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門市（三）
「俺不是傻子！」馬二軍有點生氣了，說，馬大軍見她生氣了，說：「好，好，你不是傻子。」
馬大軍嘴上這樣說，心裡說，你不是傻子誰是傻子？
馬大軍帶著馬二軍回到家裡，天也黑透了，張桂芬也回來了，三個人一起，把盛酥魚的桶刷乾淨，吃了點東西，就坐在炕頭上說話。
「二軍，這一周，在學校咋樣？有人欺負你不？」張桂芬問，馬二軍搖搖頭，說：「高中這些人，比初中那些好多了，渾小子少。」
「那就行，有人欺負你，你就找你們班主任。」張桂芬說，馬二軍點點頭，馬大軍說：「娘，她不敢。」
「敢不敢？」張桂芬問，馬二軍噘了噘嘴，說：「敢，沒有人欺負俺。」
「行了，大軍，二軍大了，你不能總笑話妹妹。」張桂芬說，馬大軍咧著嘴，一臉瞧不上妹妹的表情，說：「娘，你看她瘦的跟個小雞子一樣，誰不欺負她！二軍，你不敢告訴老師也沒事，告訴姐姐，姐姐替你收拾那些渾小子。」
「告訴你姐也行。」張桂芬說，馬二軍不高興地說：「沒有就是沒有，大家都忙的不行，十幾門課，誰有空欺負別人哩，都學習哩。」
「哎呀，這麼多課，怪不得沒工夫！看看，這上個學，也不容易，你妹妹不長個頭，不長肉，就是上學累的。」張桂芬說，馬大軍揮揮手，說：「娘，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今天俺跟妹妹在道上商量，想在縣城開個門市，咱家的錢兒，夠不夠？」
「啥？在縣城開個門市？你倆口氣不小，這麼大的事兒，你倆小屁孩都給商量了？」張桂芬笑著說，馬大軍說：「娘，俺可不是鬧著玩兒哩，俺在縣城賣了幾回酥魚，俺覺得，比別處都好賣的多，人家買的時候，至少半斤，就沒有要二兩的，有的一下就要二斤魚，二斤魚，娘你想想，有時候，咱們喊一個村子，也賣不了二斤魚。」
「二斤魚？好傢夥，這麼多？」張桂芬的心有點動了，馬大軍說：「嗯，買的多的，俺也看了，就是那些開大門市的，好多人吃飯，少了不夠。」
「俺想想，等過幾天去看你姥姥，跟你姥姥舅舅商量商量。」張桂芬說，馬大軍說：「嗯，反正俺覺得，試試不是賴事，最多，就是虧幾個月的房租，反正咱們還賣魚，早晚能掙回來。」
「咱去縣城賣一圈，動靜這麼大，要是虧了，灰頭土臉的回來，也挺敗興。」張桂芬有點猶豫地說，馬大軍說：「娘，這有啥敗興的，誰過誰的日子，只要不犯法，誰也不能把咱們怎麼樣，不就是笑話嗎？娘，你不是總說，笑話不疼不癢的，咱也不怕嗎。」
「姐說的對，咱不怕。」馬二軍說。
「行，行！，既然你們倆都這麼說，俺覺得不賴，就是，賠了還能掙，咱最不怕人笑話，這麼多年，都讓人笑話皮了。」張桂芬笑了笑，說：「就是大軍快到說婆子的時候了，俺有點猶豫。」
「娘，你猶豫啥，咱長啥樣子，咱心裡還沒不明白呀！不管咋，都不好找，娘，你放心吧，俺也想好了，俺也不湊合，找個上心的，好好過。」馬大軍說，張桂芬一聽，特別高興，拉住兩個姑娘的手，說：「看看，看看，咱們這日子，沒有過不好的，倆閨女都這麼好，行，明天進魚，後天，咱們娘倆一起去縣城賣魚，邊賣魚，邊找地，這事兒，也不用跟別人商量了，俺倆閨女都大了，咱們仨商量就行了。」
「嗯！」馬二軍笑著說。
「嗯！」馬大軍也笑了。
張桂芬跟著馬大軍一起去縣城賣了倆月的魚，更加堅定了她要在縣城開門市的決心，也選好了門臉房，談好了租賃的事情，才回去告訴她娘和她哥哥。
「啥？啥？」黃花花一臉驚慌，看看張桂芬，又看看自己的兒子，說：「桂芬，你說啥，去縣城賣酥魚？」
「門臉房都租好了，這兩天收拾收拾，找一輛拖拉機，拉著大鍋水桶，鋪蓋啥的，就去縣城了。」張桂芬說，王娟子正在撿黃豆種子，聽到張桂芬這樣說，吃驚的停下了手，看看張桂芬的大臉和大板牙，完全不敢相信，說：「亮亮他姑姑，你說啥？去縣城租了一個門帘房？要在縣城賣酥魚了？賣酥魚還能開門市？我的老黃天呀，從來沒有見過賣酥魚的門市房。」
「是，俺們都商量好了。」張桂芬笑著說，張桂柱微皺著眉頭，說：「這麼大的事情，你沒有跟俺們商量，你跟誰商量的？」
「俺跟大軍二軍商量好了。」張桂芬笑著說，黃花花第一個急了，說：「桂芬，這麼大的事兒，你就跟倆小丫頭片子商量好了？這不是胡鬧嗎？這幾年，好不容易能緩口氣了，攢了幾個錢兒，前些日子，還商量的好好的，等著咱們村誰要賣房地方，你買下來，搬回來住，心裡也就敞亮了，看看，這才多長時間哩，你這一扭屁股，就要去縣城開門市了，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不知道了，是吧？大軍十六了，最多再過三四年，就要說婆子了，有倆錢墊底，多好，你個糊塗蛋，好好的日子，你就打算這樣霍霍了呀！」
「是呀，桂芬，你這事兒辦的，也太不講究了，這麼大的事兒，跟大軍二軍商量，她倆知道啥？一個十六，一個十三，又是女娃子，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家裡這麼辦事？不像話，忒不像話了。」張桂柱也很著急，說。
「桂芬，俺是當嫂子哩，不好說啥，不過這個事兒，你還是得聽咱娘跟你哥哥哩！」王娟子說，心想，好傢夥，去縣城，好傢夥，這小姑子買了幾年酥魚，把膽兒給賣肥了，那大縣城的買賣是誰都能幹的嗎？到時候賠的連褲衩子都穿不上了，混不下去了，還不是俺們一家子受連累，這才緩過來幾年呀，就瘋了，手裡有倆錢，不知道天高地厚了。