上那妖艷女子，只不知為何跟討親隊伍混在了一起。

「我說妹妹，能嫁我家公子，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別生在福中不知福。」妖艷女子道。

「別這福那福的，老規矩，把臉伸出來看看，要是人還帥，再打。丑的，呃，丑的就沒必要打了。」鈺雯傲嬌一怒，「那登徒浪子呢，伸出臉來看看。」

「這個，這個…」紫雲莊主吞吞吐吐道，「那秦家公子還沒到呢，他家人先來，他家人先來。」

鈺雯哭的心都有了，她轉眸看著紫雲莊主道：「阿父，您感情是人都沒有見到，就甘心把我給賣了。」

「沒有，沒有。」紫雲莊主立即哭喪著臉道。

「那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鈺雯看了那堆積如山的聘禮道。

「這些只是一些小小的見面禮，不算聘禮，不算聘禮。」紀全解釋道。

「不算聘禮？不算聘禮正好，今日這媒便不作數。你們回去吧，別再讓我看見。」鈺雯說完，揚長而去。

鈺雯離開后，紀全陰陰的看了紫雲莊主一眼：「紫雲山莊由莊主說了算，還是大小姐說了算？剛才與莊主說定的事，還作不作數？」

「自然是本莊主說了算。不過兒女之事，剛才我也說過了，等你家公子到了，再商定個訂婚日子。」紫雲莊主堆笑道，「只是你家公子呢，他人呢？會不會嫌棄我紫雲山莊廟小，不來了吧？或者根本就是紀總管您給藏起來了？」

紀全雙眼一瞪，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